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琅板着小脸:“你这脸谁弄的?”
小肖立怯怯:“没、没谁。”
小琳琅瞪:“敢骗我?!”
小肖立:“好吧是大夫人……小灵郎,你能关心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可是大夫人……”
家丁急了,打断他的话:“你敢污蔑夫人?!你有什么证据……哎呦!”
小琳琅抬起腿对着他膝盖就是一脚:“哎哟啥呀,你这人好烦呀,闭嘴行不行?唧唧歪歪地,好像我们俩有谁在跟你说话似的!”
家丁:“……”
小肖立:“……”星星眼。
“话说回来,‘大夫人’?”小琳琅狐疑地看着他,觉得他对他娘的称呼稍嫌奇怪,“她gān什么打你?”
“嗯……”小肖立瞥了她一眼,表qíng想笑又想哭:“因为,我不听教习的话,溜出去跟你们玩了。”
“岂有此理?就因为这种事打你?我把爹心爱的白玉镇纸摔个粉碎他连说我都没说几句!再说,她怎么不来找我和东方?欺负你算什么本事?”自诩为江湖儿女的卫琳琅激动了,说到最激动处抓住小肖立的肩膀,又把小肖立给痛得叫了起来。
“胳膊也有伤的。”小肖立委委屈屈地解释。
小琳琅抬眼看了看之前家丁扯着小肖立想要进的店铺,果不其然是一家医馆。
“不把大夫喊到府里看病,叫你自己跑来医馆是什么意思?”小琳琅拉起小肖立的手,嘀嘀咕咕地进了医馆,“跟我来,我罩你!”
终于,小琳琅以这句话宣告小肖立成为了她的合法小弟。六岁的小琳琅没有发现,她遗传了卫氏家族一贯的特点:护短。
哦哦!跟着小灵郎,小灵郎罩我!小肖立大大地笑开了,又扯到脸上伤处,龇牙咧嘴一番不提。
……
医馆里人并不多,没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接诊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医生,眼睛总是咪咪地,好像看不清三尺外的东西一般。
山羊胡叫小肖立把衣服脱下来,看见他幼小瘦弱的身体上的伤势,一块一块全是青青紫紫的瘀血,简直触目惊心。
小琳琅义愤填膺道:“天呐,一定很痛吧?那个坏女人,你一定要给她一点教训才是!”
坏女人?!某狗腿子哽到了。
小肖立则对着一贯态度嚣张、现在在小琳琅面前却敢怒不敢言的某家丁的表qíng扭曲的脸偷笑。
“这伤是什么时候受的呀,好几天了吧,怎么现在才来看大夫呢?”
大夫看了小肖立的伤势后直皱眉,到底是谁把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打成这样?他几次张口,却又碍于医者的本分和对方显而易见的权贵身份,并没有真的说什么。
“现在看来……可能qíng况不大好。”号了脉,询问了病症,又到处捏捏按按之后,山羊胡医生叹息着说。
“‘不大好’是什么、什么意思?我要死了么?”小肖立被吓得不轻。
“意思就是,你身上的可能不只是外伤。”山羊胡医生摸着胡子,做出专业的判断。
“外伤虽重,然,总有好的那天,内伤就不一定了。我现在能做的,只是给你用些参、药调理着罢了。没有那些只在江湖术士的传说之中出现过的灵丹妙药,能不能痊愈只能看天意。除此之外嘛,宫里的御医倒可能有些好方子,但是至少老夫一介糙民对此是无能为力了。”
家丁闻言一惊,要钱?连连摆手:“没钱没钱,我可没钱。我们府上也是不会出这个钱的。随便开点外伤药就得了,什么内伤……听着玄乎,过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好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小肖立撇着眉,下咧着嘴,都要哭了。
“伤还能自己好?你这人真是!”小琳琅被死要钱的家丁气到了,却又没法在她贫乏的语言库中找到好的形容词来对他进行鄙视。
她从未遇见过这种人!
她掏出自己腰间的私房小荷包,掏出里面所有的金银锞子,转向老大夫,豪气地说道:“胡子大夫,听好,钱我来出,你只管开药。虽然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基本没怎么听明白,但是,嗯,反正,一定要把这小子的病治好哦。这些钱不够的话,你等着我我回家一趟,取来就是,要多少钱都有,我家离这里很近的!”
小肖立有些震惊地转望着她,揪着她的衣角,又是感动又是自卑,眼泪那叫一个汪汪地流。
他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保护她就好了,明明他才是男子汉不是?
山羊胡子大夫瞪着小琳琅的胖手里的几块碎金碎银:“不够?怎么会不够!你这孩子对药材的价格真是没有概念。快把你的金子银子拿回荷包里妥当放好咯,别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看到!我这方子的药,一两将就,二两正好。”
说着,从她手里取了两块碎银,递给立于一旁的医馆学徒,送去柜台称量。
山羊胡又以一个长辈的立场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带这么多金银做什么?你父母还真放心?下次出门可别这样。”
小琳琅胡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临别时,小琳琅郑重其事地对小肖立说:“肖立,你的伤要快点好哦,我们大家都在等着和你一起玩儿呢。明天我找东方一起爬墙看望你,记得准备些好吃好喝的,在后院大树那等我们。”
小肖立连连点头,激动的不得了。原来大家都记挂着他呢!
小琳琅又最后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眼角不断抽搐的某家丁,警告道:“那个谁,敢告密我就打你!听见了么?我可是会武功的!武功!”
谁知第二日。
“什么?出去玩?小乖乖啊,娘不是跟你说过了,今日是你外公的寿辰,咱们全家都要去邻县拜寿的么?”
“唔,最快啊,最快也要好几日才能回来呢?”
第好几日。
“琳琅,终于要回帝都了,这次小表姐要去我们家做客,高不高兴?”
“你呀,的确应该多跟小表姐相处,别老是跟着男孩子疯玩。”
又一日。
“今个小小姐又从表小姐那里得了新玩意儿,据说欢喜得不得了哦?”
“是啊,两位小姐可亲近了,昨儿我才陪着她们俩一起玩了蹴鞠呢!”
再一日。
“东方家的小子?他在我们去给你外公做寿的前一天就回灵州城去了,你不知道这事儿吗宝贝?”
“宝贝莫哭,娘向你保证,你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真的。”
“娘,别卖关子了。妹妹啊,让我来告诉你,咱们家近些日子大概要离开帝都,去灵州城定居了。”
终于。
这些日子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儿?小琳琅纳闷地想。
是什么事儿呢?
是什么呢?
什么呢?
什……
啊!
等她终于记起那个听上去很郑重其事、实际上只是随口作出的承诺时,她早已身在千里之外的灵州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第二卷【中京卷】。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九州大陆上的人们通常将中原神州简略称之为中州,而一般谈话时所说的中原,则是神州、罗汉州、鹦鹉州和显州这一大块地区的泛称。
在中原之外,则是塞外,塞外有五州,分别是滇州、松贺州、金阑州、燕州和落马州。
人们说这五州属“塞外”,倒并不是因为中原四州和五州之间有什么要塞,而是因为这一界线两边的百姓在口音、文化、习俗、服饰、生产方式等等方面多有不同。
虽然这之间的差异并没有像九州人和异大陆蛮人之间的那么显著,但也足够在文化上给两方画上一条边界。更何况,大显王朝藩王割据数十年的政治状况,更是加剧了塞内塞外民众在各个方面的分化。
中原的四州在文化和归属感上较为统一,而塞外五州虽然作为整块地域的统称,但事实上每一个州都有自己独特的风俗文化、景色风光,不能一概而论。
整个九州大陆的中心是中原神州,其jiāo通网络可谓四通八达。
灵州城作为罗汉州的都会,去向中州帝都的路自然是主gān道之一。
卫琳琅一行人就行进在这一条gān路上。
平生第一次出远门,侍女品蓝一路上都在唧唧喳喳地谈东问西,兴奋得不能自己。她也仅仅是个没出过家门的桃李年华的孩子呢。
一连几天,没什么大区别的山山水水看厌了之后,她的注意力开始转到行人的身上。
这天,品蓝注意到大路边的一位行脚夫,老迈的他,徒步推着一个装满各类杂货的推车,在官道之下坎坷不平的地方吃力地前进。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不走大路的人了,大路明明宽得很,两架马车并行都绰绰有余。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便问:“小姐小姐,为什么他们故意放着宽阔的大路不走,要走难走的路边啊?”
卫琳琅向马车外看了一眼,继续抚弄着火狐狸红玉柔软的皮毛,见怪不怪地说:
“官道岂是随便哪个升斗小民都能走得的?只有军人,官员,朝廷信使,或者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和经严格限定的亲友,比如一代直系血亲内有秀才功名的、两代直系血亲内有举人功名的、三代直系血亲内有贡士功名的,以及三代直系或旁系亲属内有进士功名的,这些人,才有资格在官道上行走。”
“并且,在遇上皇室车驾、三品以上官员的车驾以及送百里加急qíng报的驿使时,普通人都是需要进行避让的。”卫琳琅补充。
红玉有些饿了,甩着大尾巴,在不大的车厢里跳来跳去,直立起身子,用锋利的爪子刮挠着木质内壁,试图引起主仆二人的注意。
品蓝却没注意它的小动作,似懂非懂道:“那我们是属于哪一类呢?”
被火狐狸红玉骚扰的卫琳琅拨下它烦人的爪子,仔细想了想,道:
“我大叔,也就是我爹的亲兄长,他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却是朝廷的一品大员。虽然我不知一品官员亲人的裙带范围是多广,但堂堂一品大员的待遇,总不能比进士还不如吧?假设参照进士例,作为侄女的我肯定是有资格行走官道的。”
“但是因为我们家经商,所以常常需要在不同城镇之间走动,我家人可以走官道,但是我家雇佣的下人不行啊,所以我爹另外向官府重金买了通行证,这样就可以让他们更方便、更效率地跑商。”
52书库推荐浏览: 红彗 女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