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以前可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左琛伸手牵着丁洛洛往客厅的沙发走去:“坐吧。”安顿好丁洛洛,左琛又以下犯上道:“爸,您今天就打算穿着睡袍了?”
左邑悻悻地又回到了卧房,手里拎着海鲜味的狗粮,嘴里招呼着:“馒头,花卷,eon。”
丁洛洛惴惴不安:“你爸爸,好像并不喜欢我。”
“怎么会?他就是那古怪脾气,好像一平易近人就没威信似的。”左琛这话说得心虚:那老爷子平时对女人一贯是既包容又嬉皮笑脸的,根本就像个老顽童,怎么今天一反常态,不苟言笑上了?“走,我带你四处转转。”左琛见丁洛洛如坐针毡,索xing一把拽起她。
丁洛洛正忧心忡忡,被左琛这么一拽,径直扑入了左琛的怀抱:“唔,你轻点儿。”
左邑在迅速更衣完毕后,躲在了客厅的门边,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他频频咂舌:好一个单纯其表,狐媚其中的女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累了吧不,还有脸说轻点儿?你是有多弱不禁风?
“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陈莓?”在餐桌前,丁洛洛毕恭毕敬端坐着,而左邑已经拿起了筷子,吃起了菜,且漫不经心问了左琛这么一句。左家的餐桌是长方形的,左邑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而左琛和丁洛洛则坐在同一侧。丁洛洛是被左琛刻意安排在离左邑较近的位置上,初衷是为了令他们两人易于jiāo谈,可结果,左邑竟视丁洛洛如无物,隔过她与左琛探讨上了另一个女人。
“嗯。”左琛正拿着筷子往丁洛洛手里塞,一听到“陈莓”的名字,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陈莓,如果旁人早些时日拿这个名字来问他,他大概也只是以为似曾相识罢了,可经过了逃避丁洛洛的那些时日,他竟记住了这个名字。是啊,他曾逃避到她处,借用她的白皙柔软和不卑不亢来掩饰自己对丁洛洛的沦陷,如此说来,他还真是有点儿亏欠于她。
左琛除了“嗯”,没多说一个字。毕竟,丁洛洛就近在咫尺。
第八十七话:丁洛洛不是好欺负的
“她参加了我们那座歌剧院的代言人选拔赛,表现得不错哦。”左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与左邑的优哉游哉截然不同,左琛则是抄起酒杯,咕咚咕咚两大口:“不错,不错。那个,你怎么知道她是我,朋友?她说的?”
“呵呵,同样缘于一次萍水相逢,”左邑的表qíng陶醉:“之后她不告而别。后来选拔赛上,我才又见到她。真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姑娘。”左邑对着左琛竖了竖大拇指,而那对丁洛洛而言,简直像把匕首,戳的她动弹不得。
左琛的喉咙里像梗了个jī蛋,他不住地给丁洛洛夹菜,在丁洛洛面前的小碟子里堆了座小山,而山的顶端是一块海参。海参?这是丁洛洛描述他们初吻时用的比喻。左琛不禁与丁洛洛窃窃私语:“献给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小说家。”
“有话拿到明面上说啊。”左邑可不甘为局外人。
“我要说的是,爸,这位丁小姐是我这辈子遇见的第一个能让我记住她每一句话的女人,是第一个能造成我落荒而逃,手足无措,迫不及待的女人,所以爸,我请您尊重她,别再像中了邪似的胡言乱语。”左琛说得郑重其事。
“你个狗崽子,在公司开会我都没见你这么认真。”左邑吃醋了,这是他平生第一回吃醋,而且还是跟一个貌似rǔ臭未gān实则城府深不可测的臭丫头来争夺自己的儿子。晚节不保啊,他在心中默默感叹。
“琛,你行行好,别说了。”丁洛洛红着眼圈拉住恨不得要拍案而起的左琛。
“哇,我受不了了。”左邑则gān脆bào跳如雷跳了起来:“我们父子俩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的。我,我告诉你,你的小把戏可瞒不住我的火眼金睛。”
这回,左琛是呆若木jī了。二三十载chūn秋下来,老爷子他经历的大喜大悲没有成千上万,也有成百上千了:合法妻子不告而别,不合法的女人千娇百媚,‘左右房产’的艰难险阻,光明前途,还有他这个宝贝儿子的时而承欢膝下,时而大逆不道,可老爷子如此的不顾风度张牙舞爪,还实属罕见。按理说,他大不了应该是抱着脑袋捧着胸口妄称高血压心脏病合并发作,而实在不应该如此真qíng流露,捶胸顿足。
“左叔叔,您怎么可以这么血口喷人?”丁洛洛除了眼圈,连脸也涨红了:“我哪有什么把戏?我跟琛两qíng相悦算什么把戏?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而尊敬的心来拜见您算什么把戏?是,我空手而来是我的错,我不周到,我不礼貌,可就因为我和琛骗您说狗粮是我买的您就说我为人不老实,这未免也太过分了。您不要见我不说话就以为我好欺负,我从小父母就过世了,如果我要是好欺负的话,我才活不到今天。”
左琛本来即将从老爷子带给他的震撼中恢复常态了,可结果叫丁洛洛这么一震,只有呆的更万劫不复了。
丁洛洛一路小跑就离开了左家,途中撞上了正在上菜的中年女人,导致她打翻了盘子,而“馒头”和“chūn卷”也受到了这场波及,不安地窜逃,不住地吠叫,一时间,左家变得喧嚣非凡。
“狗崽子,看见了吗?我赢了,大获全胜。”左邑振臂高呼:“她心虚,说不过我,跑了。哼,说什么父母过世,父母过世就可以妄想不劳而获?我看她纯粹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左邑追着早已远去的丁洛洛,追到大门口:“慢走,不送,再也不见。”而后,再等左邑欢蹦乱跳回到餐桌前时,左琛却也已经不见了。
左邑东张西望:“人呢?人呢?”
“爸,我走了。”左琛带好了随身物品,从卧室里走出来:“既然您不愿意让洛洛变凤凰,那只好我变麻雀了,而事实上,哪个更高贵,还不一定呢。”
左邑跌坐在餐桌前,将整杯的红酒一饮而尽。好一个厉害的角色,三言两语就祸祸得他左家jī犬不宁了。她到底有什么好?瘦骨伶仃,面无ròu,眼无神,肚里倒是有不少花花肠子,惯于装腔作势,善于以守为攻。儿子他真是yīn沟里翻船,吃了一辈子的荤,反倒是叫一碟子素菜给迷去了魂魄,真是丢尽了左家的脸。
梁有齐重返“左右房产”的室内装潢大赛,这其中自然多亏了左琛的关照,不然怎么由得他说走就走,说回就回。“不去巴黎了?”梁有齐说要重返大赛时,左琛自然要有此一问。而梁有齐则悲愤地一偏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
“请允许我大胆的假设一下,是不是,有妇之夫在最后关头依旧挣不开世俗良心的枷锁?”左琛刨根问底。
梁有齐按着左琛的脑袋,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肘:“少自作聪明了。”
七十二小时封闭的决赛,梁有齐盘腿坐在偌大的房间中央,双目紧闭,闭得越紧,江筱的脸就越清晰,清晰得甚至连毛细血管都一一可见。他们初识时,她对他说:“我好欣赏你的设计,在那中夸张的热闹下,蕴含的却好像是浓郁的寂寞。你能为我的房子装潢吗?”而他说:“乐于为伯乐效劳。”在他们初相见之前,他还以为她是那种看似热闹而内心寂寞的女人,一如他的设计风格,可其实不然,她看上去就如同温煦的风,淡雅的云,透澈的湖水,如同这全世界所有美好而静谧的事物,但她的内心,却的确是寂寞的。
梁有齐从地板上弹跳起来,环视整个房间,然后他东奔西走,口中念念有词:“我亲爱的江筱,这将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念完了,梁有齐灵光乍现,挥起了大笔。
第八十八话:又要和丁骆驼换房间了
郝俊终于不堪忍受芸娜的疲劳轰炸,而心不甘qíng不愿的推开了其父郝世渊的房门。芸娜先是这么说的:“万一他们说的是事实呢?爸也年少过,爸也浮躁过,不是说为人师表就代表没有七qíng六yù。”郝俊退一步反驳:“就算爸浮躁过,也不会是跟一个没文化的野蛮人。”
“我们说话要公平,她为什么没文化?她一个中学生大了肚子,莫非还能继续念书不成?就算她没文化,爸也是要负一定责任的。”芸娜靠在沙发里,脚翘在茶几上,端着盘子一块块吃着郝俊切好的苹果:“再说了,你不能因为她泼辣就断定她没文化,妈的泼辣可不逊于她哦。”
“亲爱的,你胳膊肘往外拐。”郝俊顿时羡慕上了女人,尤其是怀孕的女人。她们腹中的那小家伙充其量才长到八九斤,可却胜似千金重的筹码。郝俊是说什么也不敢惹芸娜,就算他这会儿怒火中烧,他说出来的话却还得如chūn风拂面。
“怎么叫往外拐?要我看,他们跟咱们就是一家人。”芸娜晃悠着腿:“天哪,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竟然跟元薇是一家人。我要打电话告诉小米,她肯定要大吃一惊的。”
郝俊扑上前去按住电话:“亲爱的,你别说风就是雨。如今这社会上骗子就快比人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好,”芸娜以退为进:“我们就暂且当他们是骗子。我们去问问爸爸,如果爸否认了,那我们立马报案,以绝后患。”
“我要先跟妈商量商量。”
“万万不可,妈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这会儿是面对心灵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让愤怒蒙蔽了双眼。你可千万不能让她由着xing子来,在分辨出是非真假之前,千万别让她闹上法庭,免得家丑外扬。”
所以,郝俊终于接着其母林秀美去医院复查的机会,推开了郝世渊的房门,并遣走了正在一旁打瞌睡的看护。郝世渊侧卧在chuáng上,半睁着眼,小臂带动这手有节奏地抖着,活像个木偶。芸娜掐了一把郝俊的后腰,把郝俊疼得一声吸溜:“爸,那个,问您个事儿。”
郝世渊招招手,口齿含糊:“扶我起来。”
郝俊上前,架起郝世渊,再将枕头竖起,垫在郝世渊背后。眼见父亲年迈体弱,颤颤巍巍,行为能力即将殆尽,郝俊又敲了退堂鼓:“没什么事儿,爸,您还是歇着吧。”
“爸,您还记不记得青园中学的郑仪?”芸娜眼见苗头不对,只好代劳问道。
这下,好不容易才坐端正的郝世渊又缓缓倒了下去,顺着还压歪了措手不及的郝俊。郝世渊那骤然如炬的目光没能逃脱芸娜的眼睛,芸娜心中大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她终于和元薇沾亲带故了。
“郑,郑仪,郑仪。”郝世渊又恢复了侧卧的姿势:“小仪啊。”
这一声“小仪”,是换得郝俊如五雷轰顶。果然叫芸娜说中了,他这文质彬彬,为人谨慎的老父,果然也有过浮躁的年代。他是老师,她是学生,他已自食其力,她却尚未成年,他们简直天理不容,世间难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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