是。雪沁曲膝领命,少爷,请这边走。
汪洋瞄了她一眼,发现她还是垂着脑袋,不禁摇摇头随她前往。
到了西厢房的房间,一入内就见汪夫人眉开眼笑地道:孩子,这房间你还满意吗?这可是娘亲自为你打点的。汪夫人刚才先过来巡了一bī,就是要让儿子住得舒适。
太豪华了。房里的摆设一看就知道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珍品,这种房子他怎会住得自在呢?
那是应该的。汪夫人拉他坐下,你歇会儿,娘去jiāo代厨房做些点心给你夫人,让奴婢去好了。雪沁立即说道。
不,我亲自去jiāo代。汪夫人说着便迅速走出这间房。
这时汪洋无聊的东瞧瞧、西看看,回头一见雪沁便说:不要老是用头顶对着我,抬起脸来。
是。雪沁缓缓拾起脸,当她看着飒慡天成的汪洋,眸影不禁微微一凝,但她随即又垂首,谢谢少爷。
谢我什么?他笑睨着她。
多谢少爷留奴婢下来,免于奴婢被卖到青楼的命运。方才当听闻他不需要她时,她着实吓了一跳,所幸他收回了那句话。
这没什么,我说不需要你,并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下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汪洋看看这环境,竞带给他莫名的束缚。
才来到这儿不过几个时辰,他已开始怀念冽风庄了。但是他也清楚,既已跨进这个大宅院,就不是说走就可以走的了。
血缘的联系、亲qíng的牵绊都是难以割舍和放下的。
无论如何,奴婢还是感激少爷。雪沁再次qiáng调。
行,你要怎么感谢就随你吧!他揉揉眉心。
少爷,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肩?雪沁上前想要伺候他。
别碰我!汪洋赶紧闪开,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吧?
雪沁微微一愣,过了会儿才喃喃说道:既然是少爷的贴身奴婢,我就将伺候少爷一辈子,没有男女授受下亲的问题。
说真的,她的确被他刚刚那句话给震住,她甚至不知道有哪个富家公子会对一名奴婢说这种话。他……真是个大好人!
我……我不懂,什么奴婢呀伺候的,搞得我头都疼了。想想不对,他又问:你的意思是……贴身……就是以后只要我一张开眼,就一定会看见你,直到晚上上chuáng为止?
虽然没到这种程度,但也差下多了。雪沁想想说。
天呀!他抚额大叹,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看着他的反应,雪沁抿抿唇,忍住心底的难受,如果少爷不想看见奴婢,我会尽可能躲着少爷。
我没要你躲我,这一切都与你无关,而是我的习惯。他用力吐了口气,跟着站在窗口,想缓和内心的急躁与烦闷。
天,他从来不会这样的,过去即使闷,他只要到山头大叫两声就行了,可是现在哪儿才是属于他隐密的天地?
那么少爷吩咐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别赶我走或者下使唤我。雪沁并不想带给他这么大的困扰,他一定不知道他眉宇间的皱痕对她而言是多么的沉重。
我不使唤你,对你来说不是挺好吗?
你如果不使唤我,府邸其他下人就会知晓,便会有耳语传出,就怕到时候我会被换掉。虽然她进入汪府也不过早他数日,更是她头一次做下人,但刚进府时,府邸里的老嬷嬷已教她许多。
这是什么道理?他完全无法理解大户人家的心态与做法。
就是这个道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好,那我知道了。他转首对她说,你可以先下去了。
是,晚膳时间我会再过来请少爷去膳房用膳。雪沁说着便曲膝告退。
等等。汪洋突地喊住她,嘴角勾起一丝调皮的笑影,我如果想出府去,是不是随时都可以出去?
她柳眉一扬,想想才道:当然可以,不过少爷出门代表的就是汪府,一些场合便不能随意出入。
什么样的场合?
诸如……青楼、赌坊……雪沁偷瞄着他,就不知这位少爷过去可是这些地方的常客?
哈……这个你倒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对这些地方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汪洋闻言朗声大笑。
雪沁听在耳里,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了,本来她还直担忧这位少爷会有许多坏习惯,如今发现他不但对下人下摆架子,而且行为端正。
那就好,不管做什么都没问题了。她才刚要举步离开,又想到什么补充了句,下论少爷要去哪儿,一定得带着雪沁,我的责任就是随时伺候少爷,但绝不会做出让少爷麻烦或难堪的事。
天,去哪儿都要带着你?汪洋抚额一叹。
这时候汪夫人已亲自端着点心进来,看见雪沁便对她说:你先退下。
是,夫人。
雪沁离开后,汪洋立即问道:娘,为什么跟在我身边伺候我的不是个小厮而是名丫头呢?
你不喜欢雪沁?她疑惑地问着。
啊?他霍然想起雪沁刚刚说的话,如果让母亲误会了,将她给赶走那可怎么办?于是立刻改了口,没这回事,只是我很好奇,毕竟我是名男子。
蓦然问,汪夫人才懂得他的意思,既然她已是你的奴婢,便是你的人,当然以她的身分是不能成为你的妻妾,但是要终生服侍你已是她的命。况且女人比男人细心,有她在身边伺候着,为娘才能安心。
但我不是孩儿了。
在做母亲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小孩。汪夫人指着摆在桌上的点心,快吃吧!这点心可是特地为你做的。
看着娘脸上挂着的笑容是多么的快乐,可知他有多下舒坦,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
在汪府好不容易熬过一天,汪洋直想回冽风庄看看。
但是,这距离说不远但也不近,就伯他一提及要回去,娘会伤心难过,直说他下爱这个家,那会令他更烦躁。
才刚起chuáng不久,就见雪沁进入房间,端了清洗的水盆,少爷,可以梳洗了。
汪洋半眯着眸望着她这副无怨无悔的模样,忍不住说:你其实不必这样,虽然现在跟着我,但你放心,以后如果遇到好人家,我还是会把你给嫁了。
他的话并没让雪沁开心,反而拧紧双眉说:雪沁愿意伺候少爷一辈子,不会嫁人的。
这样你未免牺牲太大了!
我一点也不这么觉得。她抬眼对他笑笑,只要少爷别这么想就行了,我说的是真心话。雪沁索xing将布巾拧好后递给他,请用。
他深吸口气,接过布巾,如果我成亲了呢?
我就会改为服侍少夫人。说时,她的小脸并没有任何表qíng。
就这样过一生也甘愿?汪洋简直难以想像,说真的他这辈子从下愿欠任何人的人qíng,而她一副甘愿为他奉献牺牲到底的模样,还真是令他不舒坦。
没错,我心甘qíng愿。她带着微笑,一点也不勉qiáng。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高兴了。她都这么想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雪沁笑着点点头。
我要出去一趟。
说着,汪洋便将布巾丢回盆里,顺手端起准备拿去倒掉。
雪沁见状立刻接过手,少爷,这种事我来就好。
好吧!那我走了。汪洋立即回头,直接朝外面走去。
等等少爷,我跟你去。
瞧汪洋已经走远,她忙下迭地将水盆拿到后头倒掉,而后拎起裙摆快步跟了过去。
我只是去买点东西,你又何必跟呢?他过两天要回冽风庄一趟,打算买点师父最爱的好酒回去。
我一定得跟着,否则夫人会怪罪的。雪沁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但是都保持三步的距离,免得少爷不快。
汪洋直觉头晕脑胀,可实在没办法,也只好让她跟了,直到一家卖酒的店铺,他便直接步入里头,老板,我要两坛好酒。
店老板一看来人身着华服又有奴婢跟随,脸上赶忙挂上微笑,客倌,你真是来对地方了,我这儿的酒可都是万中选一的,陈年……陈年哪!
汪洋点点头,找了张椅子正要坐下。
等一下。雪沁喊住他,并从腰间掏出绢帕,将那张椅子仔细擦gān净,可以坐了,少爷。
汪洋摇摇头,对于这奴婢的坚持还真是一筹莫展,看来他得跟她好好谈谈了,你跟我出来一下。说着,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雪沁连忙跟上,到了外头就听见他问:你叫雪沁是吗?
是的少爷。她低着头微微曲膝。
在府中你必须注意主仆的礼节,这我能了解,但是现在是在外面,你不需要这么做。他定定看着她,嗓音里充满下耐。
我不这么做,那该做什么?她脖子一缩。
就把我当成朋友就好,朋友你懂吗?就是平起平坐,说话时不用一直低着头,可以抬头看着我。汪洋说着心里的感觉。
听到这儿,雪沁徐徐抬眼望着他,对上的又是他那俊魅无俦的外表、健硕结实的胸膛。天知道她不敢看他就是怕自己每每凝注他便会忍不住着迷,但他是天、她是地,他是云、她是泥,怎能相比?
同时间,他也回眸望向她,雪沁一惊又赶紧低下头,这样不好,奴婢怎么敢对少爷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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