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绣听到他的叹息。勉qiáng笑了笑,劝慰道:“她们只是送我回去罢了。既然离得这么远,就是不想听我们说话的意思。”
沈君烨看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内疚地说:“二哥说过要照顾你的,可是……”
“不是的,是我自己选错了路,不怪祖父罚我,更不能怪二哥。”
“祖父慢慢就会消气的,你不用担心。”沈君烨一边说,一边示意他们可以边走边说。看沈绣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他又道:“如今我们都大了,我也不能随便找你,更不能替你擦眼泪。”
沈绣急忙擦去了眼泪,勉qiáng笑道:“我只是看到二哥太高兴了,并不是难过。”
“是啊,我今天回家,最高兴的就是看到你。”
沈绣知道这话不过是哄她高兴罢了,但能有一个人担心自己也是好的。她知道沈君昊阻拦她和沈子寒见面确确实实为了她,可这些日子,他太让她失望了。“二哥,在这个家里,一直只有你关心我……大哥的眼里如今只剩下她了……”
“三妹,大嫂是大哥的妻子,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沈绣摇头,“我不是说不应该在乎妻子,只是……”她抿了抿嘴唇,压低声音说:“这些话我只能对二哥你说,我只是觉得大哥有时候……”她不满地皱眉,“他认为大嫂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说的话也是对的,可我们才是与他相处最久的……虽然说嫡庶有别,虽然说他早就不像小时候那般对我们了,可我们自小就在一起,而大嫂进门不过短短四五个月……”
沈绣断断续续说着。她对云居雁有太多的不满,而唯一能倾述的只有沈君烨。沈君烨一直默默听着,直至看着她进门院门,院门缓缓合上,他才转身离开了。
枫临苑内,沈君儒站在沈沧面前,低头而立,任凭沈沧谴责的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好似四周的一切根本不存在一般。
最终还是沈沧打破了沉默,厉声问道:“在你进门之前,你应该见过你三妹了,你没有什么对我说吗?”
“祖父,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那并没有名唤‘云秀’的丫鬟,您还希望我说什么?”
“不说丫鬟,我们来说说蒋明轩。”
听到这话,沈君儒抬头看了一眼沈沧,但马上恢复了镇定,回道:“既然祖父已经知道了,还需要我说什么?”
沈君儒突来的qiáng硬让沈沧颇为惊讶。一直以来,沈君儒都是没有脾气的,可刚刚的那句话泄露了太多的不满。“这就是你的态度?”沈沧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看沈君儒不说话,他冷哼了两字:“解释!”
“我知道祖父不喜欢我和明轩往来,所以我只能瞒着所有人。”
在沈沧心中,“明轩”这个称呼。几乎是对他的挑衅。他重重撂下了手中的杯子,怒斥:“一直以来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孙儿从来不敢忘记祖父的教导。但与我往来的并不是昌邑伯世子……”
“你还有理了!”沈沧的气不打一处来。沈君儒从来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他打量着他,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他根本不了解他。
……
小半个时辰后,沈君昊依旧立在书房的窗口,等着枫临苑的消息。他太生气了,他不想把负面qíng绪带给云居雁。所以他选择一个人呆在书房。
“大爷!”长顺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大爷,三爷正跪在王爷屋子前面,大家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沈君昊正在等着这个消息。他一直以为,只要沈君儒受罚了,他或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可真的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中反而愈加的沉甸甸了。
长顺看着沈君昊晦涩不明的表qíng,以为他在担心。马上说道:“大爷,二爷知道了这件事。已经去找老爷了。说不定再过一会儿王爷就不生气了……”
“行了。”沈君昊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示意他自己想一个人呆着。不会儿,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烦躁地训斥:“我不是说,不要来吵我吗?”
“我打扰你了吗?”
听到云居雁的声音,沈君昊急忙摇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天都这么黑了。如果你有事。找个丫鬟来叫我一声就是了。”
“我没有什么事。”云居雁抬头看着他,歉意地说:“如果你是为了我让玉瑶跟着蒋世子的事……”
“你想到哪里去了!”沈君昊赶忙解释:“我只是在这里歇会儿。”
云居雁自然知道沈君昊并非因为她追查蒋明轩而躲在书房,她故意这么说。无非想知道他去了枫临苑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希望他一个人生气。即使她帮不了什么忙,能让他说出来,释放一下qíng绪也是好的。她眼巴巴看着他说:“你从来不会没事一个人在这里的,若不是你在生气……”
“我确实生气,不过与你无关。”沈君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其实我不该对祖父道出明轩和三弟的事。祖父说得没错,有时候去确实太沉不住气了。只是……”他叹息,“在这件事上,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明白这种感受吗?我总觉得怎么做都是不对的,又觉得是他们不该这么隐瞒着……可祖父呢?他知道了这件事,马上把我赶了回来……现在,他就算让三弟跪着又如何?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云居雁静静听着。她能理解沈君昊此刻的心qíng。前世,当她听到云惜柔居然自愿成为许弘文的妾室,而她们的父亲居然也同意,心qíng应该与此刻的他差不多。那时候她和云惜柔的关系虽然不像这一世这般紧张,但也够不上“好”字,可因为那层血缘关系,这事比许弘文不断纳妾更让她伤心。
“我想你最难过的不是这件事本身,其实你只是因为他是你的三弟,再加上你一直很信任蒋世子。”
沈君昊无言,因为云居雁说的是事实。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三叔若是把你当兄长,那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过你暂时不知道罢了。如果以后知道他有苦衷,那你现在的生气难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如果他从来不把你当兄长,那不管他有没有原因,有什么原因,你都没必要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làng费时间。”
“你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我别生气了。”沈君昊伸手揽住她,“你不用担心。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我生气。”
“我gān嘛要跟着你生气?我可不像你,喜欢自己nüè待自己。”云居雁换上了轻快的语气,“说句或许会让你觉得我xing子凉薄的话,其实我一直觉得,血浓于水有时不过是一句空话,若是一开始就没有感qíng,就算是父母、兄弟、子女,都会成为最要命的敌人,甚至往往是下手最狠的那个。”
沈君昊听她说得悲观,不由地诧异。想想之前云家发生的种种,云梦双是云居雁的堂妹,她们也算是骨ròu亲qíng,再想想自己那时候不止是帮凶,还对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心中愈加愧疚。他低头看着她。在他眼中,她从来都是美丽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美丽不单单是她的容貌,她总是能牵动他的qíng绪。
他的手掌贴住了她的脸颊,令她不得不抬头看着他,故意用嘲讽的语气说:“你对着岳母的信都能哭上半天,如果真有这样的‘xing子凉薄’,恐怕全天再无不凉薄的人了。”
云居雁看到了他眼中的火热,立马涨红了脸。他们都太在意她肚子的孩子了。她知道以沈君昊这样的出身,是不会忍着生理需求的,就算是明令不可纳妾的驸马,其实也是有通房的,可她真的无法接受他有其他女人,就算他在心中埋怨她自私,她也不会给他安排女人的。
她拉开他的手,急急后退了几步,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三叔偷偷与蒋世子往来,会不会是因为蒋世子的身份?”
沈君昊被她突来的动作弄得莫名,看她红着脸不敢看他,又马上明白了。“你这个笨蛋,又在胡思乱想。”他把她拉回怀中。他虽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是短短几个月都忍不了。
“什么胡思乱想,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云居雁是怎么都不会承认的,只能快速地说:“你仔细想想,父亲虽然经常带着三叔出门,但明面上真正与三叔有jiāoqíng的,都不是蒋世子这样的继承人。再说,我进门的这几个月,几乎没听过三叔出门访友什么的……”
“他的脾气一向如此。”沈君昊明白云居雁的意思,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暗示他了,但他无法相信,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被比较的那个。他一直觉得,在沈沧眼中,他只有缺点,而沈君儒全是缺点,他父亲更是把他看成不肖子孙。
云居雁之前仔细想过蒋明轩的话。她觉得他暗示的就是沈君儒一直在给沈君昊让路,而沈君昊居然还不知道领qíng。以现在的qíng形看,这一点迟早会被揭示出来。与其沈君昊到时错愕,还不如先由她告诉他。
“好吧,我与你说实话吧!”云居雁挽住他的手腕,抬头寻求他的保证:“不过我说了之后你可不能怪我蓄意隐瞒,毕竟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沈君昊最爱她偶尔对他撒娇的模样,心中的郁结也随之散去了不少。他故作思量,为难地说:“这要看你对我说的是什么事。”
云居雁看他心qíng好了不少,撇过头,赌气般说:“那我不说了。”
沈君昊看着依然挽着自己,一下子抱起她。
“你gān什么!”云居雁尖叫。
沈君昊顾着她才刚怀孕没多久,不敢太过放肆,只是把她放在椅子上,bī问:“你到底说不说?”他知道她的撒娇赌气都是在哄他开心。与她在一起,就算有再多的烦恼,也会很快消散。他低头轻啄她的红唇。
云居雁捧住他的脸,拉开两人的距离,这才说:“你应该记得祖父身边的沈襄沈管事,其实大家心中很清楚,他的存在就是因为我们的婚事。他在临走前对我说,祖父……我是说你的祖父,他曾说过,他的心中,王府的继承人从来都是你,只有你一个。祖父对三叔的特别,只不过想引开别人的注意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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