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可理喻吗?”沈君昊突然发问。
长顺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托盘差点掉地上。他定了定神,笑着解释:“小的知道公子心qíng不好,不喜欢听碗儿碟儿碰在一起的声音。”
“谁说我心qíng不好了?”沈君昊哼哼一声,背过身望着窗外。
长顺瞧着,大着胆子说:“公子,如果您对云姑娘,像对其他人一样,与她好好说话,她必然不会惹您生气……”他的声音在沈君昊的瞪视中慢慢消失,最后只能缩着头走了出去。
若不是顾着面子,沈君昊很想对长顺说:你让我与她好好说话,你可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
一想到昨日她说的那些话,一想到她看着自己就会想到别人,他就气得想掐死她。正因为这样,他更想让她觉得,他并非一事无成百不堪,可偏偏,程大死了。如果这次他不能挽回颓势,连他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长顺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碗盘全都端了出去,默默在一旁守着。看沈君昊不停地看时间,他鼓起勇气说:“公子,按时辰算,县令大人应该已经开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与其这样枯站着,还要我陪着罚站,不如我们去衙门得了。
沈君昊头也没有,继续在窗口站着,不停看着时间,仿佛他多看几眼,时间就会走得快些。
终于,在长顺快要站着睡着的时候,沈君昊终于开口让他备马了。
出了客栈,沈君昊突然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全然不见之前的烦躁不安。他坐在马上,慢悠悠地往衙门而去,一路上不忘东张西望。
来到县衙门口,他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给长顺就往里走。衙差都是见过他的,自然不敢拦他。
公堂之上,县令正在审问沈君昊昨晚jiāo给他的程家仆役。看他进来,他急忙迎了上去。
“沈公子,您来了。”他一边打招呼,一边给手下使眼色。衙差收到暗示,急忙搬了椅子过来,师爷也急急整理仆役们的供词,弓着要呈上。
沈君昊与县令打过招呼,心安理得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师爷手中的供词。他状似百无聊赖地翻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却快速而认真地浏览着纸上的内容。渐渐的,他越翻越快,似十分不耐烦,但实际上,他已经抓住了重点。
按照牢头所言,从程大入狱至自杀,共有五人探望过他。按照师爷所写供词,这五人各有各的说辞,县令已经命他们把自己与程大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了一遍。
沈君昊压根没看这部分的内容。他只看了五人的生平。不管他们各自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他们谁是无辜的,谁是有罪的,这五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家生子,居然全是半途卖身的,且清一色没去过江南程家,都自称是长年在黔州的程家。在那里,程大养了外室。而这五人之中,有的来了一年,有的两年,最长的也不过三年。
沈君昊放下供词,对着县令耳语了几句。县令回到书案后,一拍惊堂木,高声问:“客栈之中,谁是程家的家生子。速速jiāo代!”
五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四人把目光停留在了中间那人身上。那人朗声说:“回大人,黔州那边是老爷在三年看中了白芍姑娘,这才买的宅子。小的是留在那里最久的,老爷说,不想家里的人知道,所以从丫鬟到管事都是在当地买的。老爷这次来永州,是瞒着老家的夫人,给黔州的夫人和小少爷置产的。老爷一直不许我们把这些说出来,怕别人看轻了夫人和小少爷……”
沈君昊默然无语地听着,心中暗自后悔。这番话看似合理,却是漏dòng百出。如果他能早些想到从仆人身上入手,或许根本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qíng
抱歉,实在来不及,半小时内替换后面的400字。对不起啊!
已经命他们把自己与程大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了一遍。
沈君昊压根没看这部分的内容。他只看了五人的生平。不管他们各自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他们谁是无辜的,谁是有罪的,这五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家生子,居然全是半途卖身的,且清一色没去过江南程家,都自称是长年在黔州的程家。在那里,程大养了外室。而这五人之中,有的来了一年,有的两年,最长的也不过三年。
沈君昊放下供词,对着县令耳语了几句。县令回到书案后,一拍惊堂木,高声问:“客栈之中,谁是程家的家生子。速速jiāo代!”
五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四人把目光停留在了中间那人身上。那人朗声说:“回大人,黔州那边是老爷在三年看中了白芍姑娘,这才买的宅子。小的是留在那里最久的,老爷说,不想家里的人知道,所以从丫鬟到管事都是在当地买的。老爷这次来永州,是瞒着老家的夫人,给黔州的夫人和小少爷置产的。老爷一直不许我们把这些说出来,怕别人看轻了夫人和小少爷……”
沈君昊默然无语地听着,心中暗自后悔。这番话看似合理,却是漏dòng百出。如果他能早些想到从仆人身上入手,或许根本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qíng
第162章 忧心
五人一听沈君昊的话,神色各异。
沈君昊并没多做解释,只是请县令把五人分开囚禁,再命他们供出白芍的所在。无论他们愿不愿意说,都要把他们的反应记下。
眼下他并不担心他们在大牢能翻出什么花样,反而怕那个白芍会带着儿子披麻戴孝出来喊冤。虽然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县令不一定愿意当昏官,而事qíng只要一宣扬开,云沈两家都脱不了gān系。因此他首先要做的是把她找出来。就算是她藏得很好,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也要让她没机会当众“喊冤”。
综合前前后后的各种讯息,他已经大体猜到了事qíng的大概。他相信死在大牢的程大真是从江南来的,因为口音,习惯以及对真正的程大的了解不是随便能装出来的。而他也确实在黔州有宅子,有女人,否则一旦有人追查,很容易找出破绽。这一整个骗局,细细计量,竟然有九分是真的,因此才能用剩下的一成假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纵观整件事,有人用三年以上的时间“造”出了这么个程大,难道只是为了拖垮云家?这一次,如果没有云居雁在其中一力阻止,恐怕云家即便不会衰败,也会元气大伤。但同样的,三年并不是三天,而程大在永州的花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有人”狠下血本只为对付偏居永州的云家吗?
回到客栈,沈君昊独自坐在桌前,心qíng异常沉重,因为他意识到,云家可能是受了他的连累。
自从他知道自己并非命中带克,而是被家里的某人针对。他一直十分小心。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和云居雁还没成亲,那人却在三年前就开始算计云家了。云家固然是百年世家。云居雁的嫁妆亦十分丰厚,但以他郡王府嫡长孙的身份,这是起码的条件。而他不可能不娶妻,因此对方不应该特别针对云家。除非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下午,沈君昊在忐忑与沉重中去了茗香居。自从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云家,他更加想见云居雁,因为他知道程大只是一个开始,而那人从来都是不达目标不罢休的,且手段会一次比一次狠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茶楼人来人往。但云居雁始终没有出现。直至夕阳西下,沈君昊才等来张泰,告诉他云居雁不方便出门,有什么事可以由他转告。
即便知道张泰是云居雁信任的人,但这样的事也不能经由第三者转述。让张泰离开后,他认真思量起了提早成婚的可行xing。只是他们成亲后,那人就会放过云家吗?再说成亲的日子已经订下,他要用什么理由改变婚期?最重要的,他觉得自己必须与她说明白,否则他良心不安。可转念再想想。她胆子再大,也只是一介女流,听到这样的事她会不会因为害怕,转而又想悔婚。
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想要这桩婚事,还是厌恶与她成亲。对她同样也是十分矛盾。他一直觉得自己明明是讨厌她的,可她却能让他坐立难安,眼巴巴地在茶楼等了一下午,甚至他因为她的一句话,偷偷去了云家与她见面。若是在以前,他是绝不会做如此危险的事的。
眼见着太阳已经落下,沈君昊命小二拿来笔墨,写了一封信让长顺jiāo给云辅。
待他回到客栈,县衙的人已经送来了那五人的口供。与他猜想得差不多,他们或为了表忠诚,不愿说出白芍的住处,或为了保命,把地址说得清清楚楚的。从表面上,每个人的反应都在qíng理之中,并不能清楚地判断到底谁才是bī死程大的人。
小半个时辰后,长顺回来了,带回了云辅的口信,让沈君昊明日上午去泰清居见他。
第二天一早,沈君昊收了纨绔公子的吊儿郎当模样,正正经经地站在云辅面前行礼。
云辅眯着眼睛打量他。他已经从县令那里知道了衙门发生的事。说实在话,他私心上觉得沈君昊本人是配不上云居雁的。如今他却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你脸上的伤,可看过大夫了?”云辅沉声问。他状似关心他,实则是要他解释。因为永州城人人都在说,他受伤是因为云平昭看不惯未来女婿的làngdàng不羁,这才找人教训他。
沈君昊决定来见云辅,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被盘问。他避重就轻地说:“只是小伤,与人有些误会罢了。待到过些日子伤好了,也就过去了,毕竟只是极小的事。”他在告诉云辅,有些事越解释只会越糟糕,置之不理反而能让人很快淡忘。
云辅面无表qíng地瞥了他一眼,不悦地说:“你不是很忙吗?今日怎么有空了?”
“老太爷恕罪。我知道您是关心晚辈,但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了才能来见您。”沈君昊试图把话题引向正轨。
云辅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来,你现在是弄清楚了?这是不是说,你愿意回京去了?”如果沈君昊在永州出了事,总归是他云家照顾不周,即便沈家的人十分清楚是沈君昊不愿住在云家的产业,宁愿留宿客栈。
沈君昊是在祖父和父亲的冷脸下长大的,当然不会害怕云辅的不苟言笑。他如实说:“我暂时并没回家的打算。此事我会写信向父亲说明的。”他在告诉云辅,他的家人知道这是他的选择,所以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与人无尤。
云辅立时更加地不满,不过他同时也看清了,沈君昊并不似传闻说的那样,只懂得吃喝玩乐。“你今日来找我,就是想告诉我,你暂时不回京?”云辅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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