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丢脸的是,声音之大竟唤住了他的脚步!
「姑娘饿了?」看看时辰,「你尚未用午膳?」
「这……不必公子挂心,我有准备东西。」拿出藏在怀里的油纸,她打开後现给他瞧。
这可是御膳房做的小饼,因为她和雪儿与在那儿gān活的两位太监小房子、小凳子私jiāo不错,因此只要有皇上、娘娘们用剩的糕饼,他们都会留着与她们一道分享。
「哇,挺jīng致的,可以分在下一块吗?想想从这儿走回京里找馆子吃一顿得耗不少时间,其实我也饿了。」他索xing坐下。
「你还真主动,我又没答应。」亏他长得一副相貌堂堂的样子,怎麽这麽无礼?
「姑娘真是直言直语,说句实话,在下离开北京城已有三年,这次回来才发现这里改变很多,有些街坊盖了新楼,细小的木桥也变宽了,当然一些认识的人也搬走了。」说到这儿,丞允不禁笑笑,「唯独不变的是这座贝帽山吧,花儿一样美、天空一样蓝。在下正想待在这儿思忆过往,就见姑娘来到,自觉有缘这才上前与姑娘套套近乎,哪知道竟惹姑娘不悦,唉!」
瞧他这麽说,好像真是自己小家子气。
琴眉随即从油纸内拿出一块饼给他,「吃吧,不够的话,这儿还有。」
找了处乾净的地方,她将饼放着,又瞧了他一眼,「你说你是来这里回忆过往?」
「没错。」
「经你一提我也发现,北京城光是近一年就改变许多,店家生意兴隆,更显繁华热闹,不过也因此聚集了更多的三教九流,似乎没以往安全。说句心里话,我还是喜欢以往的朴实。」咬了口小饼,她对他已慢慢放松戒心,侃侃而谈了起来。
「天呀,没想到姑娘三言两语就说进我心头坎。」丞允咧开嘴,笑容飒慡。
望着他的笑,琴眉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其实第一眼她就察觉到,这男人不但外貌英俊、身长玉立,还带有一丝放làng的洒脱,可谓气度翩然、轩昂自若。
否则她也不会对他放下戒心。
虽好奇他来自何方,但旋念一想,自己乃宫内之人,要再见他一面可谓遥遥无期,又何必知道太多呢?
「姑娘的笑容真美!」丞允勾魅着一抹笑。
「呃……」琴眉有些无措,长相甜美可人的她被人赞美并非第一次,但是被这样的男人夸赞,她岂能不脸红?
「这饼就留给公子,我去那儿看看。」仓皇之下,她无言以对,只能逃了。
哪知才刚移步,他居然将她拦腰一扯,重重拉进了怀中。
琴眉倒抽口气,一双灵灵粲然的大眼与他沉黝的黑眸对视,但下一刻她意会到了暧昧不当的现状,忙不迭的将他一推。
「嘘,蛇。」这点力气哪撼得动他,他仍文风不动的抓紧她。
啊!蛇?闻言之後,她无法动弹了,只剩下两颗眼珠子随着他的视线瞄去。天呀,果真有条蛇扭呀扭的朝她而来……
琴眉知道她该逃,却吓得双腿虚软,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成为那条蛇的俎上ròu时,这男子突地拿下她发上的木簪咻地往那条蛇she去,jīng准无误的穿透牠七寸之处。
所谓打蛇打七寸,这木簪正中要害,救了她一命。
可是,看着她的木簪全沾着血,还真是有点儿恶心,「我的木簪!那是我用自己攒的银子买的第一个纪念品。」
「原来如此,那我拔出来洗洗给你好了。」他迈步向前。
「别。」琴眉急急拉住他,「不用了,就算洗过我也不敢用,随它去吧。我……我也该回去了。」
经这一吓,她已无心留下,再看看篮内的花儿应该已足够,剩下不足的就只能在宫内寻觅了。
「既然姑娘打算离开,那就一起走吧。」
「这……咱们又不同路。」与陌生男子走在一起,岂不奇怪?
「下山总同路吧,姑娘先请。」丞允往前一比。
琴眉看了他一眼,明白再争论也争不过他,反正只是一小段路,下山之後便分道扬镳,永远也不会再碰头了。
***
步至山脚下已近傍晚,离回宫的期限只剩下两个时辰。
琴眉回头对丞允说︰「公子,咱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不知姑娘要往哪去,我要往这条路。」他先行开口。
「什麽?」怎麽偏偏与她是同一个方向?「我也是。」
「既然如此,就再同行一段路,你别担心,我不会吃了你。」丞允执意与她并肩而行。
「公子,能否请你与我隔开些距离,男女授受不亲,被旁人见了可不好。」琴眉往旁边挪了挪身。
「哈……刚刚在山上你没提防,不就男女授受有亲了?」他半开着玩笑。
「看你的模样,即便无满腹诗书,但至少懂得为人道理,怎能说出这种话?」琴眉皱着眉头,「有些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旋即她便加快脚步往前走,可没几步,她的小手竟被他一抓,给抓到一个舖子前,还来不及反应,她的发上便多了样东西!
琴眉轻抬螓首,看见他适时拿了面铜镜放在她面前,「瞧,是不是比那枚木簪要好看多了?」
这玉簪乃是由白脂般的璞玉所制成,前面点缀了两颗玉珠,并无多余装饰,更显得小巧玲珑、亮丽可爱。
「这……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拿下它,她伸手要将玉簪还给他。
然而他却抿唇一笑,「既已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再说,我一个大男人,拿这支玉簪能gān嘛?」
听他这一说,她不禁笑了,清朝男子必须薙发,这玉簪当然无用了。
「姑娘的笑容愈看愈美,这抹笑就代表你接受了,那麽在下也就放心告辞了。」朝她微微颔首之後,丞允便转身离开。
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玉簪,琴眉还真不知是该收或不收。
可如今他人已走远,她又该怎麽办?只好暂时代为保管,来日若有缘相逢,再还他便是。
回到宫中後,琴眉便去了司茶库,分门别类将摘来的花瓣排序好,再看看晌午时在御花园所摘的一些花儿,心想试做应该是够了,也不必急於一时。
不一会儿,雪儿与银秀一同进司茶库找她。雪儿见了她立即笑说:「我们才从晒茶场回来,一听说你回来了,立刻过来找你。」
「谢谢你们,晒茶场肯定很热,来,先喝杯水吧。」因为她被派去研制新茶,这些琐碎杂事就只能麻烦她们,让她极不好意思。
「琴眉姊,怎能烦劳你倒水,我们自己来就行。」银秀赶紧接过杯子,「当雪儿姊告诉我你愿意让我参与研制新茶种,我真的很开心,那我该做什麽?」
「我会在今晚写一张制茶的程序与时间表,到时候要麻烦你们了。」琴眉闭上眼思考了会儿後便说。
「这有什麽问题。」两人均拍起胸脯保证,「我们肯定会竭尽所有心力去做好。」
「嗯,有你们的帮忙肯定事半功倍。」琴眉点头。
「咦,琴眉,这玉簪好漂亮,你哪时候买的?」雪儿突然瞧见她随手搁在桌上的珠簪。
「那不是我的。」看着它,琴眉又想起那位不知身分的男人。
「那是谁的?」银秀也问。
「一位很奇怪的公子。」
「公子!一个男人怎会有这玩意儿?」雪儿露出好奇的表qíng,「我的好琴眉,你在外头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可别瞒着我们喔!」
「这……也没什麽事啦。」不是她想隐瞒,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真不肯说?银秀,咱们用刑。」两人传递了一抹促狭的微笑後,便开始在琴眉身上挠起痒来了。
「哈……哈……别挠了、别挠了,我怕痒啦。」琴眉挥舞着小手。
「就是知道你怕痒我们才动此刑呀。」琴眉若不招,她们可不会轻易放手。
「好好,我说就是。」琴眉推开她们,轻喘了几口气,这才将贝帽山所遇之事告诉了她们。
然而这段故事听在她们耳中就宛若作梦一般,两人张着小嘴儿,带着好奇的心仔细听着。
直到结束後,银秀立刻说:「这玉簪等於订qíng之物,你当然要收下了。」
「胡说什麽呀?」琴眉一脸臊红。
「那我问你,他长相如何?」没想到雪儿也起哄。
「嗯……是……是我见过的男子当中最好看的。」琴眉羞怯道。
「那就对了呀。」
「可是样貌好不见得人品也佳,再说他是谁我都不知道,而玉簪不过是他用来赔我木簪的,我何须需想太多。」山上那场邂逅犹如作梦般,既然是梦,就啥都别想,专心一意做她该做的事才对。
「真不知他是谁?唉,那不就断了吗?」
「断得好。」说不在意是骗人的,但谁又能战胜命运呢?若无缘,感叹一辈子也没用,若有缘,即便分隔两地,总有一天还是会见面的,「所以拜托你们静下心,用心做好目前的事吧。」
「说得是,咱们也要认真,只怕我会误了琴眉姊。」银秀对自己没啥信心。
「别想太多,事成之後,无论能不能得到皇上的青睐,我都会请你们好好吃一顿的。」琴眉绽放出一抹亮眼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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