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心说:“有甚么分别?枪弹向你she来,我绝对会飞身替你挡却。”
“不不不,不是伙计与伙计之间的爱护。”
遂心轻轻摇头。huáng江安失望,“你心中另外有人,是哪个人,叫你紧紧抱住,落下快乐眼泪,耳边嗡嗡作响,再也分不清日夜。”
遂心说:“你形容得真好。”
是,在一只木筏的甲板上,鹅毛大雪飘落在她肩膀上,四周围漆黑一片,时空完全消失……
huáng江安却这样说:“遂心,那种感觉不会长久。”
遂心答:“我知道。”
“追逐它像扑火的飞蛾,周妙宜是活生生恶例,遂心,你是坚qiáng的警务人员,你怎可朝她的路子走,你莫非着魅?”
他声音充满焦虑。
遂心握住他的手。
“我不能打动你?”
“huáng,我不甘心那样平庸的生活,虽然其中也有喜乐,但是一星期七日都张罗丈夫与孩子的食用,查看冰箱里牛奶还剩多少,卫生纸用完没有,小同学生日会买甚么礼物──我不想做这些琐事。”
“但是生活本来如此,家庭才是避难所,越出界限,便为魔怪所乘。”
遂心看着他笑。
电话响了,找huáng督察。
他去接听,与手下说了几句。
“已找到胡子均问话,他烂醉如泥,须劳驾医生替他注she,伙计说:身分证上他刚刚二十岁。”huáng江安十分困惑,“这样年轻,不是应该在读预科?为何已天才到主持一间百余员工的电脑动画公司?”
“他确是人才。”
“我得回警署,看看他说些甚么。”
遂心说:“我也去。”
“遂心,你最好置身度外。”
“我答应你,我只在玻璃外聆听,决不出声。”
huáng江安只得点点头。
他们赶回警署,叶咏恩迎出来,“两位督察,请到这边坐。”
隔着单方向玻璃,他们看见胡子均已经坐在椅子上接受问话。
胡子均并无律师陪同,只穿一件汗衫背心,可以看到右手臂上纹着一只正在咆吼的豹子头。
他满脸胡须,头发蓬松,像个流làng汉,但是因为五官长得漂亮,一身锻炼过的肌ròu,一点也不觉潦倒难看。
huáng江安隔□玻璃发呆。他也一向觉得自己长得端正,可是比起这位小生的飞扬英俊,真还差一大截。他轻轻叹口气,“自叹弗如。”
“上帝待有些人,的确特别恩宠,一票中,才貌兼得,不必苦gān流汗。”
只听得警员问他:“你最后见周妙宜,是甚么时候?”遂心也问过这个问题。
“我查过记录,是本年九月十一日。”
“这可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她二十岁生日。”胡子均声音低哑。
“你们谈到甚么?”
“她希望我改变生活方式,安顿下来,组织家庭。”
“你怎么答?”
“我很坦白告诉她,这件事全无可能,我二十年之内绝不考虑结婚,我住在公司内,我热爱工作,一周工作百多小时,那里才是我的家,任何人都不可以叫我改变生活方式。”
“她听了怎么说?”
“她劝我试一试,我拒绝,我不想给她任何幻觉。”
“纯粹因为工作?”
“她的jīng神渐渐恍惚,骚扰同事工作,我请求她不要再到公司来,她不是我的理想女伴。”
“她反应可算激烈?”
“没有,她呆想一会,答应分手。”
“这件事可有人证?”
“全公司都知道,我没有秘密,同事是我的朋友,也是家人。”
“全部是女xing?”连警员都羡慕。
“正确。”
警员好奇,“为甚么?”
“我们聘请员工,要求原创力、细心、耐xing,符合规格的偏偏全是女xing。”
“公司创办已经三年?”
“是,由家母借出三十万元协助成立,今日市值亿元。”
“你并无读毕中学?”
“我的兴趣不在解剖青蛙及滚轴溜冰,我知道我损失了很多,但是并不后悔。”
“你嗜酒?”
“不,这次喝醉是意外。”
“多谢你合作。”
他忽然问:“请问我可以见一见关遂心督察吗?”遂心站起来,被huáng江安按住。
警员说:“关督察休假,而且她不负责这件案子。”
胡子均用手捧住头,呜咽一声。
警员问他俩:“还有甚么问题?”
huáng江安问遂心:“你说呢,我们可否起诉胡子均刑事疏忽导致他人死亡?”
遂心轻轻答:“他还未满二十一岁,不羁、疯狂,他没有欺骗任何人,接近他的异xing应当知道处境。”
huáng叹口气,“原来你是知道的。”
遂心知道他在揶揄她。
只见胡子均伏在桌子上,不愿抬起头来。
遂心缓缓说:“不要紧,有的是时间,他也会老,保不定渐渐潦倒,他总有一日会想起太过天真的她是那般爱他。”
huáng江安对夥计低声说了几句话。
接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进房间去。
“胡子均的律师到了。”
他用的人是全女班,律师也不例外,秀丽的她像个大姐姐似蹲下来,爱怜地在他身边说话。
他没有反应,她轻抚他的头发。
huáng江安艳羡,“这小子有一套,女子母xing伟大。”
遂心不出声,也许,只是薪酬优厚。
律师这样说:“子均,我们回去吧。”
胡子均抬起头来,双目通红,充满悔意。
huáng江安轻轻问;“上天会惩罚他吗?”
遂心肯定答:“会,以后他的生活如往下坡路走,他会想起过去的荣光;那自然包括周妙宜在内。”
律师低声安慰胡子均。
“huáng督察,看。”
助手进来,放下一叠图画。
huáng江安噫地一声。
“我们自胡子均画室里找到。”
那是一叠画得非常jīng妙的KamaSutra,警务人员扫huáng扫毒,甚么没有见过,但是他们却对这一叠画发生极大兴趣。
“这是他私人藏品?十分jīng致。”
“只觉yín逸,不觉猥琐。”
女同事也好奇过来参观。
huáng江安说:“这是证据,请立即收藏妥当。”
他转头看着遂心,“这小子花样十足。”
遂心坦白地答:“胡子均是众男艳羡的对象。”
“你如何判案?”
“周妙宜短暂一生总是渴望被爱,一次又一次失望,她脆弱内心叫她不能自拔,终于痛苦qiáng烈大过对生命的yù望,她自寻短见。”
这时,走廊外引起一阵骚乱。
“甚么事?”
“是胡子均,原来他一直不知周妙宜怀孕,律师刚才通知他要血液样本,他才惊觉。”
huáng江安忿然讽刺地说:“当然,你见过电子游戏机内的女英雄怀孕生子没有?这小子根本不是生活在真实世界里,他那里会懂负起责任。”
遂心不出声。
“说得好听点,是电脑奇才,其实不过是一日对牢游戏机玩十多小时的无聊年轻人。”
啊,他妒忌了。
“遂心,我送你回去,你根本不应该来。”
“我想见一见胡子均。”
“他有律师照顾,你放心。”
到了停车场,huáng发呆,只见平日只有灰秃秃家庭车的空地上忽然多了好几部欧洲高xing能跑车。
huáng走到其中一部银底蛋huáng敞篷车前喃喃说:“法拉利锺斯塔罗萨,这样冷开敞篷,冻死你。”
又走到淡紫色的跑车前,“啊林宝基尼狄亚波罗,这都是胡子均等人带来的吧。”
遂心站在一辆鲜红色莲花跑车旁边。
“这小子到底有甚么法宝?”huáng江安大惑不解。
遂心答:“你才不要做他,整天对着迷宫内战士,嗖嗖嗖,斗个你死我活,兜兜转转,原来是游戏一场。”
周妙宜不过是其中一个角落出现的配角,片刻隐没。
huáng江安驾驶他的小房车载遂心离去。
在车上他说:“遂心,一切你都看在眼内,你难道不觉惊奇?”
“Nopain,nogain.”
“女人为甚么都这样愚蠢?”
“我们天生不幸,为着些微欢愉,必须付出巨大代价。”
“正常的家庭生活有何不妥?”
“你可以想像我余生接送放学、陪孩子见家长、找补习老师及留意超级市场几时大减价或是学习换灯泡、修理水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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