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恼且怒,这该死的凤南归到底所图为何?
善于察言观色的凤南归自然注意到了东方凌风黑如锅底的脸色,他立刻伸手虚抬止住自家兄弟们的嘻嘻哈哈,诚恳道:“东方庄主请见谅,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否占用您一点儿时间?”
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而不失礼貌。东方凌风看他态度还算不错,便点了点头,从众人中步出,和他一道走去了一边。
众人自然该忙啥忙啥,清理血迹、尸体、找寻有用的蛛丝马迹、清算人员损失伤亡,气氛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东方凌风和凤南归的私聊是不会让一般的门人听见的,而刚好委顿在不远处的官锦儿却听得了十之八_九。
她瘫在地上,对想要过来扶她起来的人摆了摆手表示拒绝,耳朵却竖着偷听他们的对话,越听越惊恐。她的手心渐渐僵硬,已经被夜风chuīgān了冷汗的额头也重新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们怎么会知道血帛的?!
他们居然在谈论血帛!
东方凌风居然持有着一卷血帛!
在此次武林大会上,血帛甚至可能三卷聚齐!
官锦儿低着头瞠大了眼睛,瞳孔涣散,心里疯狂地猜忌着。
既然知道血帛之事,既然拥有血帛,那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秘密?!
如果东方凌风知道自己的秘密,他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好,是真心实意还是虚伪做作?!
他是像他动qíng的时候说的那样爱她,还是只是想要利用她?!
刚才黑衣人绑架她,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她身世的秘密?!
如果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江湖上还有多少人知道?!
武林大会对她来说,是一个捉鳖的瓮、捕鸟的笼吗?等着她自投罗网然后供大家分食?!
官锦儿惶然地四下里张望,发现她居然没有可以放下全部心防去依赖的人……都是敌人,都是对她官锦儿心怀不轨的敌人!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
她深深地低下头,藏于月色yīn影处的秀美脸蛋上目眦尽裂。
她不想死,也不想成为武林中人的贪婪和yù望的垫脚石,所以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存稿就这么多了~~~虽然有点点短但是胜在日更嘛!
这颗牛bī的圣诞树位于罗马尼亚的布拉索夫县。
(图片源地址见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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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
第六十七章
视线回到山脚下的破旧客栈中。
“我……”黑暗中,教主声音也低沉起来,他yù言又止地,似乎在斟酌用词,“当年,我同你分开之后,因缘际会拜入了我的第一个师父白雪走的门下。他是上一任的‘雪夜一点红’之一。”
卫琳琅安静地听着,她没想到欧阳常棣居然会从那么久远的事qíng开始说起,她动了动,将自己的脑袋更深地埋到欧阳常棣的怀里,闭上眼静听他有力的心跳声,一边轻声问道:
“说起来也是奇怪,当年你还是长公主府的小少爷,怎么十多年后你成为了魔教教主?让我都认不得了。”
“其中有诸多的曲折,这也是为何我……前几个月在帝都大肆复仇的原因,你……不求你理解,我只求,你不要因此而看不起我,偕同武林白道人士一起追杀我。否则,我都不知道我心该有多痛。”教主的声音变得喑哑,他又紧了紧手臂,让她有点不舒服。
卫琳琅不想承认,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高兴能听到欧阳常棣的真心话:“放心吧,不会的,我也不是什么善人呀,做过的坏事不少。若你被正道追杀,我也做不了什么,只求你不要赶我走,让我陪你一起,一起就好……”
说着她又哼地一声自嘲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做如此不划算不明智的事qíng呢。”要是以前,撞见打架或是追杀,她肯定有多远跑多远,明哲保身。
欧阳常棣却不说话,弄得卫琳琅有些不放心,她接着说道:“反正我们俩算是坏人凑作堆了,万一死在一起,也算是武林美事一件,不是么?”
“笨蛋,我正感动着呢,不许说死不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教主低声说道,声音中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郑重。
收到欧阳常棣的承诺,卫琳琅心中浮现的却不是欣喜,她瞬间想起上一世教主为了让官锦儿带着秘宝逃跑而被四大高手围攻致死的事qíng,这将是她心里永远的刺。
“我不要你的承诺,你不仅不能自作主张地为了我而怎样,更加不能为了其他的什么人而……反正我们都不是善类,不用顾忌别的什么人吧!”
“好,我答应你。”欧阳常棣这么答应道,可是他到底会不会这么遵守,卫琳琅心里也没底。
“我继续说。我其实并不是长公主府的少爷,我是长公主驸马的私生子,在府里身份比小厮还低下,也十分不受府里真正的权力者,长公主的待见。她对我恨之入骨,将我送入了帝都的地下斗shòu场与野shòu进行搏斗。那一年我八岁。”
“原来……是这样。”卫琳琅恍然,心底隐隐地心疼,那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跟他们一起骑马打仗玩泥巴逗小狗的孩子啊!她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对父母撒娇、跟大哥和小朋友们一起走街串巷恶作剧、在府里与二哥争风头吃飞醋……
“对了,那个战神少年说的是不是就是你?战无不胜的——战神‘黑蝉’!”她忽然想起那个老头告诉她的斗shòu场轶事,八岁来到斗shòu场,十二岁逃出。
“也许吧,我并不太知道外界都称呼我什么,但是到了后来,的确没有输过。毕竟那里的只是野shòu而已,再凶猛也比不过武艺能够不断进步的人类,真正的奇珍异shòu他们也舍不得往这里投。”
教主的声音很是平静,似乎已经完全从当年的事件中走了出来,走过剑雨风霜,曾经的苦难已经不能触动他分毫,今后的也是。
“那个时候我每天每天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活下来。从野shòu的齿爪下活下来,从所谓同伴的握着食物的手中活下来。道德?没有道德;仁慈?没有仁慈;光明?没有光明。作为奴隶的我们自身都没有的东西,怎么给予别人?”
卫琳琅听着心悸,从小在相对和平的环境长大,她完全没有想到,从肖立到常棣这过程中,他经历了多么痛苦的事qíng。
“当然,与此同时,我还有大把大把的空余时间,无事可做。我只能靠坐在巨大地下室的一角,不断地思考招式该怎么改进,内功该怎么进益。当然,还有想念阳光。”
“你恐怕想象不到,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日复一日地行尸走ròu般生活着的人对阳光有多渴望,在灭绝人xing的地方经年杀戮、背叛、苟且偷生的人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自卑……”
卫琳琅几番张口,最后说道:“那不是你的错,何必苛求自己。”虽然她也知道,手上一旦沾染上血迹,此生都无法洗净。
“我开始怀念曾经的小时候,可笑我当时才□岁,竟觉得此生已了。就算是还没被卖入斗shòu场之前,我也是大多待在长公主府中,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我开始一遍一遍地回忆我们当初翻墙到大街上肆意玩耍的时光,你为我买药的事qíng,我与师父生活的那一年……”
教主语气低沉飘渺地说道:
“可是竟不知怎地,我越是想要记住的事qíng,经过漫长的黑暗时光便越是模糊,你们的名字、长相我都渐渐有些记不得了。”
“到了后来,我就好像完全被斗shòu场的氛围同化了一般,整个人变成了一只潜伏在黑暗中只懂得杀戮的野shòu。”
“……十二岁那一年,我后来的师父,也就是前任魔教教主欧阳忻终于来到我的面前,遵照他曾经的下属、也是至jiāo好友的白雪走师父的遗嘱,收我为徒,为我取名‘常棣’。过了好多年,因为我天赋出众,所以他将我立为下任教主候选人。”
“故事到了这里就结束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卫琳琅突然仰起头提醒道,她的额头正巧嗑在了欧阳常棣的下巴上,差点让他咬到牙齿。
“别、别乱动,我这就回答。”欧阳常棣有些结巴,让卫琳琅有些疑惑,撞到下巴很痛么,难道?
教主将下_身挪远了一点,好不容易能跟她谈谈心,他可不想谈着谈着,就滑向奇怪的地方去……
平复了一下心绪,欧阳常棣接着说道:
“在那几年里,我不仅想看到真正的阳光,更像在别人的眼里心中看见光明。很天真是不是?所以很遗憾,在斗shòu场只有贪婪、yù望、恶意,以及麻木。就算是到了魔教之后,我也想寻找能让我安心的人,可是找不到。还是格格不入,还是形单影只,还是疑神疑鬼。”
“……我没有办法接受其他人了,你懂么?我尝试过,可是做不到。我的心脏好像已经停止跳动了,已经没有温度了,血液也好像已经不会流动了。”说着,他有些激动,这些话他从没有机会跟别人倾诉,从来没有。
“……肖立死在了八岁那年,活下来的是‘战神’欧阳常棣。他是教主,是魔教这一辈中最优秀的子弟;他十七岁就冲破上乘高手的桎梏,踏入后天境界;他是一个称职的教主,他会为了魔教的利益殚jīng竭虑,抹杀自己的私qíng。”
“可是他不会爱了,因为‘欧阳常棣’,不是一个完整的会哭会笑的人,他的表qíng只是面具,你懂吗?”他似乎很难受,声线都变形了,他伸手摸向她的脸庞,在黑暗中描摹她的五官,“爱你的人不是‘欧阳常棣’,而是那个我一直以为死去了,可是却一直活在我的心底的‘肖立’,你懂吗?”
“我……不懂,”卫琳琅咬着下唇,“只要是‘我’,什么人都行吗?”
“你嘴硬心软,口中对我不屑一顾,可是我受伤了只有你担心至斯,还与我一同义愤填膺;你虽然表面上受魔教胁迫留在了总坛,一直尽力与我保持距离,可是心中早就喜欢上我,还别扭地不承认……这还不够可爱、不够我感动?怎么会是什么人都行?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办法接受别人了,明白吗?”
欧阳常棣只恨不能剥开真心来给她看,叫她相信了。
“你、你胡说!我哪里早就喜欢你了?明明是你先说……那什么,我才碍于面子勉qiáng答应的好么!”卫琳琅愤起为自己辩护,事实根本不是像教主说的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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