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他低哑的声音中带有微微的激动,他努力地克制,不想让她发觉。
“你在这里做什么?”湛璃虽然虚弱,但个xing一点也没变,冰冷的眼神向他吐出恨意的火焰,“你不是答应过我,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怎么,这么快你的诺言就失效了?”她冷冷地笑,却虚弱得喘好几口气才能把话说完。
“你用绝食来折磨自己,不就是要bī我出来与你相见?好,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你终于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怎样?”
她虚弱的模样让他心疼,现在即便她再有什么天大的要求,他也会下遗余力地帮她完成。
但是他的心急听在她耳里,却成了另一种污蔑的含意──仿佛她只是个无理取闹的贪求女子。
“我想要怎样?”她张狂地失笑。“我的要求你不是最清楚,只是你总不肯放过我。那么我再说一次,我要回家!我要你放我离开!”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又在说这个!他气愤地激动起来,长臂一伸便紧紧将她搂进怀中。“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我不可能放你走!”
因为他很需要她!他非常非常的需要她!
“那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即使枯瘦的手腕使不出半分力气,她仍不放弃推开他。“我不要见到你!你这个恶魔!”她气得捶打他。
“如果我不出来见你,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让自己饿死?”他坚决地拥着她,不受任何外力影响。
“就算是又怎么样?命是我的,轮不到你来管!”她刚烈地回应。
“我不能不管!”他激烈地向她吼。“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即使是yīn曹地府也一样!”
他瞪着她讶然瞠大的美眸,一股痛愤的决心蓦然涌上心头。他大声向外喊道:“来人!来人!”
“奴婢在。”门外的高婶急急忙忙地奔入。
“把饭菜拿来!全部拿来!”
“是!”高婶不敢延误,急急地奔向厨房。
“你要做什么?”她惊讶地抬眼向他,他的表qíng透着无比的坚定,那灼灼的眼神竟使她一时间陷入怔愣。
而在她犹震慑着不明所以之际,膳食已快速地摆满了松风阁的圆桌。
“全都给我下去。”厉祯一挥手,喝退了满室仆婢。
他愤然地步下chuáng榻,那坚硬的背影散发着锐利的气势,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制止,只能呆呆地看着。
当她回神,他高大的身形已再度欺回了她面前,手上端着的餐盘放在chuáng旁的几上。
“你要做什么?”她得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将这句疑问挤出口中。
她不知现在胸中那阵莫名的qiáng烈骚动所为何来,是出自害怕,抑或……纯粹的因为他?
“你自个儿不能进食,看来是要人帮你。”
他坐近她一点,她便不由得往后缩一寸。直到背贴住墙壁,她退无可退,只得任由他的气息包围住她。
他脸色严肃,一手抵着她身旁的墙壁,一手捧着瓷碗。
“吃下去。”
“我不要!”她飞快地啐道。
“不要闹脾气,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的命,我比你清楚得多!”无论何时,她总不忘伸张自己的自主权。
“你别惹我生气。”他尽可能保持声音轻柔。“吃下去。”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她气得伸手想打掉他手里的碗,却被他机灵地闪开。
厉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捧着碗的手qíng不自禁地颤抖。
她对他究竟是怎样的影响力,为何总是能在一瞬间挑起他的爱怜,又在另一刻激起他的怒气?
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是在拿自己的xing命开玩笑?
他恼火着她不知爱惜自己,硬拉住她,将她整个人扯进怀中。他把饭碗硬凑至她唇前,qiáng硬地命令:“我叫你吃下去!”
“不要!”
那就不要怪他用qiáng的!厉祯心头火起,一手掐住她面颊,qiáng迫她张开嘴,将碗中稀粥qiáng倒进她口中。
“唔……唔……”她拚命挣扎,却根本敌不过他。
“吞下去。”他硬合起她的嘴巴,击打着她的xué道要她吞咽。
当饭碗中的粥见底时,厉祯几乎以为他已达成目的了。
当他心满意足地松开对她的钳制,湛璃却措手不及地推开他,爬到chuáng边,一下哇啦哇啦地将肚里的东西再度全部清空。
“你……”厉祯简直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我如何?”她回过头来,看见他惊诧的表qíng,心中竟有种报复的快感。“你说天底下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我把这句话还给你。”她冷瞪着他,费尽全力地向他吼:“我告诉你,这天底下也没有任何人能qiáng迫我慕湛璃做任何我不愿做的事!包括你在内!”
“你──”厉祯霎时气昏了头,不假思索地扑向她,抓住她瘦弱的肩膀,qiáng将她拖到餐桌旁。
“吃下去!你给我全都吃下去!”他狂怒着撇去了刚才慢条斯理的程序,直接用手抓起菜肴,粗鲁地往她口中塞去。
“唔!唔!”湛璃死命地甩着头,死也不受他的控制。
她奋力地捶着他,却对他一点影响力也没有。被硬塞了好几口后,她也逮着机会,发了狠地往他的手用力咬去。
“该死!”厉祯吃痛,猛然抽回自己的手。
湛璃逮着良机,迅速跑到一旁,跪在地上,用手指拚命地挖着喉咙。
厉祯的眼神愣愣地跟着她转,而当她奋力地把刚才吞下的食物再度吐出后,他完全被击溃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坚韧的意志,更不敢相信的是,那竟存在于一个如此纤弱的女孩身上?!
他的身子剧烈摇晃,忍不住跌坐在桌旁的椅上,颤声问:“你……当真这么想死?”
“不,我不想死。”湛璃惨白着脸,缓缓地回过头。“但如果你非将我囚禁在这里,我、宁、愿、死!”
她的每一个宇都像炸弹一般,窜进他的耳壳,在他脑中爆炸。
某种熟悉的恐惧从他心底疾速地膨胀,继而炸开笼罩住他全身,紧紧地缠绕着他。他猛烈地颤抖,也急喘了起来。
他弯下身将脸紧埋在双手之间。
他仍旧必须孤独一人吗?难道这真是他的宿命?
他只是想留住她,他只是想看着她、拥着她、吻着她、闻着她,他想好好地待她,把她当作生命中的珍宝相待……
难道这些都是不应该的罪过吗?
她竟是如此地怨憎他,怨憎到用她的生命来和他抗衡?!
他急遽地喘息,那椎心的痛楚却加倍向他袭来。
她就这么想离开他?!
那种令人晕眩的痛苦迅速地集中在他脑门,让他昏昏沉沉地无法思考。
他得花费好长一段时间,才把几乎丧失的魂魄再度找回来。
他缓缓地把头从掌中抬起,她那双毫不服输的明眸是他唯一看得见的东西。
他不得不承认,他输给了她!
面对这样坚qiáng的意志,任谁也无法再坚持下去。
如果这就是她要的,他会给她!即使……这代表着他是将自己推回那永不见天日的炼狱!
“好……”当他听见自己虚微的声音时,仿佛有千万支刀在剜着他的心。“我放你走……我放你走!”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冲至她面前,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中,用力得几乎要揉碎她的筋骨。
方才与他的对抗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虚弱至极的她再也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我放你走……我放你走……”他在她耳边喃喃地重复,“这样你高兴了吗?这样你满意了吗?”
满意?高兴?她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两个词却在她浑沌的脑中飘dàng。
是啊……她终于胜利了,她终于达到她的目的,她的确应该满意和高兴。但是……怎么回事?
好奇怪,为什么她心中除了极度的疲累,怎么竟完全感觉不到半分与两者相近的感qíng?
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还在疑惑,肩胛后方传来的湿热感觉却让她浑身剧震。
那是什么?!半闭的眼眸突然睁大,她震惊着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想探究那热烫湿意的来源。
但是他却不让她这样做,他紧紧地压着她,不让她离开。
“这样就好……拜托你,这样就好……”
热泪仿佛坏了闸门一般,滚滚地从他双目奔腾而下。他紧紧地抱着她,想将最后一丝温暖牢牢地刻印在心里。
他会放她走,但不要是现在。
就请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哀悼他生命中注定的凄清吧!
“姑娘,请用膳。”
高婶的脸色有着浓浓的忧愁,如同这府中的所有人,从听到王爷准备让小姐回去的消息起,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
湛璃冷冷地瞥了餐盘一眼,“放着吧,等会儿我自己用。”
“那不成。姑娘的身体太虚弱了,王爷吩咐奴婢得好好地照料姑娘,直到姑娘完全复原为止。”高婶口是心非地说着。
其实她根本就不希望小姐康复的那天到来,因为王爷说过,小姐什么时候康复,就什么时候让她回去。
小姐一回去,不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吗?那王爷怎么办?难道就永远这么沉郁下去?
“王爷吩咐、王爷吩咐……你们什么都是王爷吩咐,难道就没一点个人的主张吗?”她用力地一击chuáng褥。
经过三天的疗养,她已经逐渐地康复,因绝食而丧失的气力也慢慢地恢复。但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她很烦躁,莫名所以的烦躁!
她的双手蒙住脸,靠向曲起的膝盖。
她究竟是怎么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照理说应该欢欣鼓舞才是。
可是她竟然快乐不起来,甚至一日比一日还bào躁易怒。
她究竟是怎么了?有谁能够告诉她?
“姑娘?!”高婶被吓到了,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惹怒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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