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承?走了???
"菲菲……"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刹那间宁静下来,然后我就看到了一脸微笑的南赫学长。
"觉得还好吗?菲菲,一天一夜找不到你,我们都很着急。"他轻柔地对我说。
"我感觉很好啊,因为我又看到学长了。"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喂,喂,好了!佑承才出国几个月呢,两个人要适可而止哦。"秀贤队长双手cha腰在边上发话了。
又是佑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亚麻色的身影……
"队长,你刚才也提到佑承走了什么的,佑承是谁啊?是不是一个老喜欢穿亚麻色衣服的,长得很gān净很阳光的男孩子,头发是很黑很亮的,眼睛也是很黑很亮的。"我把脑海中刚刚闪过的那个身影描绘出来。
"不是不是!"秀贤队长拼命地摇头,赶紧解释,"他的头发是栗色的,眼睛带有一点微蓝,老喜欢穿黑色的衣服,长得有点邪邪的味道。"
南赫学长却直直地看着我发楞。
"菲菲,你不会不记得佑承了吧?你别吓我!赶紧再好好想想!"秀贤队长睁大眼睛对我说。
我赶紧想,可是不行,不仅一点都想不起来,而且头越来越痛,是因为麻醉剂散了的原因吗?
"队长,我想不起来,头好痛……"我撑着额头,手心全是冷汗。
"菲菲,你真的不知道安佑承是谁吗?敢逗我玩,小心我罚你跑圈!"秀贤队长有点急了。
南赫学长不动声色地拉了拉秀贤队长的衣角,朝她摆摆手。
"安佑承?"不是佑承吗?原来是叫安佑承。
我的记忆中有这样一个人吗?
那个无边黑暗的梦好像又要来了,那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个梦?
头痛也一波一波的涌过来,伴着那个梦……
原本缓解的头痛变本加厉袭来,冷汗争先恐后地从我的额头上涌出……
头好像越来越昏了……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没事的吗?"秀贤队长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了。
"病人是头部受到撞击,不可以受刺激……"
医生在说着什么,但是进入我耳朵的却只是一片模糊而混乱的嗡嗡声。
……
"如果这样对菲菲来说比较好的话,那……就这样吧,我只希望菲菲能快乐点……痛苦的事qíng忘了更好。"
学长这句话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我再度醒来时,南赫学长和秀贤队长就绝口不在我面前提"安佑承"这个名字了。
而当我想在记忆中搜寻的时候,又总觉得有千万根针扎在头上。
在医院躺到第三天,医生终于批准我出院了。
队长因为忙着联赛,不能来接我出院,因此出院的时候只有我和南赫学长孤零零的两个人。
其实,我真的很盼望出院的,因为说不定远离了医院里令人窒息的酒jīng和消毒水味,我就能想起些什么来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太阳还在地平线上挣扎着不肯落下。
"走路回去吧。"我偏着头对学长说。
躺了几天,想活动一下,免得日后不能立即投入到篮球训练中。
"安佑承"这三个字又出现了,头像要炸开一样疼……为什么一想到篮球就会跳出这个名字呢?
"菲菲,又不舒服了吗?"南赫学长关切地看着我。
每当我孤单无助的时候,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没,没有。"我朝学长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现在可是附近一所小学的放学时间,等会儿孩子多了,想快点走都不可能了。
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突然从我面前飞跑过去。
她戴着一顶大大的太阳帽,宽宽的帽檐几乎把小小的脸整个儿遮盖住了。
我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咦,她好像在等人呢。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的,还时不时穿cha两个跺脚、嘟嘴的小动作,真是可爱极了。
她等的人来了吧。小女孩摘下帽子,拿在手上挥舞着朝一个方向甜甜地笑了起来,她天真的笑容像石榴花一样艳丽。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马路对面,一个小男孩也摘下帽子,卖力地挥舞着回应女孩。
"南赫哥哥……"嘴里突然冒出这个词,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怎么突然叫南赫学长哥哥了?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学长,他的表qíng比我还惊讶,似乎还有严肃和迷惑……
"南赫学长……"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小男孩的手松开了,帽子呼拉拉飞起来,调皮地滚到马路中间。
他吐了吐舌头,追了上去……
不远处,一个巨大的yīn影正在呼啸着bī近地上蹲着的小小身影。
小男孩从地上捡起帽子,兴奋地站起身。他忽然感觉到周围的异样,蓦然地转过头……
"小心!"
"啊——"
我的声音与对面小女孩的尖叫重叠在一起。
小女孩粉嘟嘟的小脸刹那间变得惨白……
刺耳的刹车声在傍晚的街道上响起,轰隆隆地涌进我的耳朵里,不断回响,回响……
我怔怔地站在人群里,眼前的一切渐渐与脑海中的另一幕重合——
很多年前,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傍晚。
一个拿着小提琴的短发小女孩站在校门口,等待自己的哥哥和邻居家的小男孩来接她回家。
远远地,她看到两个男孩了。
他们朝她微笑着,已经走到马路对面。
小女孩开心地笑,举起手中的琴弓快乐地挥动着。
邻家的小男孩也微笑着举起自己的琴弓,挥动着回应她。可是他手滑了,琴弓掉在地上,弹到马路中央。
他追上去,在马路中央捡起了琴弓。
可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汽车刺耳的喇叭声。
他僵住了……
小女孩站在原地,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很大。
她的手还悬在半空中,高举着的琴弓被夕阳染成刺眼的血红色。
小男孩也僵在原地,身后的货车越来越近……
小女孩手中的琴弓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货车与地面磨擦发出的尖叫声也在这一刻响起。
反she在琴弓上的锐利光芒弹了一下,准确无误地刺进她的眼睛,很痛很痛,但是她没有感觉……
她的眼睛早已痛得没有知觉,眼前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刚才的画面:
就在小男孩快要被货车撞上的一瞬间,小女孩的哥哥——那个亚麻色稍微高大点,却同样单薄的身影飞快地冲过来撞开了他……
小女孩呼吸一顿,只剩下听觉。
然后就是货车在紧急刹车时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刺耳的声音。
她还听见一些喧闹的声音——人群的惊叫声……
她觉得呼吸很艰难。
小男孩跌坐在路边,手里紧紧地握着琴弓。
他怔怔地坐着,看着……
看着车轮下那个亚麻色的身影,慢慢地慢慢地被殷红的血色掩埋……
她站着,怔怔地看着……
看着世界由一片空虚的亮白转为血腥的暗红,最后沉入无边无尽的黑暗……
"哥——"她张张嘴,喑哑地发出最后一个音,然后连听觉也不剩下。
……
"哥——"我喃喃地念着这个词,眼前的一切又重新变得清晰。
汽车停在路中间,玻璃上反she着夕阳柔和的光芒。
人群松了一口气。
南赫学长跌坐在路边,紧紧地抱着那个闯祸的小男孩,生怕他再被死神的魔爪虏走。
小女孩跑过去,抓住小男孩的手哇哇大哭。
南赫学长仍然是一脸如玉石般温暖的微笑,他用手轻轻拍着两个孩子的背,低声安慰他们。
我看着这一幕,忽然间泪流满面。
我走过去,略带迟疑地轻轻叫学长:"南赫……哥哥……"
学长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我。
"南赫哥哥。"我又叫了一次,这一次没有迟疑。
"菲菲,你……"南赫学长呆呆地看着我,缓慢地站起来。
"南赫哥哥,我想起来了……"
就在刚才,那些恍若隔世的记忆——属于我和我的音乐天才哥哥以及邻居家南赫哥哥的记忆终于全部回来了。
南赫哥哥,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一直这样叫他。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记得这个称谓,甚至连这个人也忘得一gān二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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