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_花裙子【完结+番外】(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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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过是你的想象罢了。”

  “我也知道,这只是我的空想罢了。”

  云平昭见女儿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无踪,顿时有些不忍。虽然他很赞同云辅的想法,觉得程大这样的内行都做不了的事,他们这些外行是肯定不行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帮着问问,也就算是为父的责任。想着这个,他说道:“过两天我约了程大饮茶。你若是能够画出式样,我便问问他是否可行。”

  “真的?”云居雁高兴地扯住了父亲的衣袖,激动地说:“父亲,您借我一支笔吧,我马上画给您看。”

  看着云居雁像小孩一样迫不及待,云平昭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他最喜欢的就是大女儿的纯真慡朗,可这些日子,她几乎变得他都不认识了。想着之前的种种,他又沉下了脸,指了指书桌上的笔墨。

  云居雁高高兴兴地谢过云平昭,走到书桌前拿起笔专心画画。

  之前她对云平昭说的“追月壶”并不是她信口胡诌,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深深知道,以当下的制壶技艺,不可能做出太复杂的款式,因此她之前所言只是极简单的样式,工艺也不复杂,目的是为了吸引程大的注意。不过就算是这么简单的款式,程大也不一定做得出来。所以她除了要吸引他的注意,同时也要让他觉得,云家或许有办法解决他的技术难题。

  当然,云居雁迫不及待地想让云平昭就紫砂壶的事接触程大,还有另一层原因。前世,在兴瑞十年就有jīng致的紫砂壶问世,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已经有其他人在从事这个行当。她若是想靠着这行赚大钱,保证云家以后的经济来源,她就必须比别人抢先一步。

  半盏茶之后,云居雁把糙图放在了云平昭面前,略带不安的说:“父亲,这只是我一时兴起想到的。小时候,看小丫鬟捏泥巴,我看到她们捏过这样的,至于这条弧线——”她伸手指了指壶盖与壶身之间的流线型曲线,“我看到她们用竹片轻轻一削,就能变成这样。”

  云平昭手持图纸,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女儿的话让他觉得奇怪。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有小丫鬟在主子面前玩泥巴?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画上的这套茶具如果真能做得成,他非常愿意买一套。他低头想了想,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这式样,而程大又做不了的话,我托人去景~德~镇替你做一套。”

  “父亲,您觉得一定不成吗?”云居雁一脸紧张,摇头道:“我就是觉得阳羡壶色泽漂亮,才觉得做这个式样一定好看。要是做成白瓷的或者景泰蓝,那就没有意思了。”

  云平昭的表qíng瞬时变得更严肃了,目光紧盯着云居雁问:“居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或者,你根本另有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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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章 渐进(二更)

  听到云平昭的话,云居雁赶忙摇头,接着又点点头,解释道:“父亲,女儿只是一时贪玩,所以让张铁槐在阳羡买了不少茶具回来。听说,那边的人不止会拿来泡茶,还会用来煮食。”

  云平昭无言地听着。之前他找过张铁槐的,可张铁槐什么都没说。如果不是云居雁曾叮嘱过,一个下人绝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欺瞒他。

  云居雁不知道云平昭脸色的晦涩不明代表着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依女儿想,既然那么多人都喜欢,必然有其可取之处。可父亲您也看到了,即便程大老爷送来的是全阳羡最好的壶,最jīng致的手工,可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儿只是觉得,若是能做得漂亮些就好了。”

  “你不要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不如你。”云平昭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自己说得太重了。他轻咳一声,掩饰般说:“行了,你画的东西我会jiāo给程大,至于成不成,到时再说。你先退下吧。”

  云居雁心中难过。她不断告诉自己,她必须选序渐进,不能cao之过急,否则一旦让祖父、父亲反感,她再想做什么,恐怕他们想也不想就会反对。她掩下伤心,不敢看父亲一眼,低头称是,转身退下。

  云平昭当然看得出自己的话伤了女儿的心,可是——

  他低头收起追月壶的画稿。他告诉自己,他做得没错,女孩子不能锋芒太露,否则一旦让她养成了习惯,只会害了她。他对自己说。上一次在京城,若不是他纵容女儿弹了那首曲子。根本就不会招惹上四公主,惹出这么多麻烦。

  时至今日,他早就忘了,是他一力坚持,有心炫耀,才bī得云居雁在蒋明轩面前和陆航合奏。

  云居雁回到住处,心中自是说不出的委屈难过。她做这么多事,完全是为了全家的将来,她怕云家会像前世那样。日益败落萧索。这个世上,什么名声,清誉都是假的,人要活下去。要更好地活着。首先需要银子。

  此刻的云家虽看着繁盛,那是因为一旦哪里亏空了,她的母亲会拿嫁妆出来贴补。可就算许氏有再多的私房钱。收入少,支出多的日子,万一再遇上一个假程大,恐怕就没有这次这么幸运了。再说,她的母亲已经把大部分的私房钱划为她的嫁妆,而母亲自己又不善于管理产业。恐怕……

  她不由地想到前世最后一次归宁的qíng景。那时候房子还是现在的房子,人还是现在的人。可不过是几年时间,树木凋零,围墙陈旧,每一个角落无不填满了“萧瑟”二字。而她的父母,早已成了陌路人。

  云居雁越想越伤心,眼泪不由地滴落在了手背上。

  “姑娘,您怎么了?”抚琴关切地询问,目光朝玉瑶看去。玉瑶摇摇头,并不言语,只是示意她小心伺候着。锦绣正从屋外进门。她本来有事回禀,可看主子这样,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云居雁拿出手帕,狠狠擦去眼角的泪水。“说吧,什么事?”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她告诉自己,她没有悲chūn伤秋的权力,更没有软弱哭泣的时间。

  “姑娘,张泰刚刚传话回来,说是知府大人派人搜遍了永州人,都没有通缉犯的身影。知府说,恐怕犯人已经逃跑了,他们无需再làng费人力物力追查。”锦绣陈述着事实。玉瑶趁机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桌上。

  云居雁平静地点点头,没有多言。她想找到那个胡须男,她想知道白芍是不是真的死了,可沈子寒、沈君昊都离开永州了,她的祖父、父亲又都觉得事qíng已经结束了,官府的人怎么会再帮着追查?有些事qíng她真的无能为力。眼下她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抬头看看身边的三个大丫鬟,问道:“鞠萍呢?”

  抚琴抢着回答:“回姑娘,鞠萍正在指挥小丫鬟,把夏天的衣裳浆洗一遍后收起来。另外,一些厚实的衣裳也是时候拿出来了。”

  云居雁点点头,问道:“上次我对你们说的事,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三人面面相觑。原本她们以为云居雁只是随口说说,此刻看来,她是认真的。只是如果真的按照主子说的执行,那么以后她们的权力大了,相对的责任也大了。虽说这是主子对她们的信任,可万一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她们要付全责的。

  云居雁看出她们的犹豫,并不催促她们,只是说道:“眼下,你们四人是我最信任的人,除了你们,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其实你们心中应该很清楚,豆儿能拿到我的簪子,不是她一个人能成事的,可是院子里这么多人,我不能把所有人都换了,只能尽量小心行事。将来,你们是要跟着我一块出门的。到了陌生的地方,我们更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所以眼下就当是练习。横竖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如果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我们也好改正。”

  云居雁所说的“练习”,“改正”,是她想模仿现代的责任制,把院子里的大小事务分成四大块,分别jiāo给她们四人全权处置。因为她们四人的jīng力有限,且她们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因此她们可以选一至二个小丫鬟帮着她们,同时负责教导她们。将来,在她们离开的时候,推荐合适的人顶替她们。

  云居雁看她们三人都在思考,又说道:“我这么做,表面看起来是让你们各司其责,事实上若真要做得好,还要靠你们相互协作。所以你们私底下再找鞠萍商量商量,看看自己要选什么样的小丫鬟,各自负责哪一块。若是最后有了决定,写在纸上jiāo给我看。”

  说完这些,眼看着马上是晚膳时间,云居雁估摸着母亲差不多处理完家里的事了,便去了芷槐院。行至许氏的书房外,没有看到丫鬟在门口侯着,云居雁正想上前敲门,就听到许氏感叹了一声:“怎么就这么巧,你把东西送来,人却已经回京了。”

  “母亲,是谁回京了?”云居雁笑着询问,目光在书房巡视了一圈,并不见chūn芽等经常在许氏身边服侍的丫鬟,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嬷嬷坐着。看云居雁进门,老嬷嬷起身行礼。云居雁认得她,她是母亲的陪嫁之一,夫家姓洪,虽总是笑眯眯的,但芷槐院的丫鬟婆子都怕她。许氏并不常把她叫到跟前,却是极信任她的。

  许氏给洪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待她退出去之后才说道:“我本想让君昊带些东西给你舅舅,舅母,没想到他说都没说一声就回京了。”

  云居雁并不相信这个说辞。不要说许氏并没有无缘无故给继兄送东西的习惯,就算有,也不会让沈君昊代送。她不想当面拆穿母亲,随意点了点头,转而问:“母亲,下午的时候,父亲对我说,六妹想与我、三妹一起出门买胭脂水粉。这事六妹或者简姨娘与您说起过吗?”她想不明白,云惜柔何以执意要她出门。

  许氏一听这话,不悦地拧起眉头,反问:“你父亲说,是你六妹提起的?”看起来许氏毫不知qíng。

  云居雁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她对父亲说,是想让三妹出去散散心。可之前她对我和三妹提过一次,明明我们都拒绝她了。”她故意把这事说给许氏听,是想借着母亲的口,彻底断了云惜柔的念想。

  许氏一听这话,果然更加生气了,嘴里说着:“马上就要过节了,家里忙得不行,她在这个时候添什么乱。明早我会告诉她,让她安安分分在家呆着。”

  “母亲,莫要生气。”云居雁笑着挽了许氏的手,“兴许六妹只是一时贪玩。您可不要在父亲面前说她的不是,省得父亲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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