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萍也不行。她已经定亲了。”云居雁胡乱回答。
沈君昊审视着她,目光愈加的清冷。他终于知道,在她心中,他连她的丫鬟都不如。换句话说,她根本一直在利用他罢了,而他居然像跳梁小丑一样在她面前上蹿下跳。他现在不止是鄙视自己,更加憎恶自己,憎恶自己被她的容貌所惑,憎恶自己居然一直记得小时候的她,记得他们之间所有的点滴。
云居雁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她的丫鬟中,桂心和桂枝就是通房的候选人,可不管他是不是和前世的他不同了,她都受不了他在她的房间和其他人亲热。“那就一个月。”她小声地说。她知道一个月内太皇太后就会病逝。国丧期间,他们必定不能同房。到时他住哪里就不是她能过问的了。反正只要她看不到,她就可以假装不知道。
沈君昊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一个月后就会禀了长辈,把于翩翩接入府中?”
云居雁忽然觉得可笑。他在上一刻还在觊觎她的丫鬟,下一刻就在念着于翩翩了。她坚信她心中的他绝不是这样的。所以既然他们是截然不同的,她就不该在意的。她点点头,淡然地说:“我不能承诺你一定是一个月,但我会尽力的。”
“看起来我应该先说一声谢谢。”
云居雁听出了沈君昊语气中的讽刺之意。她抬起头,却发现他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她了。“沈君昊,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想和你好好相处。我很感激你为我做过的一切。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见沈君昊没有回头,她上前半步,低声说:“我很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不是于翩翩或者其他丫鬟,是真正明白你的心qíng,能和你心意相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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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我是亲妈,他们不会刚结婚就分房而睡的。
第277章 伤qíng
这些话是云居雁的心声,她说得诚挚又认真。可同样的话听在沈君昊耳中却变成了她在告诉他,她和另一个男人心意相通,这是他无法理解的,所以他们的婚姻只剩下相互利用。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伸手抓住门框,似想把它捏碎一般。突然间他又松开了手。
我不该在意她的。他再次在心中重复这句话,背对着云居雁说一声“谢谢”。
云居雁见他yù拉开房门,qíng急之下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等一下。”她说得很急。
沈君昊像掸苍蝇一下挡开了她的手。她急忙放开了他,后退两步小声解释:“我只是想说,外面或许已经有人了,不如让我先出去。”
沈君昊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昨晚的衣裳,衣冠整齐,分明是一夜未睡的模样。“你果然心思缜密。”他面无表qíng的讽刺,避开一步,为她打开了房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居雁一心想与他和睦相处,只能尽量忽略他的话,对着他礼貌xing地笑笑,举步走了出去。她后脚刚跨出房门,就听到门板“嘭”一声关上了。
房门后,沈君昊靠着门框,紧握双拳,目光盯着某一个点,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觉得很难受,这种感觉就像亲眼看着奶娘死在自己面前。当时他可以大哭,可现在,他只能不断命令自己冷静。
他无言地听着云居雁在外面吩咐丫鬟们做事。她的从容不迫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她根本一点都不在意他。他忽然间觉得,她的出现就是为了折磨他的。
当年,在启昌侯府的后花园,他满心欢喜地见到她,他一心想讨她欢心。因为奶娘曾告诉他,她会是对他最好的人,她会一辈子陪着他,为他生儿育女。没人知道,当他看到她是那么漂亮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可转瞬间他却看到她在他和沈子寒之间选择了后者,然后他不止知道了沈子寒把凤箫送给了她,还知道他许下承诺,在她及笄之后便去她家提亲。
他一直敬沈子寒为兄长,他更知道那对龙凤箫是皇帝对他的补偿。就算云家没有提出退婚,无论是为了兄弟之qíng,还是为了沈家的利益。他都不能娶她。
那时候退婚是云沈两家共同的选择,可她却突然反口了,还在寿安寺的荷花池边设计他。偶尔的时候他会思考,如果那时候他狠下心不去救她,结果会如何?他想不出答案。
事实上,在他下水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丝小小的庆幸,因为他们不得不成亲了。可惜,那股隐约的庆幸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在迷离中说出了那句话。那句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证明她深爱着某个男人的一句话。
有时候他会想,既然她不知廉耻,居然和别人私定终身,那么她就配不上沈子寒。她做的种种事qíng都说明她不是贤良淑德的女人,所以他不算对不起兄弟。可是沈子寒对她越好,他就越难受。每次看到他故意避开她。却又忍不住关心她,他就觉得自己对不起最好的朋友。
在无尽的矛盾与愧疚中,他们的婚礼被摆上了议事日程。既然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成亲,他认真地想与她白头偕老,哪怕她心里想着别人。哪怕她是不择手段的女人。他甚至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他不止一次设想自己万一输了,再也无法在京城立足,他该如何照顾她一辈子。
可惜,一句“五年”把他打回了冰冷的现实,而那块白绫更是清楚明白地告诉他,无论是在启昌侯府的后花园,还是在dòng房花烛夜的合卺酒旁,她都从没有看到过他。对她而言,他不过是工具,为了守护她的爱qíng,逃离现实的工具罢了。
“幸好,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她。对我而言她只是个无谓的女人罢了,世上漂亮女人多的事。”沈君昊不断在心中默念着这几句话,仿佛想把它们深深地刻入脑海中。
“大爷,大奶奶吩咐奴婢给您更衣。”
芷兰的声音唤醒了沈君昊。他沉声说:“让她过来给我更衣。”
芷兰愣了一下,只能折回另一边,站在门外对着云居雁说:“大奶奶,大爷请您过去。”
“我知道了,对他说,我马上过去。”云居雁点点头,看着镜子中的锦绣。她知道她很为自己鸣不平。她对玉瑶说:“你去准备热水和毛巾,再问问芷兰,他穿衣有什么讲究。”
玉瑶应声而去,锦绣的眼泪一下子从眼角滑落。“姑娘,不如禀了老爷和夫人,请他们为您做主。”
“不要再称呼我姑娘,被别人听到,就是一桩错处。还有,不要哭,因为我并不觉得委屈。”
锦绣不敢违逆云居雁的意思,但她实在说不出“大奶奶”三字,要知道若是她们没有准备白绫,今天云居雁不是因失贞被唾弃,就是被人嘲笑在新婚第一天就被丈夫嫌弃。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伤害。最重要的,以后怎么办?难道守一辈子活寡?
云居雁再次对着锦绣笑了笑,说道:“有些事你不明白内qíng,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的。总之今天早上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玉瑶不能说,父亲、母亲那边更不能说。还有你要记住,我现在是沈家大奶奶,我的相公就是你的主子,你不能有丝毫的怠慢,明白吗?”
“姑娘。”锦绣一下子跪下了。从前她觉得主子太过冷qíng,太多qiáng硬,甚至不近人qíng。她曾经冷眼旁观,甚至想过请辞,可慢慢的她发现,主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家,她在不惜一切保护家族,保护父母。
原本她以为主子嫁人了,就能卸下云家的重担,却没料到从云家到沈家,不过是从泥潭跨入火坑。在云家的时候,身边都是家人,至少父母是真心疼爱女儿的。可是在沈家呢?主子孤立无援,举目无亲,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丈夫居然在新婚夜给了这么大的难堪,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云居雁弯腰扶起锦绣。她喜欢锦绣的忠心与实诚,却没料到她这么固执。她只能简略地解释:“你应该也知道,他是一个好人,帮了我很多次,这样就够了。至于喜不喜欢之类的,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也不是我能够qiáng求的。”
“可是……”锦绣本来想说,这个世上多的是不qíng愿的婚姻,但日子必须要过下去。对女人来说,得不到丈夫的心,至少要有儿子傍生。如今沈君昊这样行事,就等于毁了主子的一辈子。将来等小妾生了孩子,主子还有站的地方吗?
可转念想想,主子既然要她准备白绫,就说明她早就料到了今日的事。当初她听到主子的安排,惊吓之后便是惊恐。可是她什么都不敢说,甚至没对张泰提及。她一直以为是主子不小心被人侮rǔ了。她一直祈祷真相不是这样的,可如今,她宁愿这才是真相。
云居雁看着锦绣眼中深深的担忧。在一般人眼中,沈君昊不愿碰她确实是很严重的事,可是她真的不怪他,甚至她很感激他。她对着锦绣说:“你要这样想,今日他大可以揭穿我们,甚至诬陷我早就失贞。但是他并没这么做。这已经足够说明,我和他是可以过下去的。所以你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提及,否则会坏了我的大事。”
锦绣听云居雁似乎另有计划,而且胸有成竹,只能收了眼泪,郑重地点头。云居雁再次重申决不能告诉云许两家的任何人,特别是许氏。至锦绣许下承诺,她才略略放心,细细在镜子中检视自己的妆容。今天她要给公婆敬茶,一一见过沈家众人,她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一会儿,玉瑶回来复命,告诉云居雁,她已经把沈君昊的洗脸水,衣服都准备妥当了,但沈君昊把小丫鬟打发出去了,又不让她或者芷兰、芷沫伺候,硬是要云居雁亲自过去。
玉瑶和锦绣都认为沈君昊这是故意找茬。虽说妻子伺候丈夫是天经地义的,但也没有不让丫鬟cha手的道理。云居雁反倒觉得沈君昊可能有话对自己说。她把自己打理妥当了,便去了另外一边。
跨入房门,她就见洗漱用品已经准备妥当,芷兰、芷沫低头立在门口,而沈君昊正坐在窗边,笑嘻嘻地看着她。从他的表qíng,她看不出任何端倪,只能上前给他行礼。
玉瑶走到架子旁,拧了温水帕子jiāo给云居雁。云居雁接过帕子,上前递给沈君昊,沈君昊并不伸手。云居雁不知其意,只能试探着走回架子旁,重新拧了帕子jiāo给沈君昊。这回他顺从地接了帕子。
玉瑶见状,气得两颊泛红,但并不敢说什么。云居雁生怕锦绣忍不住说出什么,只能命两人离开。见芷兰、芷沫依旧站在门口,而沈君昊横了她们一眼,她只能命她们也一起出去。
待房门关上,沈君昊自己走到架子旁洗了脸,这才慢慢吞吞地说:“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是昨日才搬来这里,里里外外的下人都是家里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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