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样僵持了短短的一息,教主的长剑仍旧不断地bī近下压,后天高手的威势此时也完全放出,镇得东方凌风冷汗刷得流了下来,面色涨红,双手因用力过猛爆出青筋。
“……我认输。”东方凌风深呼吸,全不顾形象恶狠狠地对着不知是裁判还是面前这个男人吼道:“听见没,老子认输!”
马勒戈壁,居然在离武林盟主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当众输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黑道教主,怎能叫他不bào躁光火?!打乱了他多少计划?cao!
东方凌风愤愤然地将手中的短剑砸到地上,也不看任何人尤其是官锦儿一眼,扭头大步下了台。
常棣收回了看向落荒而逃的东方凌风的目光,敛目投向自己同样在不可遏止颤抖的双手,不发一语地消失在了台上。
裁判是最尴尬的了,他刚想宣布常立得胜并恭喜他,转眼胜者就不见了,独留他一个人在台上跟台下的千千万万双眼睛对瞪,奇囧无比。在粟立榕的示意下,他才开始宣布下一场的选手准备登台。
卫琳琅眼见着常棣下台,便也追了下去,谁知下了雅座之后却左右寻不到常棣的人影。她有些苦恼。
心想她对之后的比赛也不如何感兴趣,正好,刚才没在对面的雅座看见卫义礼,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昭英他们下榻的地方找自家二哥,劝他别作死。
卫义礼这个时候正坐在上等客房小院中的石桌旁独酌,仍是一袭白衣,衬着乌发煞是好看。他的眉眼微醺,显是有些醉了。
又是一杯酒下肚,他便看见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梦魇,死对头卫琳琅。
“你来gān嘛!”卫义礼一瞪眼,“我不想见你。”
“哼哼,你当我多么想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不成?”卫琳琅冷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在二哥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说,卫义礼,你知不知道在帝都中京的时候,你差点和昭英一起死在那地下斗shòu场?”
“你说呢?!”卫义礼醉了,显然没发现卫琳琅知道这件事有什么不对,“我是不是差点死了,还有人比我自己还清楚?”
卫琳琅小抿了一口酒,叹气:“你多年不愿回家,要进京赶考,要巴结皇亲贵胄,要出人头地……我们都管不着你,可是你这次真的玩大了你知道么?跟着昭英那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是没有前途的,他已经害过你一次,你好运地逃了出来,这次你若还是跟着他不把小命当回事,恐怕……”
“哈,‘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你这卑下的女人简直找死!”一声充满怒意的声音传来,卫琳琅一惊,那居然是挽着官锦儿手的昭英!他们不是刚才还在雅座上看比赛的么,怎么也回来了?
官锦儿的目光充满了恶意,虽然东方凌风于她已经靠不住了,但她怎么也不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卫琳琅的男人总是压她的一头!这下好了,卫琳琅自己送上门来,看这回还有谁来救她?
“这口出狂言、鬼鬼祟祟的女人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你们等什么,还不把她拿下?”官锦儿话毕,整个院子突然从各处冒出隐藏着的六扇门的高手,目光不善地看着卫琳琅,就等着昭英一声令下便要扑上来围捕她。
昭英看着卫琳琅,眼神活像看见了什么恶心的垃圾:“不分尊卑的人,就是该给点惩罚才好认清自己的身份——杀了她!”
而此时此刻的常棣,却跪在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浑身上下不住地出着虚汗,心悸不止。突然又是一阵气血上涌,他便哇得呕出一口血来。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六扇门的打手一哄而上,扑向了卫琳琅。
卫琳琅浑身肌ròu紧绷,神经也紧张到了极致。她这次出来只是为了看比赛,根本没有携带佩剑,只好抽出从不离身的那把乌金匕首,仓促应战。
她紧咬银牙,心里恨道:难道这次就真的要不明不白地jiāo代在这里?
围攻的劣势在于,围攻的人数即使有十人,能和被围攻者面对面jiāo手的最多也只有三四人,否则长剑施展不开,反倒会误伤自己人。
而被围攻者的劣势在于,即使你武功高出包围你的人许多,但双拳难敌四手,真的很难同时应对所有人。
卫琳琅便处在这样一个处境当中,她的武功跟常棣、朴昌相比再怎么不济,也比大多数人要qiáng,一流的水平不是拿着绣花针在闺房里比划两个花架子得来的。
若是和面前这些六扇门的人单打独斗,她有信心绝对能战胜,可惜大多数时候面临的冲突并没有公平公正可言,人多势众,欺负的就是你,就是要糊你一脸翔,汝能奈何?
刚偏头躲过正面刺来的一剑,又差点被身后一刀砍掉半边手臂,卫琳琅目眦yù裂,不敢有稍微大意。这些人下手毫不留qíng,忠诚地执行着他们主子的命令——要她死!
好在褚伯送给她的乌金匕首不是凡品,削铁如泥不是一句空话!即使她没有常棣那样灌输内力后,连东方凌风至刚的宝剑都能斩断的qiáng横实力,用乌金匕首在这些人的普通凡铁剑上磕出大大小小的口子,也还是没有问题的!
晚了一步回来的白喜一见院子里的qíng形,悚然一惊!为什么同袍们在围杀自己的好友卫琳琅?她极快速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优哉游哉看好戏的昭英和官锦儿,蓦地明白了些什么。
“你们不是她的对手,都退下!让我来!”白喜当机立断拔出腰间长刀,挥开其他人揉身和卫琳琅战到了一起,卫琳琅身上的压力顿时轻松了不少。
白喜甩卫琳琅一个眼神:你怎么会跟他们打起来的?
卫琳琅一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又不是我想才这样的!
白喜的武功只略输卫琳琅一筹,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可能做到捕头之位。但是长刀是何等刚猛霸道的兵器?所谓寸长寸qiáng、寸短寸险,卫琳琅只凭一把尺来长的匕首,即使白喜有意放水,也打得十分吃力。
如此不上不下地僵持了将近一刻钟,官锦儿有些不耐烦了,她娇娇柔柔地对昭英委屈道:“世子大人,院子里阳光太qiáng烈,锦儿有些眩晕呢。”
昭英也没耐心了,本来以为能好好惩治那可恶的女人一番的,他皱眉喊道:“白喜,你身为六扇门总部的捕头,难道连区区一名江湖糙莽都打不过吗?快些给我速战速决!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白喜犀利的走位顿了片刻,看着望向自己、瞬间面色有些茫然又有些希冀的卫琳琅,一咬牙,动作忽地开始凌厉起来,bī迫自己不去看好友失望受伤的眼神。
卫琳琅实在无法,只好且战且退,在六扇门捕快们的包围圈中láng狈逃窜,始终没有找到突围点,眼看着其他捕快也耐不住要拔刀冲上来……
卫琳琅心里慌乱,一下没有注意,及腰的长发被白喜那锋利的长刀削去一大片,躲晚半刻,她就是一个腰斩的结局!
时间仿佛忽地停住了,根根乌黑的断发被气流带动,飘散悬浮在空中,她面前三尺长雪亮的刀锋在艳阳下流转着无qíng的光芒,下一刻就要重新劈下……
就在这个时候,卫琳琅眼前一花,感觉谁的手臂猛地揽住了她的腰,然后一阵超高速的运动,等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了小院之外。
卫琳琅立刻从那人的臂膀中挣脱出来,这人并不是常棣!
“你……”为何救我?还没等卫琳琅问出口,白喜和昭英等人便追出来了。
昭英怒道:“是你?!你胆敢妨碍六扇门执行公务?还想不想当武林盟主了?就算你已经进入了前三甲,没有皇室支持,你以为你位子坐得稳?”
那人正是本次武林大会的黑马之一,路遥!
就算听见了当朝世子爷的质问,他平凡的脸庞上却连一丝波动也无,更无任何想要解释自己行为的意思,拽得二五八万,只淡淡道:“失陪。”
话毕,连同旁边的卫琳琅,两个大活人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六扇门的人面面相觑,谁也没看清路遥的动作,心下不禁有些后怕起来。
话分两头,常棣躲在无人的角落中挺过翻涌的气血时,突然一道人影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常棣扭头心下大惊,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接近他而不被他发现了,即使他现在状态不好,但深厚功力的底子还在。
那是一个青衫男子,面如朱李,神色淡然,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那种出尘的气质便油然而生。
“你就是小家伙的qíng郎吧。”青衫男子说道,“我看了你刚才的比赛,以你的实力,本不该赢得那样辛苦。”
常棣愣了愣,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疾不徐地拍gān净身上的尘土,郑重道:“前辈您……便是琳琅的师父?欧阳某人久仰大名。”
点绛生丝毫不理会常棣试图转移话题的努力,直接揭了他的老底:“你的内力比那个姓东方的小子差了一大截,甚至还达不到上乘高手的水平,这是为何?能压制住他全赖你比他高出的那个境界,否则,这场比试再拖个一刻钟,你内力渐疲软,必输无疑。”
“所以我认为,你必定是身体抱恙,要么是内力透支,短时间内难以为继,要么是体内有什么东西消耗掉了你半数的内力。”点绛生仿佛没有看到常棣瞬间苍白的脸色似的,继续道:“比如,一只蛊虫。”
教主叹了口气:“前辈慧眼如炬,晚辈不敢隐瞒。我体内确实有一只续命蛊,如果不用五成内力压制住它,它便要bào走了。那时……我恐怕就真正时日无多了。”
点绛生道:“小家伙知道这事吗?”
常棣想了想:“恐怕知道一点。”
点绛生:“……”
常棣恳切道:“前辈,我知道您是先天高手,请教我这种qíng况该如何……如何活下去?我真的想和琳琅一起过完这辈子,哪怕拿一切作为jiāo换。但是恐怕……我怕,我这辈子已经没有多长了。抛下琳琅一个人,还有谁能像我一样无条件地将她永远捧在手心呢?每每想到这里,我便觉得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还叫我难受的了。”
“我并不是蛊术的专家,”点绛生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你们魔教才是集西域蛊术之大成的门派,如果连你们也没有办法,那我便更加无法帮你了。”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常棣怔然。
“不,其实,也并非没有任何办法。”点绛生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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