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虽然未写清楚来龙去脉,但鲁氏知道事qíng一定不简单。她不敢随便找一个大夫,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眼见薛氏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更加意识到事qíng的严重xing。
与薛氏寒暄过后,鲁氏拿出帕子为云居雁擦了眼泪,又转而对薛氏说,她头胎怀孩子的时候,一开始怀得也不稳,后来吃了马大夫的保胎药,这才保住了孩子。她今日冒昧带了马大夫来,如果薛氏不介意,她想让马大夫替云居雁把把脉。
严格说来,鲁氏不该自作主张替云居雁请大夫,更不能没打招呼就把人带了进来。可鲁氏说得十分客气,之前又再三表达,她和许慎之就许氏一个妹妹,他们一直把云居雁当成亲生女儿。
薛氏虽心中不悦,但不能qiáng硬地拒绝。她正想婉转地告诉鲁氏,“当成亲生女儿”不等于是亲生女儿,鲁氏已经扬声让大夫进屋。
薛氏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听到大夫让云居雁不要担心,只需好好躺在chuáng上休息,按时喝药,薛氏的心“嘭嘭”直跳。
鲁氏捕捉到薛氏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心中不由地生出几分怒意。对一个女人来说,孩子比丈夫更重要。云居雁刚进门,薛氏就动了心思,那以后呢?等沈沧死了,她自己的儿子大了,她是不是就要把云居雁他们赶出沈家?
在鲁氏心中,她以前虽不喜欢许氏,但一直知道许氏就是直肠子,最多就是嘴上不饶人,实际上根本没什么龌龊心思。至于云居雁,她能放过玉锁,就说明也是一个心肠软的。
她爱怜地摸了摸云居雁的脸,低声说:“你听到了,以后只要好好喝药就没事了。”
云居雁点点头,对着鲁氏笑了笑,一副如释重负的表qíng。她请鲁氏帮忙,就是为了让薛氏担心,bī她动手,她才好将计就计。
薛氏听到大夫的话,面上当然是欢欣鼓舞的。鲁氏趁机责怪云居雁:“瞧你,让你母亲担心,这就是不孝……”
薛氏连连称是自己的错,她应该照顾好云居雁的。
鲁氏摇头说,云居雁都是被他们惯坏的,才会连做女人的常识都没有。她叹了一口气,又转头教训云居雁:“当初让你带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在身边,你偏不肯,硬是说什么喜欢聪明伶俐的小丫鬟,还要会看书识字的。现在你自己看看,差点出事。”
薛氏听鲁氏说得严厉,不由地有些尴尬。可转念想想,只有真正亲近的人,才会毫不避忌地说出这样的话。
鲁氏为云居雁捋了捋头发,接着说道:“这次如果你还当我是舅母,就一定要听我的。”她扬声对着外面说:“陈妈妈,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妇人进了屋,依次对着薛氏、云居雁行礼。鲁氏接着介绍说,她的几个孩子都是陈妈妈照顾的,她很有经验,明确地表示,只有云居雁收下了陈妈妈,她才能放心。
云居雁被鲁氏弄糊涂了。鲁氏知道她只是假怀孕,根本没必要送个妈妈,再说这样也不合qíng理。
鲁氏只当没看到云居雁的诧异,对着薛氏说:“这种小事,夫人应该不会拒绝吧。”她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薛氏自然是不想答应的。但是她如果拒绝,鲁氏一定会用云居雁差点滑胎说事,这样一来,双方的面子都不好看。可如果留下陈妈妈,对她来说也是一桩大麻烦。
云居雁同样不希望陈妈妈留下。不过鲁氏的眼神告诉她,鲁氏的目的根本不是让陈妈妈留下,她只能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
短暂的沉默中,鲁氏道:“夫人,居雁由我照顾就行了,您如果有事要忙,我们就不耽搁您了。”她竟然下起了逐客令。
薛氏的目光闪过云居雁,落在了鲁氏脸上。她笑着打趣:“既然夫人想与居雁说悄悄话,那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她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小丫鬟的惊呼,似乎在询问桂嬷嬷发生了什么事。薛氏说了句,她出去看看,走出了房间。
待房门关上,鲁氏对着云居雁感叹:“你的婆婆,真真会忍。你以后可要万分小心。”
“舅母,今日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那个陈妈妈……”
“你还是不够沉得住气。”
“舅母的意思是?”
鲁氏朝门外看了一眼,说道:“她连我们单独说话都不放心,又怎么会让陈妈妈留下,碍了她的事?结果她还没有表示,你倒替她担心起来了。再说,就算她答应了,难道你就不会随便找个理由,隔一天把人送还给我?”
云居雁得了鲁氏这句话,自然不再担心陈妈妈。鲁氏这才问起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云居雁大致说了一下薛氏找人下堕胎药的事。鲁氏听完,叹道:“恐怕她下的不止是堕胎药。她要的是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舅母,我真的不明白,就算我生不出孩子又如何?就算我和相公放弃继承王府又如何,家里还有三叔呢,怎么都轮不到她的儿子。”云居雁虽知这是“yù望”在作祟,但在现实面前,薛氏的yù望几乎等同于不可能达成的梦想。
相比云居雁,鲁氏能够理解薛氏的想法。在她眼中,薛氏犹如饿到了极点的人看到天空挂着一只大饼。虽然明知道自己拿不到,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做不到呢?
云居雁听着这个比喻,想到郡王府最后的命运,不由地叹道:“如果是一只实实在在的大饼,也算值得,怕就怕不过是海市蜃楼。”
“你怎么这么悲观?”鲁氏诧异。看云居雁只是笑笑,她没再追问这事,只是不甚确定地说:“居雁,我隐约觉得,除了你刚刚说的事,她应该另有其他计划。她很笃定你保不住孩子,才能一忍再忍,才会小心翼翼。”想到云居雁根本没怀孕,她又笑道:“假怀孕这种事亏你想得出,难道你就不怕王爷生气,君昊失望?”她在提醒云居雁,这个计划其实并不妥当。云居雁当下的重心不是与薛氏斗,而是赢得丈夫的心,生下儿子。
事qíng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境地,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完的。云居雁只说事qíng并非她所愿,犹豫着是否应该把妁桃的事说于鲁氏听。
第367章 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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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没有人必须无条件对自己好。这是云居雁溺水之后最深的感悟。
重生之后,回首往事,她知道许慎之夫妻对他们母女很好。不管他们是履行对她外祖父的承诺,还是这一世的云许两家关系不错,鲁氏今日二话不说就来帮她,甚至不惜得罪薛氏,她应该心怀感激。不过对于妁桃的事,她还是选择了缄默。一来妁桃怀的并不是沈君昊的孩子,这事怎么说都是沈家的丑闻,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不能一辈子靠着别人,她必须学着独立自主,她必须成长。
鲁氏看云居雁有所警觉,并没有追着询问,只是告诉她,有什么需要就直说,只要她和许慎之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辞。
云居雁听她说得诚恳万分,不由地红了眼眶。在京城,她只能相信沈君昊。他不在的日子还能听到这样的话,哪怕只是一句空话,也会让人觉得温暖,更何况她相信鲁氏是说到做到的人。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玉瑶进屋告诉云居雁,锦绣和灯糙都回来了。锦绣那边办得很顺利,而灯糙,玉瑶的脸上浮现了几丝苦笑,无奈之中却又带着几缕痛快。
云居雁注意到灯糙和桂嬷嬷请大夫的时间花得很长。待鲁氏被薛氏请去之后,她招了灯糙进屋。灯糙紧张不安地站在chuáng边,低着头,右手紧紧抓着左手的四指,用力揉捏着。
“怎么了?你敢做却不敢对大奶奶说?”玉瑶的语气虽带着几分责备,但态度极其亲近。她们几个都把灯糙当小妹妹。
灯糙怯怯地看了一眼云居雁,小声说:“大奶奶,其实奴婢没想让桂嬷嬷摔得那么重,奴婢以为她只会轻轻摔一下,顶多就是被雨淋一下。把头发、衣裳都弄脏,然后就能耽搁不少时间,她就没办法比舅夫人先回来……”
“她轻轻摔一下,能让额头肿那么大一个包,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玉瑶反问。桂嬷嬷仗着自己是薛氏的心腹,对她们这些丫鬟十分高傲。稍早之前,她虽梳了头,换了衣裳才出现。但人人都能看到她的láng狈。她责备灯糙,不过是担心桂嬷嬷会记着这次的仇怨,伺机报复。
云居雁当然明白玉瑶只是爱之深责之切。她看向灯糙。灯糙瘦瘦小小,身体根本没有长开,无论是个头还是身材,根本不是桂嬷嬷的对手。她让灯糙跟着桂嬷嬷去请大夫不过是以防万一。若是桂嬷嬷真的比鲁氏先回,她已经让李妈妈婆媳借故绊住她。眼看灯糙快哭了,她只能安抚她:“没事,你玉瑶姐姐只是担心你。”
“大奶奶,奴婢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你只是照吩咐办事罢了。”云居雁没有多加责备。随后问起了细节。
灯糙忍住眼泪,这才说道:“奴婢跟着桂嬷嬷去了长安大街。桂嬷嬷一进屋就很大声地找一个齐大夫。说是要请她回来给大奶奶把脉,还说夫人吩咐了,不管多少银子,总之一定要齐大人出诊,还说这是家里的大事,又说大奶奶年轻,一定要齐大夫好好指导大奶奶。反正那些话让人听着很不舒服。然后四周的人就问,是不是大奶奶怀孕了,又有人说。太皇太后刚刚过世什么的。奴婢知道,桂嬷嬷根本就是故意的。本来齐大夫是不愿意出诊的,说是规矩,桂嬷嬷又大声嚷嚷夫人对大奶奶怎么怎么好,夫人很着急之类的话……”
灯糙细细描述着,云居雁静静听着。虽然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听到灯糙的描述,还是不由的又好气,又好笑。桂嬷嬷做得如此刻意,这不是把人都当傻子吗?可转念再想想,外人不过是看个热闹,她说得越夸张,大家就越有兴趣,事qíng也就传得越快。不过这样也好,桂嬷嬷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怀孕了,以后她就能让更多的人相信,是薛氏害得她流产。
灯糙知道她们与薛氏等人的矛盾,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说着:“奴婢当时真的很生气,又一心想着不能让马车这么快就回府。于是,在桂嬷嬷踩着凳子上马车的时候,奴婢鬼使神差的就踩住了她的裙子,然后又撞了她一下。奴婢以为她最多就是摔在地上,不会有多疼的。可是她的头不知怎么的就撞在了车辕上。车夫大概被吓到了,拉了一下缰绳,那匹马就跳了起来。桂嬷嬷抓住车辕,被拖着走了好几步,原本摆在马车旁的凳子被车轱辘撞飞了,砸在了桂嬷嬷的脚上,然后她就重重摔在了地上,脸上沾的不知道是烂泥,还是马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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