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与女儿说着说着,qíng绪又不由地低落了。“你说,一个小小的厨房居然有那么多猫腻,其他地方还不知道脏成什么样子。”
“母亲,事已至此,若是想一下子全扫gān净,恐怕是不行的。不如等厨房的事处置妥当了,就让其他各处的管事自首。只要他们把自己的错处jiāo代得清清楚楚,又能把大部分银子吐出来,我们便既往不咎了。”
云居雁这么说也是无奈之举。看着眼天气一日凉过一日了,等家里的事处置完了,恐怕就要下雪了。下了第一场雪,就该派米施粥了,到时她又要忙着清理庄子上的事。之后便是应对涝灾以及清查各处的铺子。想想自己这么手忙脚乱,全拜沈君昊突然提前婚期所致,不由地胸闷,却又无可奈何。
许氏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听女儿说要既往不咎,皱着眉头说:“所谓一场不忠百次不用。这样的人再让他们再身边伺候,只会让人觉得膈应。”
“母亲,就厨房的qíng形看,恐怕大多数人都牵涉其中了。我们固然可以大肆向牙婆买人,可是您能保证买来的人各各都忠心吗?最重要的,新人不止要调教,还需要适应期。如今年关将近,明年三月又是我的婚期,府里不能无人可用。”
许氏听着更是泄气,沉默许久才说:“若是那些人说一半瞒一半呢?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说不定将来还会故技重施。”
“这点请母亲放心,女儿从今日开始就把各处的账册全看了……”
“不行!”许氏断然摇头,“你看看你,才几天,脸都瘦了一圈了。”
“真的瘦了吗?”云居雁故作惊讶地拿起铜镜胡乱照了几下,又喃喃着说许氏骗人,自己根本没瘦,还说自己故意吃得少些,就是想穿喜服的时候能更漂亮一些。不待许氏回应,她又说:“如果母亲担心我那人手不够,不如把您院子里的灯糙借给我用几天。听chūn芽姐姐说,他父亲是府里的账房,她算账又快又准。”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许氏一本正经地说:“你房里不是还缺一个大丫鬟吗?灯糙虽然年纪小点,但胜在聪明伶俐,我看就把她派去你那边。你也知道,她父亲在账房做得不错,她母亲以前也在我这当差,还算尽心。因为灯糙进来了,她才自请出去的。至于她兄长,眼下在铺子上当二管事。我看这一家子都不错,不如让他们明年随着你一起上京。”
不得不说,许氏和云居雁想到一块去了。云居雁生怕自己出嫁后,母亲还是看也不看府里的日常开销,因此想利用眼下这段时间,把灯糙培养出来。她没想到,母亲居然也看中了她,还想让她全家都跟着一起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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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前戏
对云居雁而言,灯糙一家很适合她,而且至今为止她只有张铁槐、张泰两房陪嫁。前世她嫁的是许弘文,两房陪嫁在外人眼中已经很夸张了,但现在她即将是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媳,规格当然是不同的。不过她已经抢走了鞠萍,如何能那么自私,把合适母亲用的丫鬟也带走。
她笑着向许氏撒娇,坚称自己的丫鬟一定要自己选。许氏拿她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入夜,许氏对云平昭说起了这事。云平昭不由地感叹:“我看居雁大概是觉得那个丫鬟能帮着你看账册,所以才说什么要自己选丫鬟。”
“我何尝不明白。”许氏叹了一口气。看着女儿处处为他们着想,她心理着实难过。
云平昭也知道,为了让吕师傅对他一心一意,云居雁日日去陪吕姑娘。他心中亦是不好受,握着许氏的手说:“如今我只希望阳羡壶的生意能顺顺利利的。家里有了好的营生,她就不必为我们担心了。”
许氏点点头,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厨房那档子肮脏事处理得gāngān净净的。想到女儿提醒自己的话,她又对丈夫说:“老爷,厨房的事,明日或许有人去找父亲说qíng。若是父亲为了面子,又想息事宁人,我可能会顶撞父亲。”
云平昭点点头,又忍不住问:“厨房那边,很严重吗?”
许氏亦是点头,“我和囡囡都怀疑,时至今日,二房还拿着厨房的好处。”
“二弟妹不管厨房都有五六年了。”云平昭诧异,想了想又摇头,“如果真是这样。这前前后后都快十年了,怎么算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是看梦双的婚事,他们好似很拮据。”
“囡囡也是这么说的。”许氏又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反正过几日就能知道大概了。”
云平昭揽着许氏默默站了一会,突然间开口说道:“明日沈伦来见父亲,除了婚期的事,恐怕也会确认聘礼、嫁妆。明面上的事就按我们上次说的。私底下我再拿五千两银子给居雁。”言下之意,五千两并不写在嫁妆单子上。
许氏被云平昭的话吓了一大跳。写上嫁妆单子的,沈家会看到,而私下给的便是谁都不知道的事。其实许氏已经预备了一笔银子,当初她的父母也是这么安排的。五千两银子在她看来并不算多,但她知道这已经是丈夫所有的私房钱了。她一直以为这笔银子是留给云雨桐和云惜柔的。
夫妻俩在房内说着女儿的嫁妆,同一时刻。云居雁正在书房估算厨房的正常花销。用以计量厨房众人大致的贪污数额。
她离开芷槐院的时候,顺带把灯糙带了回来。看她不过十四岁,却已经把算盘拨得飞快,且没一次算错,云居雁相信她一定能弥补母亲在算账上的不足。只是她年纪毕竟太小,她只能命鞠萍带着她,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多教她一些东西。
第二天一早。见早餐与往日无异,云居雁松了一口气。一个大家族的运作,厨房是很重要的一环。特别是眼下,她的婚期将近,而今日又是沈伦上门做客的日子。如果厨房闹出什么事,哪怕只是暗中抵抗,也是极为难办的一件事。不过她未对许氏提及,因为她觉得钱氏没有这么大的控制力。厨房的人也没有那么大的凝聚力,闹罢工或者消极怠工的可能xing极低。
吃过早饭,云居雁直接去了许氏那边。平日里她也经常替许氏处理家事,回事的仆妇们也是见怪不怪了。只不过今日这样的特殊时刻,那些心里有鬼的,难免有些心虚。
待日常的琐事处理完毕,许氏把厨房的人全都留下了,并命人把厨娘也叫了过来,随即又让云居雁先行回避。
云居雁知道,许氏这是不想别人说她的闲话。她没有反驳,只说自己去隔壁屋子等着。
这一刻,众人表qíng各异,有人冷汗直冒,有人仓皇失措,也有人镇定自若。她们已经知道,前两天厨房的账册都被搬去了云居雁的住处。不过她们之中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云居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龚妈妈,你来说吧。”许氏不动声色地命令。
龚妈妈低着头上前一步,脸色惨白,双手颤抖。她选择在第一时间自首,只是为了不想连累家人,至于她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她心中没底,只盼许氏能手下留qíng。当然,她自首的另一个原因是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只小虾,拣别人吃剩的罢了。
龚妈妈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经她之手的银子分配。被点名的人应该是得过龚妈妈的暗示,无一喊冤,只是跪在许氏脚边认错。
许氏见这几人全都是自己派去厨房的,心中气得要命,但也只能拼命忍住。她扫了一眼立在角落的厨娘,面无表qíng地说:“李妈妈,你还记得五年多前我是怎么对你说的吗?”
李妈妈立时就跪下了,“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当初她为了保住这份工,是厨房所有人之中第一个向许氏投诚的。后来她也想过不拿那些不gān不净的银子,但眼见着许氏派来的管事很快也同流合污了,她的胆子才渐渐大了起来。
“我且问你,你每个月分到多少银子?”许氏不紧不慢地问,又厉声补充:“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李妈妈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个数字。许氏不置可否,目光扫过站立一旁的其他人,清楚地告诉她们,只要有人出来自首,且把银子还回来,她便既往不咎,差事饷银不会有任何变动。但若是被她知道自首时有任何隐瞒,她便只能把人jiāo由官府,把她的家人全部发卖。
龚妈妈及地上跪着的几人都是又惊又喜,立时又有两人跪下了。剩下站在一旁的四人,许氏全都认得。当初她没能把她们换下,因为她们的家人全都是府中有头有脸的老仆,几代都在云家,有云辅保着。此刻,她们的家人定然已经去泰清居了。
许氏命已然自首的人去外间找chūn芽,然后各自回去准备午膳,接着又对剩下的四人说:“我知道,不管我问你们什么,你们定然会说,你们是最忠心的,服侍过云家上下几代人,你们是绝不会做背主的事qíng的。其实,在我眼中,你们每个月贪那么些银子,我可以当做不小心掉了一支簪子。只不过——”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冷笑着说:“我不在乎银子,但我顺不了这口气。这么多年了,你们应该很了解我的脾气。”
“夫人息怒。”领头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跪下了。
不待她继续往下说,许氏抢先开口:“我知道你,你相公和你儿子管着家里的一个南货铺子,你的大女儿嫁的是府里的管事,如今一对双生子也快到入府当差的年纪了。你的小女儿几年前求了恩典放出去,如今有田,有房,还有丫鬟伺候着。差点忘了,你还有一个三岁的孙子,听说很是伶俐。可惜了,生来就是奴才,眼下虽放在你小女儿家养着,但只要我没点头,他生生世世都是我云家的奴才。”
那人听得面如死灰。许氏不屑地冷笑一声,目光瞥过其他几人,问道:“你们呢?要我一个一个数过来吗?”
“夫人,奴婢只是负责核查采买的食材,奴婢每次都数得清清楚楚,写得明明白白,奴婢问心无愧。”
“是啊,你问心无愧。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祖父救过老太爷。”许氏讥嘲地低笑,“现在我只问你,你和负责外出采买的赵良是什么关系?”
……
许氏在房内“威胁”着几个有恃无恐,自恃有靠山的人。她不知道女儿的这些讯息都是从哪里得来的,可看她们的表qíng,她知道这些都是事实。眼下只是上半场。她虽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些恶奴,但为了抓住钱氏的把柄,为了厨房能想顺利运作,她只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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