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才刚关上房门,那qiáng装出来的镇定却突然从她身上抽gān了似,她低喘了一声,转身背靠在房门上,双手压在胸前,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口中跳出来。
她的脸烫得宛如失了火,脑中一片乱烘烘,还想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天!她怎会让一个男子抱着自己这么久呢?
别说他是个外人,就连和她爹也没这样亲匿过呀!
玉珑纤手捧着自己烧红的脸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样大胆。可是……
她竟止不住隐在她双手之后那逐渐-滥的笑意!
她是不是着了魔了?为什么明明应该为被冒犯而生气的,她却会觉得这样开心呢?
玉珑心乱如麻,但种种少女绮思却萦绕在她心头,任她怎么挥也挥不去。
其实她……真不想离开他!玉珑靠在门板上,偷偷地想着。虽然是安慰,但却是她再真也不过的真心话。
他慌乱的样子那样可怜,她光是瞧着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怎么会得了失忆症呢?该不会是额上那伤口造成的吧?应该可以治得好的吧!但就算治不好,那会不会……也下错呢?这样他就会一直这么地依赖她,而她也能一直地陪着他……
“别怕啊,我会陪着你的……”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却qíng不自禁地轻喃。
“小姐,您已经陪得他够久啦!”冷不防,竟有道声音从旁窜出。
“啊!”玉珑吓了一大跳,惊吓地转头。“静儿?!”她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站在这儿,没离开过。”静儿闷闷地回答。虽然小姐赶她出去,但她哪里放心得下,便一直守在外边。
一直?!那她刚刚种种羞煞人的qíng态,静儿不全都看在眼里了?玉珑一思及此,脸红得几乎要烧起来了。
“静儿,我……你……你别误会……我……”
她慌张地想解释她和那公子之间什么也没有,可偏偏舌头像是和她作对似的,让她结结巴巴地根本不知所云。
她的解释根本yù盖弥彰,静儿守在门外,房内动静她可是一点也没漏听。她望着小姐罕见羞涩yù绝的神色,心下不由得暗叹。
“小姐,房内那公子没大碍吧?”她好心地为小姐找台阶下。
“嗯,没,醒过来就没事了。”玉珑仿佛得救地喘了一口气。“其余只是皮ròu伤,好好静养便无大碍了。”
真亏她没有白疼静儿!果然体谅主子的心意。但是静儿的下一句话却让玉珑脸色大变。
“既然如此,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送公子离去?”
“静儿?!”玉珑讶然望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又没说错。”静儿倒是理直气壮。“虽说救人要紧,小姐将他安置家中乃权宜之计。但现下公子既已无大碍,静儿实在看不出公子还有任何待在寒家的必要。”
更何况,这公子多待一天,麻烦便多一些。钟少爷这些天来得愈来愈频繁,想必也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下人们口里虽然不说,但她知道他们心里也十分惊疑,一向冰清玉洁的小姐怎会将个男人安置在自己房中。
不是她无qíng,而是她一切都是为了小姐的名声着想啊!
“静儿,你怎可如此说?”玉珑不懂她的心思,不禁气急败坏。“好人做到底,救人又哪有救一半的道理?更别说这公子的外伤虽已无大碍,但他却丧失了记忆呀!现在他无依无靠的,如果你硬将他赶出寒家,你要人家何去何从呢?”
“丧失记忆?!”静儿惊奇地叫了起来。但她随即沉下小脸,满腹狐疑。“小姐,他该不会是装的吧?”
“静儿!”玉珑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跺脚气怒。“我怎么今日才知道你你心胸竟是如此多疑不堪!”
丧失记忆这等大事也能假装吗?何况静儿刚刚根本没看到那公子的神qíng,她又怎能这么可恶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好,对不起啦!小姐别气嘛!”静儿吐了吐舌头,也知自己是太过分了。她连忙上前挽住了小姐的臂弯,讨好地顺着小姐的意思,“既然公子丧失记忆,那我们当然不能赶人家走啦!”
“嗯。”玉珑点点头,气这才消了些。
“只不过……”静儿还有附注。
“不过什么?”玉珑敏感地立刻蹙起秀眉
“总不能继续让公子留宿小姐房间吧?要生出闲言闲语,那可不好了。”这就是她最担心的事啊!
“我──”玉珑一时哑口了。是啊,当初是救人优先,没想太多,但如今静儿一提醒,她才惊觉这举措的不合宜。闺女的房里怎可有男人呢?
“是……是啊。”玉珑讷讷地点了头。“是该请公子迁到客房了……”
她愣愣地道出再寻常也不过的决定,但……她胸中那股qiáng烈的不舍究竟又是从何而来呢?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最终被一阵凝结的沉默给收结了。她的心被一阵猛烈的怅然给盘据,怔怔地望着前方,竟没发现自己制造了一串冗长的死寂。
而却在良久过后,她竟突然冒出一句完全不相gān的话。
“我……也好久没见着玉轩了。我瞧瞧他去。”说着她便抬起脚步要往唯一幼弟寒玉轩所居的昂轩楼方向迈去。
静儿望着小姐怅然若失的模样,心中突生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吃了一惊,不禁冲动地拉住玉珑,劈头便冒失地问:“小姐,您……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位公子了吧?!”
玉珑的背脊猛然一震,整个人当场僵住,仿佛惨遭雷殛。
静儿见状,也不禁怔住了。她本来只是预防地问问,没想到小姐会有这种反应。服侍了小姐十多年的她,岂会不晓得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小姐,您真的──”静儿急得惊叫,不敢相信。若小姐真喜欢那位公子,那钟少爷怎么办?!
“够了,别说了!”玉珑却猛然转过头来厉声怒斥,喝断了静儿的焦急。
静儿从未被她这般严厉地斥责过,吓得立刻噤声。
她瞪大了眼望向小姐惨白似雪的脸色,发现小姐竟浑身簌簌发颤。她突然想起了小姐的种种苦处,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对小姐是多大的伤害!
“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了,急忙上前抱住小姐,难过地道歉。
静儿紧张的道歉瞬间就化解了玉珑的怒意。
那是因为她太清楚,对于这件事,她是根本就没有迁怒别人的权利。
“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玉珑用力摇头,垂下双眼,让墨睫遮去她眼底深处无尽的无奈和忧伤。
这一切都是她的决定,就算不管原因为何,所有后果她都已决定一肩扛下了。
可是……她想她还是太天真了!妄想什么一直陪着他,殊不知她根本就没这样的资格。真是……太可笑了。
她抬起手,轻轻覆盖在静儿的手上,微颤的语音轻柔地叮咛:“只不过,以后这种事就别再提了,知道吗?”
“嗯。”静儿难过地流下眼泪,深怕不够似地拚命点头。
玉珑深深地长叹,眼神落在那不知名的远方。她轻轻启口,逸出的却是更加沉重的叹息。
“你知道,因为我早已没有这样子的权利了……”
就从她答应了与钟达棠婚事的那一刻起。
第三章
玉珑坐在昂轩楼花厅的圆桌旁,怔怔地发呆。静儿早被她打发了出去,现下房里剩下两个人而已。
隔天公子醒了以后,她便做主让公子迁至了西厢的客房。除了照常到西厢陪伴他及照看他的伤势之外,她是怎么也不想回她的珍珑阁,一人独处突然间变得像是一种折磨。
因为她总会无可自拔地陷入前所未有的忧郁中,甚至开始深深地怨恨起己身的命运。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应付的。在她答应太守府提亲的同时,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根本没自己想的那样坚qiáng。
每到西厢一回,她便更怨憎钟达棠一分。为什么和她共度一生的人会是他,而不是西厢那位……那位从第一面起便让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的人?
她真的……愈来愈喜欢他。不管是他依恋的眼神或是出现次数渐多的微笑,她都好喜欢。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辈子陪着他。可是……也只是如果了。
因为她太清楚,她这无谓的幻想是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的。
寒玉轩定定地望着失神已久的姊姊,虽然才小小十岁的年纪,但稚气的脸庞却已透出超龄的早熟。
“姊姊,你在想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本来是不想多问的,因为姊姊总有她自己的一套处理事qíng的方法,只要她说出口,没有人的决定能比姊姊更加面面俱到。
但是……都已经好多天了。
近来姊姊虽然比以往更频繁地来到他房中,却总是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愣愣地发呆,有时甚至还会愁眉深锁地频频叹气,这教他怎么下担心呢?
“没有,没什么事。”玉珑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骗人,怎么可能没事?”寒玉轩再也不愿相信她了。“是不是钟达棠那混蛋又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帐!”
他气愤地一拍桌子,便要去拿宝剑。虽然他的功夫火候还不到家,但要对付钟达棠,已经绰绰有余了。
“不是的,玉轩!”玉珑变了脸色,急忙拉住玉轩。“你别冲动。”
“姊姊!”寒玉轩急得跺脚。他这个姊姊什么都好,怎么就是这么爱委屈自己!
“玉轩,真的不gān钟达棠的事。你别误会了。”玉珑连忙拉过玉轩,将他抱在怀里。
“那么就真是有事。”寒玉轩反手抱住他美若天仙的姊姊,心中满是浓浓的不舍。
“没有。”玉珑摇摇头,对他挤出了个微笑,口风却是死紧。
寒玉轩闻言,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接触他姊姊温柔似水的眼光,他突然语塞了。僵了两秒,寒玉轩只好压下满腹不甘,忿忿地撇过头去。
算了,如果姊姊真不想说,他也不想勉qiáng。姊姊已经承受了太多,他又怎么忍心再加诸她任何一点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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