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驾车到附近派出所,把那颗药丸jiāo给当值警员,“请转huáng江安督察化验。”
遂心回到宿舍,发觉有个女孩蹲在房门口。
看见遂心她站起来,“回来了。”
“你是哪一位?”
她嗤一声笑出来,“这样斯文,真不愧是阿妙朋友。”
女孩子一头长鬈发,丝绒长裙,小小毛衣,露着肚脐,脐眼上钉着一枚金环。
遂心一看就觉得痛,连忙转移目光。
女孩问:“阿妙是你好友?”她叹口气,“发生什么事?”
遂心答:“原本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她开了房门,“请进来喝杯咖啡。”
她老实不客气脱了鞋盘膝坐到chuáng上,“设备齐全,家境很富裕吧。”
“过得去。”
“阿妙生前欠我债。”
遂心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丘庭枫,妙宜生前好友,我住她右边那间房。”
“有借据吗?”
“她是妙人,我是疯女,我借钱给她,还用写字?”
遂心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妙宜的朋友?”
“今早你在她房里逗留不少时间。”
遂心竟没发觉有一双眼睛在暗里看她,这女子厉害。
“欠多少?”
她讲了一个五位数目。
“妙宜不像借债的人。”
“我没问,她说稍后还。”
遂心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丘庭枫把脸趋近遂心,眯着双眼,“你的口气很奇怪,像是惯于盘问人。”
“谁是周妙宜的男朋友?”
她想一想,“妙宜没有固定男友。”
“妙宜同什么人在一起多?”
“我与她最接近,”她黯然,“可能是我带坏了她,请她喝第一杯啤酒,抽第一支大麻烟,抄第一篇功课,但,这其实是标准三部曲,人人试过。”
“她有无爱上谁?”
“喂,我等钱用,你高抬贵手可好。”
“我猜想妙宜并无欠债,我肯定你还欠妙宜债项。”
“又被你猜中。”
遂心给她两张大钞。
“手头一松必定还你。”
“她的男朋友……”
“今晚到戴维斯堂去看看你会明白。”
又是戴维斯堂。
这时,丘庭枫忽然伸手过来袭遂心胸部。遂心受过训练,眼明手快,立刻还手将她格开,“喂,你gān什么?”
她恼怒喝问。
丘女却笑嘻嘻,“胸前伟大,可是真的?”
遂心气结,索xing也开她一个玩笑,“想不想知道秘诀?”
“有吗?我很想知道,愿意请教。”
“用功读书,孝敬父母。”
丘庭枫一怔,哈哈大笑,“你真有趣,”可是忽然又低下头,“可惜妙宜已经不在,否则笑得她肚痛。”
“她爱笑?”遂心问。
丘女不再回答,穿回鞋子离去。
她穿一双印度绣金线拖鞋,打扮活脱是一个艺术系学生,波希米亚韵味十足。
她的足踝与双手都白皙细腻,一看就知道出身不错,可惜不甚获家长信任,故此老是等钱用。
“今晚八时,我带你去戴维斯堂。”
稍后,huáng江安督察的电话来了。
“遂心,那颗药,是一粒叫RU四八六的事后避孕丸。”
“嗯,她取到手没有服用。”
“是,一个决定,改变命运。”
“能追查到来源吗?”
“不可能,整个网络上都有非法药物出售,毋须医生处方或指引,校园一定有中间人转售图利。”
“我们那时,读书就是读书。”
“彼时也分好几等学生,我专职代做功课,就赚得学费。”
“你可有代人考试?”
“这可是秘密。”
“huáng督察,周妙宜的xing格与她父母所说有点出入。”
“啊。”
“容后报告。”
晚上,遂心穿上吊带亮片裙子,过去敲门。丘庭枫打开门,她正在画画。
遂心走近,只见色彩斑斓,且见神采,“画得很好。”
丘女很高兴,“是吗?家母一直希望我读管理系。”
“母亲们总希望子女过安定生活。”
“我帮你画一张画像。”
“好呀。”
“不过,你需luǒ体。”
遂心叫出来,“不不不,谢谢。”
“进了艺术系,为什么还这样拘束?”
遂心笑,“这是纯美术系,不必做习作,你的luǒ体艺术用不到我身上。”
“才说我画得好,”她自chuáng底搬出一叠素描,“看,本宿舍不少女同学信任我。”
遂心一看,“啊,你肯定有才华,所以有权不羁。”
“唷,你何必这么客气。”她放下笔。
“有无想过在报上或网络刊登广告争取街外顾客?美加的艺术系学生时时替大人、孩子,甚至猫狗、住宅画像,帮补收入jiāo学费。”
“好主意。”
“不过,你母亲可能不同意。”
她笑笑,“家母与父亲的另一名妻子不和,老是想我出人头地,替她争回一口气,读完管理可以到父亲公司去做事,与大哥争威。”
呵,原来有这样的故事。
“这张是妙宜。”
妙宜!遂心取过那张粉彩画,只见画中半luǒ的周妙宜坐在椅子上看书,纯真专注,没有半丝猥亵,遂心忽然明白luǒ体画的真意。
丘庭枫当着遂心换衣服,一点不觉尴尬,她天生豪放。
遂心和庭枫步行到戴维斯堂去。
遂心忠告:“不要走小径。”
“不怕,人多,热闹。”
她说的是真话,小小山路有人提灯,有人用手电筒,像一个节目般好玩。
风大,遂心把披肩拉紧一点。
有人在身后叫她,“妙宜──”
挑花羊毛披肩正属于妙宜。
又听见有人嘀咕:“你别乱叫好不好,妙宜已经不在。”
“我不怕。”
“人家会不高兴。”
看样子妙宜人缘不错。
遂心从没来过这种舞会。
大堂内一片漆黑,守着在大门口检查手袋口袋,看有无毒品酒jīng混入,乐声震耳yù聋,遂心估计有五十分贝。
她有点震惊,在这种地方,不能jiāo谈,也看不清脸容,只不过是随噪音闪灯节拍扭动身体发泄,有什么乐趣?
只见那边已有十多人肢体都缠在一起,互相抚摸,陆续有人加入。
另一角有个女孩被举在半空,底下人群把她自一双手jiāo到另外一双手,她似乎很陶醉,紧闭双眼。
自诩见多识广的关遂心今日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
调回行动组的确有助增长见闻。
有人递一只汽球给她。
遂心一看,原来是那个吴汉宁。
“你来了。”他教她吸那只汽球。
遂心立刻知道球内有不知名麻醉气体,处理不当,会引致心脏麻痹,呼吸停顿。
门外的警卫如同虚设。
她按住小吴,把他拉到一角,“我有话说。”
吴汉宁笑,“你到这里来说话?”
“你们也算是天之骄子,为什么不快乐?”
小吴一呆,“我们并非不快乐。”
“那,”遂心问:“为什么要用毒品?”
小吴大惑不解,“这些不是毒品,不会上瘾,不妨碍生活。”
“何需麻醉自己?”
“因为想更加快乐呀!来,试一试,你立刻明白。”
遂心推开他,走向后门,去争取新鲜空气,她忽然明白了,几乎所有成年人都认为少年喜欢用麻醉剂是因为他们苦闷。
不,他们已经够开心,他们追求极乐。
这是成年人苦口婆心永无结果的原因之一。
屋外一轮明月,空气冷冽。
遂心觉得她已进入周妙宜的世界,轻轻打一个冷颤。
她循小径缓缓走回宿舍。
这时,路上已经静寂。
走到一半,遂心已发觉身后有人。
遂心是警务人员,警觉xing比一般女子高得多,况且,她没有喝酒。
那人愈走愈近,一只手搭上来,碰到遂心肩膀。
遂心bào喝一声,“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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