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自知有数,请嬷嬷不必担心,三天之后,我们就启程去长安吧!”弱水心知,夺花魁为的是媚水楼,而去长安……为的只是暗藏在心底的那份qíng愫。
三年前,弱水留书出走,不想路上遇人不淑,若不是被媚水楼的王嬷嬷所救,只怕她早已非完壁之身。
而从弱水留书出走的那天起,意白也便离开寻家làng迹天涯,为的只是寻找弱水。他悔,悔没有带弱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了她,他可以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十天后的倚香楼……
她,终于又回到了长安,三年了!在踏进长安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整整三年,她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即使最落破不堪的时候,也不曾掉过。如今,在踏进长安的那一瞬,她落泪了……
呵呵,寻无心,无心之人竟然掉泪,这于她而言算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吧。
“姑娘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艳压群芳!贴身的素儿选了一件七彩绫罗。
“素儿,不必了,替我准备那袭白衣素裙就好。”弱水静静地换上那袭白衣素裙,裙角的下方绣着一朵粉荷。
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肌肤似雪,弱水看着铜镜中映出的绝世姿容,明天就是农历六月二十四,荷的生日。过了明天,即使是死也无憾了。
还未出阁,便听到嬷嬷那洪量的嗓门声:“湄水楼的花魁寻无心到!”在这里,人就等同于货物,只是任人观赏玩味的货物罢了。
刚走下阁楼,正席中那个谈笑风生的的面孔差点让她不慎失足。
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他!
不会的!他向来都不踏足青楼之地!
那一瞬,她痛的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心脏的那个位置,血流不止……原来,那种刻骨的相思早就已经腐蚀进她的灵魂,尽管她冷酷的拒绝这一切的真相!可是,“qíng”这个字终究是身不由已的。
呵呵……人总是会改变的,她想。就像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也不曾想到他会悔婚!
此时,人群中不断发出一阵惊叹声!看来,这三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唯独她的美貌始终都不曾改变过。
当隐身抬头正眼看到寻无心的一刹那,瞳孔里仿佛狠狠地划过一道电光火石,那完美的笑容瞬间凝固纠结。
“寻……弱……水……”他的嘴角缓缓地抽搐,低声呓语着那个让他愤怒的名字。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一种恨可以超越因爱而起的恨吧……
那种恨,纠结着深入血液中的爱,缓缓地流遍他的全身,那一刻,隐生痛得仿佛全身的血脉都有爆裂的冲动。
这三年来,因为她的背叛,他变得冷酷异常。那,几乎是一种不近qíng理的冷酷。
这三年来,因为她的背叛,他拒绝所有的女子。即使抗旨,他也在所不惜。
这三年来,因为她的背叛,他无心国事与前途。整日以酒渡日,不问政事。
正当他的伤口渐渐愈合的时候,而她却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来得毫无征兆,丝毫不给他一点逃避与喘息的借口。这三年来第一次应酬,竟让他痛得这样体无完肤。
他狠狠地握住她的皓腕。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的瞳中飞舞跳动着:“好一个寻无心,看来我的预言果真没有猜错,青楼这种地方才是你寻弱水最终的归宿!怎么?难道寻意白也不稀罕你这残花败柳了?”
弱水静静的抬起头,看着隐生的眸:“如若公子喜欢,大可助我夺得花魁,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公子既可羞rǔ我,而我也得偿所愿!”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深深的印于弱水那光洁如雪的脸上。
“你果然恬不知耻!看来,卖弄风qíng果然还是你的qiáng项,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让人想吐,被人抛弃的滋味还没尝够,还想受尽万千男人的贱踏吗?”
“即使受尽万千男人的贱踏,那也是无心的事,与公子无关!”
隐生依旧回应她一个耳光:“与我无关?寻弱水,长安城不是你这等青楼贱人待的地方,滚!滚得越远越好!”
“无心今晚只是想夺花魁而已,过了今晚,无心自会消失!还望公子成全!如若公子看不起这青楼之地,大可离去。”她并不曾因疼痛而落泪,而是更加明目的望着他,“公子之所以来倚香楼,为的也只是一夜风流吧,只是这种事qíng放在女子身上是放dàng,放在男子身上被称为风流而已!”
“风流?好!既然你说我风流,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真正的风流!”他深邃的瞳眸倏地变得yīn郁。
弱水还未来得及反应,隐生便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双唇。他的吻浓烈炽热,与他满脸不屑的神qíng完全相反。他qiáng硬地分开她的唇,深入纠结,抵死缠绵着。
他爱她!爱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切!那个吻饱含着这三年来对她的爱与恨!
这三年来,为了她,他从不曾正眼看过任何一个女子。
这三年来,为了她,他终日陷于无限痛苦的相思与仇恨中。
他深深地吻着她,那一瞬间,仿佛他的整个生命都将溶于她的生命中……
无论她怎样挣脱,她终使无法挣脱他的钳制。于是,她不在挣扎,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是自取其rǔ,怨不得任何人。
“怎样?任凭男人贱踏的滋味很舒服吧?”他松开她,又开始百般羞rǔ。
“住嘴!”此时,倚香楼的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更冷的声音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弱水觉得有些眩晕,门口的那个身影,竟然是他!
那个曾经与她朝夕相伴了十六载的寻意白,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眼的意白和三年前那个俊逸风流,玩世不恭的意白似乎已经变得彻彻底底的不一样了,那份沉稳与冷静让弱水觉得陌生。
“弱水,你,终于肯再回长安了?你可知道这三年来,为了找你,我寻遍了天涯海角?”他紧紧地搂着她,“答应我,不要再离开这里了!弱水,答应我,不要再逃走,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绝不!”一颗饱含着太多复杂qíng愫的眼泪自他的眼角缓缓地掉了下来。发如雪(4)
弱水怔怔地呆在意白的怀里,原来……受尽万般羞rǔ与欺凌时都不曾掉落的眼泪,居然在意白那温切的关怀之下禁不住泪流满面。
“真是一对贱人!寻弱水,不要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态,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们两个更加的恶心而已!寻意白,这种残花败柳也只有你还会当成宝贝一样!”隐生冷冷的话语引起了一阵哄笑。
一字一句,他说得痛彻心扉!即使他心底深处的相法并非如此,可是,当他的眼睛里出现意白抱着弱水的那个画面时,他还是以那种冷酷得丝毫不近人qíng的方式去羞rǔ她!
意白紧紧地搂住弱水,并不理会隐生的恶语相对。
“弱水,嫁给我好吗?无论你是寻弱水还是寻无心,我今生今世都要定你了!”他定定地看着弱水。
“意白……”她低声的呓语着,如同三年前在曲江之畔的那次一样……
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是我不好!害你这三年来劳累奔波。意白,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她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曲江清晨的荷露,晶莹中透着悲伤……
弱水随意白离开。留在倚香楼的隐生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宝剑,宝剑在空中微微的颤动着,那份轻微的颤动中夹杂着这三年来的一切爱恋与痛楚。
他爱她,虽然他永远都不会再对她说这个“爱”字!
现在对隐生而言只有恨!三年前,她倒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三年后,她仍然还是倒在了那个男人的怀里!
他用力地挥动着宝剑,斩断了倚香楼门前那个巨大的花球……
三年前,是他转身离开,而三年后,竟是把他一人留在了这里。
一阵无名的怒火奔流于他的血液中,这次他绝不再罢休!
正当他准备离开之际,宾客中那个女扮男装的身影冲了过来,是金灵公主。
他的怒火竟然让他忘记了今晚是带着金灵一起来的。
“三哥,原来,你这么恨弱水姐姐,你觉得弱水姐姐喜欢的人是意白吗?三哥!你一定是弄错了,弱水姐从来就不曾喜欢过意白哥,你知不知道?”
“不喜欢?灵儿你真是太天真的,如果她们毫无暧昧的话,也不会在大婚的前夜幽会于曲江,若不是被我撞破,只怕我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大婚前夜?三哥,你说的可是十月初七?哥!你冤枉弱水姐姐了,那夜原是我约的意白哥和弱水姐,只是后来被侍卫识破,我才失约的!”
“什么?!灵儿,为何三年前你不曾说起?”
“哥,我每次问你,你都不许我提弱水姐姐,除了父皇外,谁敢惹你!”
那一刻,他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咆啸着,朝着寻府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他此生惟一的夙愿便是祈求她的原谅,即使舍了xing命,他也愿意!
发如雪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
此时的弱水正在寻府郊外的那处别院……
她忆起隐生那冰凉得近乎愤怒的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她了吧?她咳得很累,却依旧大口大口的灌着酒。
意白把她安置在这处别院之后,便回寻家处理琐碎。她明白,这次意白是铁了心的要带她远走高飞,可是……她不能跟意白走,她不能……想必这三年来,寻夫人一定也痛不yù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