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拒绝得很对,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做。」黎昊东闭上双眼,「算了,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钱敬丰急着喊住他,「你是不相信我的诚意吗?」
「什麽诚意?如果我要你全部的财产你会给吗?」他随口胡问了句。
「当然没问题,可你愿意接受吗?」钱敬丰立刻回道。
「你……」听他这麽说,黎昊东的表qíng瞬间僵住了。
「别误会,我完全没有戏弄你的意思,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喜欢不劳而获的人。但是,我真的需要你的才能,希望你可以摒弃对我的不满,过来帮我。」
钱敬丰卑微的言词让黎昊东忍不住蹙起双眉。
「不必了,学我这行的人多的是,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别这麽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或是先来这里看看,等你看过之後再决定?」没想到他居然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黎昊东微微勾起嘴角,突地改变主意了,因为他很想知道钱敬丰为何这麽希望他过去工作,究竟有何企图?
半晌之後,他便回道:「好,我找时间过去看看。」
「那太好了,我晚点儿会将这里的地址发给你,你随时都可以过来。」钱敬丰这才松了口气。
「嗯,就这麽说定了。」挂了电话之後,黎昊东走到窗边,看看外头的景色。
原本打算留在当地工作的他,是否该改变行程与计画了呢?黎昊东的心在这瞬间全乱了。
***
一个星期之後,黎昊东依钱敬丰所给的地址,来到了这座园艺坊。
看着大门口用原木做成的木牌刻上「钱家园艺坊」,再望向里头一片花木扶疏的景致时,他不禁却步了。
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与钱家有所牵扯,因为一想起他们就会想起父亲,以及母亲近年来的消极,所以他从不愿回想起这段悲惨不堪的回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天他还是踏进了这里,属於钱家的地方。
他站在门口踌躇之际,钱敬丰正好出来,先是疑惑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最後终於认出他。
「昊东,是你吧,我请人调查你时看过你的照片,现在的你变得更成熟了。」
黎昊东也望向他,然而他的眉心却紧锁了起来。虽然事隔多年,可当初那个站在偌大客厅中挺拔又自傲的男人仍令他记忆犹新。
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钱敬丰,脸上除了有岁月刻划的痕迹之外,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憔悴。
「你却老了。」他直言道。
「哈……」钱敬丰大笑道:「是呀,我的确老了,快……快请进。」
黎昊东随他进入後,先在里头逛了一圈,发现里面的花花糙糙、树木盆栽的确不少,而且这地方整理得非常井然有序。
走进里面的一间三楼洋房後,钱敬丰请他先在客厅稍坐,「喝茶还是饮料?」
「都可以。」
「那就来杯冰绿茶吧。」接着他便朝里面喊道:「小雨、小雨,快倒杯冰绿茶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生端了杯茶出来,看看黎昊东便将茶搁在他面前,「请用。」
「她是我的女儿钱优雨。」钱敬丰又对优雨说:「他是黎昊东,以後会在我们这里工作。」
优雨望着他好一会儿,这才上前朝他伸出手,「以後就请多多帮忙了。」
「很抱歉,我还没决定留下来。」他并没伸手,而是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瞧。
他记得她,她就是那晚对他露出一双水汪汪大眼的女孩,虽然事隔多年,但她那亮眼的五官依旧没改变多少。
只不过她似乎健康多了,当年的她脸色惨白得就像朵褪了色的花,不堪一阵风扫过。
「那麽需要我带你四处看看吗?好让你尽早下决定。」钱敬丰又补上一句,「至於薪水方面,我可以给你外面大公司主管级的薪水。」
「需要这麽急吗?说句老实话,我过来只是抱着一份好奇而已,并没要来这里工作的意思。再说,你该知道我对你一直很不谅解,你这麽做不怕是引láng入室?」他乾脆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我不怕。」钱敬丰微笑道:「就像我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你就算拿走我所有的财产都没关系。」
黎昊东重重吐了口气,接着漾出一抹笑,「看来你们是不肯说出自己的企图罗?」
「我们没有企图,只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们。」这回说话的是钱优雨。
从她一见到黎昊东开始,眸光就不曾离开过他,因为她对他抱着一份藏了十年的好奇,好奇他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为何姊姊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他看向了她,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便对钱敬丰说:「薪水就照一般行qíng,我不想听见有人在背後说我享有特权。」
不知为何,在听见她说的话、看见她那张同样急切的神qíng,他却答应了。
因为这让他更疑惑了,而既然要解开疑惑,留下来就是必然的。
闻言,钱敬丰总算松了口气,「好,都依你,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告诉小雨。还有,我偶尔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不在的时候任何事都jiāo给你作主。」
「jiāo给我?」不是他多疑,实在是他们的行为让他愈来愈困惑了。
「是呀,小雨是个女孩子,大学刚毕业什麽都不懂,还是得靠你多出点主意。」钱敬丰看看表,是该去医院的时候了,「那我走了。」
「钱……」黎昊东想喊他却不知该怎麽称呼,只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了。
优雨对他扬起笑容,「我爸这一去可能要三、四天,或许得更久,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接过他的行李,她便往楼梯走去。
黎昊东赶紧拿过自己的行李,「我的东西太重,自己提就行。」
「那好吧。」她指着楼上,「你的房间在二楼,请跟我来。」
到了他的房间,优雨介绍了一下这间套房的基本设施後便说:「你先休息两天,等适应环境後再开始工作就行,这是我爸jiāo代的。」
才准备下楼,黎昊东便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犀利地勾视着她,「你们到底有什麽目的?别说没有,我不会相信的。」
优雨吓了一跳,皱着眉头,「你这人怎麽这麽多疑呢?难道人家对你好都是有目的的?好吧,既然你这麽胆小,现在就走,我不会拦你了。」
虽然她知道爸一直希望他可以过来,更打定主意要完成姊姊的心愿,但他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暗指他们贪图他什麽,实在让她心里很不好过。
黎昊东微怔了下,因为眼前这女人qiáng硬的气势,与当初那个爱哭又苍白的小女孩截然不同呀!
「你抓疼我了,还不放开!」优雨瞪着他。
望着她的眼睛,他的确从她眼底找不到初识时的柔弱与无助,反而是一股坚韧与沉定。
放开她的手,黎昊东却问:「你现在不爱哭了?」
「什麽?」她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麽,你走吧。」他作势要整理行李。
看着他的动作,优雨着实松了口气,深怕自己刚刚逞一时口舌之快,如果真惹恼他让他离开了,老爸肯定会训她一顿的。
「好,你休息吧。」朝他点点头,优雨便离开了他的房间。看着自己被他抓红的手腕,忍不住碎念道:「真是的,下手这麽重,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在客厅坐了一会,优雨便想出去走走,刚到屋外,就见一名工人正在搬运大型盆栽,「庆仔,太重了,我帮你吧!」
「小雨,还是算了,我来就好。」就在他使尽全力要扛起它的时候,却发现这盆栽变轻了!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名陌生男子帮了他一把。
「谢谢,请问你是?」庆仔问道。
「哦,他是新来的,叫黎昊东,我爸请他来管理这里。」钱优雨赶紧介绍。
「原来就是你,我已经听老板提过了,他说他最近有点忙,会请个专业人士来指挥我们。」庆仔挥挥汗水,笑容满面,「以後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别这麽说,你们是前辈。」
「什麽前辈,你也太客气了。」庆仔笑笑,随即指着角落一处,「我去搬点砂土。」
优雨双手负背,露出俏皮的笑容望着他,「喂,我该怎麽称呼你,直接喊你名字还是叫你黎大哥?」
「喊我名字就好。」黎昊东一边说,一边顺手将这里的花材整理好。
「好吧,那我就叫你昊东,可以吧?」
他定住动作,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连名带姓的叫我,我们似乎没有这麽熟吧。」
她勾唇一笑,突然觉得他很有趣,「你做人是不是太拘谨了?其实可以放松一点嘛,我们这里每个人都很好相处的。」
「没想到你变得还真多。」黎昊东直瞅着她那张挂满笑容的脸孔,并徐徐走近她,与她那灵动的眸子对视。
发现他愈来愈靠近,优雨赫然僵住笑容,退了一步,「你说我?」
「没错,就是你。」他深邃的眼底闪动着一抹幽魅光影。
「你说我变了?你……曾经见过我?」优雨好奇地问。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不提也罢。」那天的事他并不愿再回忆,因为那只会让他好不容易抚平的心绪又翻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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