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你如果想留下就听话点儿,别让我轰你出府。”他累了,身心俱疲,此刻他只想一个人静静,不想让一个聒噪刁蛮女来烦他。
司徒欣欣因为气愤不断急喘着,“好……算你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理由撵我走的!”
“那就快滚!”他指着地上的衣物,“捡起来,出去!”
司徒欣欣忍着泪,拾起衣物往外冲了出去——
项勋紧抓桌缘,怒意使然,紧握之处有着明显下陷的指痕,最后重咆一声才稍稍不息满腔的怒火。
曾几何时,他变得这么焦躁?曾几何时他已失去平日惯有的冷静?
都是她——于珍!
他能让她这么轻易走出他的生命,嫁给那个司徒敖吗?
不……绝不!
杨超说得对,抢亲,这是一定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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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珍与司徒敖的大喜之日终于到来。
说是迎娶,也不过是从司徒府邸东翼客房将于珍用十六人花轿扛出府,再绕街头一圈后送回西翼新房。
一早,于珍便面无表qíng地让丫鬟们在她脸上搽胭脂、涂粉的,望着镜中那个活像幽魂的自己,她当真觉得可笑。
偶尔她会觉得自己愧对司徒敖对她的好,可每每想起他曾经为了陷害项勋及有意害死杨超,她就无法原谅他。
娶了她这个不爱他的女人,就当是他的报应吧!可到了晚上呢?她能逃得过他的侵犯吗?
不……除了项勋之外,她不会再爱任何人,也不可能将自己献给第二个男人。
倘若逃不过呢?
她的手轻握着藏在袖中的匕首,这是她昨晚就藏在身上的,到时若真躲不过,就一死了之吧!
本以为可以在这地方平静的过一生,无yù、无求、无喜,可上天偏偏连这点奢求也不给她。
“小珍姑娘,已经装扮好了,你看看还有哪儿要加qiáng的?”在旁伺候她的小丫鬟笑咪咪地说。
“很好,不需要了。”她浅笑着,并将匕首藏回袖中深处。
“你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小丫鬟嘴巴抹糖,为的只是讨个赏罢了。
于珍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于是从首饰盒中挑出一串珍珠项链给她,“这个送你。”反正她是绝对用不着这些东西,摆着成了死人遗物倒也可惜。
“啊,小珍姑娘,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受不起呀。”小丫鬟没料到她会给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吓得脸儿都白了。
“别怕,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用,要不我全送你好了。”于珍索xing将整个首饰盒递给她。
“什么?”小丫鬟额上已泌出汗水。
“我是说真的,看见你就想起以前的我,是这般天真,感觉真好,你拿去吧。”于珍说得极为诚恳,小丫头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收下了。
“谢谢小珍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她打躬作揖的,只差没跪地感谢了。
于珍看在眼底只是感慨,一个人有没有钱财地位,真的差好多呀!
但她此刻却没有一点儿喜悦,有的只是寂寥和心伤。
“小珍姑娘-时辰到了,咱们该出去了。”说着,小丫鬟为她盖上红帕,扶着她缓缓站起。
她虽看不见,但可以想见司徒敖定是用了极大的排场迎娶她,远远地便听见锣鼓喧天的热闹声响,而她却好像局外人,只是笑看这一切。
“今日来了好多贵客,待会儿行礼的时间一到,定会将大厅挤得水泄不通。”小丫鬟笑意盎然地说。
于珍不语,接着又听见她说:“待会儿你还得上花轿,我们得游市集一圈。”
“坐轿?!”这阵子她一直恍恍惚惚,司徒敖对她说什么她完全没听进耳里,以致不明白这场婚礼究竟怎么进行。
“当然了,一样礼俗都不少呢。”小珍开心地解释,可也好奇于珍对自己终身大事的淡漠。
“何必这么麻烦呢?我不喜欢劳师动众的。”她用淡如水的声音说着。
“小珍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啊!那是因为司徒公子疼你,这可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福气啊!”小丫鬟着实不明白她的想法。
“那是因为他所爱非人啊。”她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说着,项勋的影子又无声无息地飘进她的心头,使得她的qíng绪莫名地起伏。
“这……”小丫鬟偏着脑袋,不解她的话中意。
于珍也不想多做解释,决定忘了项勋这两个字,好坚定她寻死的决心。
走进大厅时,司徒敖神采奕奕地朝于珍走了过来,虽不见她的容貌,但他相信在这红帕之下定是张绝美的容颜。
“小珍,我是特地来引你上轿的。”
他温柔多qíng的将手里的红带jiāo给她,好让她跟着他一起步出府邸大门。
一顶十六人大轿早已等在屋外,喜娘也欢天喜地的在一旁吆喝着,于珍一上轿,锣鼓声立刻响起,一群人声势浩大地跟在花轿后头。
然而,于珍却恍若未闻,在轿中闭目回忆,沉潜自己一颗孤寂清冷的心。
轿子在大街上绕行一圈,司徒敖则骑着马在前头带领,他得意的看着路人羡慕的目光,这辈子就属这一刻最令他兴奋了!
就在花轿绕过街坊,正打算返回司徒府邸的当口,突然有两道黑影从空中掠下——
众人压根没想到会有人抢亲,就在大家瞠目结舌之际,其中一名黑衣人跃进轿内,将新娘子拦腰抱起,以顶尖的轻功跃上屋檐逃逸。
“啊……新娘被劫……新娘被劫了……”现场乱成一团。
一gān平卢军见状连忙追去,可哪比得上项勋的身手?
而另一名黑衣人杨超便和司徒敖大打出手,阻止他的拦截——
杨超想趁此机会报上回司徒敖在女儿红中下药谋害他之仇,可说是招招狠厉,让身穿马褂的司徒敖苦于还击。
就这样对打不久,司徒敖节节落败,杨超趁势击出一掌,这才满意地拔身逃离。
司徒敖抚着胸,眸底jīng光毕露,恨恨地大吼,“是谁……究竟是谁劫走我的新娘!”
他气得浑身发颤,láng狈地对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咆哮,而其他人则怔仲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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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放开我——”
于珍拚命挣扎,眼看对方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心下一狠,将暗藏在袖中的匕首抽出,狠狠地朝对方的身上刺下,可对方似乎无意闪躲,或者该说他是心甘qíng愿挨这一刀,因此毫不反抗。
眼看不对劲,于珍赶紧收了手,却拉不回力道,刀锋虽转了向,仍cha进对方的肩胛骨中。
“呃——”项勋一震,没有放开她,依旧快步朝前急奔,这次他可是下定决心不再让她逃离,即便要他的命,他也不会再放开她。
突然间于珍眸子大睁,因为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项勋专有的体味!
“项勋,是你!”她的小脸倏然刷白,望著他肩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开始qiáng力挣扎,“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
项勋认定这一带已经安全了,这才放下她。他掀开脸罩望着她,幽然的瞳眸迸出深浓光芒。
于珍轻蹙眉黛,眼角逸出了泪,赶紧扶他坐在一旁大石上,撕下霞帕内的白色衬里绑在他的伤口上。
“你为什么那么傻、那么笨?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根本不值得?”她凝眉低语,话语中带着凄清的呜咽。
项勋揪起眉,扣住她的下颚,深瞳中带着似水浓qíng,“你可以杀我,但是我已决定不再放你走。”
“我怎么会杀你呢?刚刚我是不知道——很疼吧?”饶是如此,于珍依旧关心着他的伤势。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眸光转炽地望着她,“不疼……有你在就什么都不疼了。”他qiáng势地低头含吮住她的红菱,啮红了她泛白的唇瓣。
他的吻似深似浅,渐渐侵略她的心,也瞬间涨红了她白皙的肌肤。
“放我回去吧,我并不属于你。”
于珍推开他,低垂眼睑,她又怎能忍受当初他视她如粪土,如今却在她要嫁人时前来抢亲,她无法了解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真的爱她,还是那种占有yù让他输不起这个面子?
更何况……她也不愿意和其他女人一起拥有他,那只会令她觉得无助和心痛。
“这么说,你是真心想嫁给司徒敖?”他眯起双眸,bī问着她。
“没错,否则我又怎会穿霞帔、带凤冠呢?”
“那么这把匕首又做何解释?”他指着地上那把带血的利刃。
于珍脸色一阵泛白,呐呐地道:“我……我是……”
“是为了保住身子,准备随时自尽用的对不对?”不愧是项勋,竟把她的心思看得那么透澈!
于珍先是愣了会儿,随即背转过身,“这与你无关,你快走吧,否则司徒敖追来可就麻烦了。”
“你以为我会怕他?虽然河东河北一带全是他的势力范围,但我不怕他。”他目光如炬地望着她。
二十来年他伪装成一个体弱多病的男人,这样的艰苦他都熬过来了,又怎么会怕司徒敖这么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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