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安慰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我哪里是安慰你,我自己都有很多烦恼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找王妈妈她们的麻烦。”云居雁忧虑地叹息。早上她已经告之了沈君昊,昨晚因为他的打岔,她并没有在沈伦面前争取到薛氏的承诺。
沈君昊知道,云居雁怪他沉不住气,坏了她的事,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担心她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她是他的妻子。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不想与她争执,只是转移话题说道:“她找不到紫苏和青芙,肯定顾不上你。上午她不是没叫你去玉衡院吗?”
“她虽没叫我过去,却派了人传话。让我把损失详细记录下来,今晚之前呈给她看。”
“先看看父亲会有什么反应吧。”沈君昊很怕沈伦选择粉饰太平。
两人说话间,长顺急匆匆过来回禀,告诉他们衙门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在同昌客栈见过青竹。云居雁见沈君昊的神色闪过异常,不解地问:“同昌客栈有什么特别吗?”
沈君昊沉着脸说:“陆航先前就住在同昌客栈,昨日才搬去昌邑伯府。”
“难道蒋世子说的丫鬟是他?”云居雁说着又摇头。“不对啊,如果他和三叔的关系很好,应该认得青竹才是。”沈君昊出门在外,从来都不带丫鬟,这是他的个人习惯,但其他世家子弟身边多多少少都有几个丫鬟服侍。
沈君昊自然是知道能在沈君儒身边服侍的,非青竹莫属。他转头问长顺:“三弟昨晚留在枫临苑了,还是回了自己的住处?”昨晚他去见沈沧的时候。并不见沈君儒跪在院子里。
“三爷一直在枫临苑。小的隐约听说,王爷命三爷在厢房抄写经书,没说什么时候让他回去。”长顺如实回答。
云居雁听着。忽然想到了另一层。陆航如今是许慎之的未来女婿,无论是官府的人,还是沈沧或者沈君昊,一旦有人去向陆航求证是否见过青竹,会不会衍生出其他的事,进而把启昌侯府也牵扯入内?
“你有没有觉得事qíng越来越复杂,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云居雁满心地忧虑。
沈君昊也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故意把水搅浑,而他们不知道那人到底想摸那条鱼。他很想见一见蒋明轩,可又怕自己离开的期间。薛氏找云居雁的麻烦。“我还是把青芙、紫苏的事去对祖父说一声。”他原本想给沈伦留一点余地,这才没有直接去枫临苑。如今眼看着又有其他事qíng发生,只想先解决了薛氏再说,省得出现腹背受敌,应接不暇的qíng况。
云居雁虽不想沈君昊和沈伦的关系更加恶化,但为了孩子的安全。他们别无选择。
枫临苑内,沈君昊路过东厢的回廊,下意识朝西厢看去,只见长年关闭的门窗,有一扇窗打开了。他与沈君儒的关系虽然淡薄,但他一直知道,他不喜欢在屋子里置冰,他一直相信心静自然凉。
入了屋子,向沈沧行过礼,他大致讲述了他请沈伦派人控制了青芙的经过。正当他准备叙述青芙与紫苏的对话时,门房心急慌忙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三皇子和四公主穿着便服来了,直接去了凝香院。
在沈君昊成亲前,三皇子和四公主每个月都要不请自来一两回,有时也会去雅竹小筑。近几个月,四公主在婚礼上闹过一回之后,就再没来过沈家。一来是因为替太皇太后守孝,二来恐怕是她对云居雁依然有很多的不满。
沈家的每一个人,包括沈沧在内,每个人都对四公主的脾气头痛不已,可她偏偏是皇后的爱女,皇帝的掌上明珠,没人惹得起她。这个世上,四公主唯一害怕的只有蒋明轩,能令她心悦诚服的只剩沈子寒和长公主。
“祖父,容我先回凝香院看一看。”沈君昊急忙请求。云居雁怀着身孕,哪里经得起四公主的折腾。他心急如焚。沈沧深知这点,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走了,临走吩咐他,若是四公主一意孤行,马上派人通知他。
沈君昊虽然知道沈沧完全是为了自己的曾孙,但这句关切之语令他动容。他很诚恳地道了谢,急急往回走。
玉衡院内,沈伦和薛氏几乎在同一时间知道了四公主的到来。薛氏的脸上掩不住兴奋之qíng,冲淡了她的忧虑。
紫苏和青芙的相继失踪令她如坐针毡。她觉得一定是云居雁捣鬼,却没有半点可追查的线索。而沈伦自从上午出去之后,神qíng就一直怪怪的,也令她担忧。不过这两件事都比不上四公主的到来让她兴奋。在她看来,接下去她只需等待就够了。就算事qíng曝光。也有替死鬼背黑锅,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见沈伦正望着盆栽失神,她柔声问:“老爷,他们怎么说都是皇子和公主。您看……”
“他们既然和以前一样是便服,就由着他们吧。”沈伦不咸不淡地说着,目光落在了薛氏的脸上。青芙和紫苏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不愿相信自己的枕边人居然是那么恶毒的一个女人。确切地说,他不愿相信自己被她欺骗了这么多年。
理智上他知道,整件事已经无需任何证据,但他还是派人去求证了。他希望自己能证实是沈君昊诬陷薛氏。即使他很清楚,若想等到这样的结果,概率是微乎其微的。
“老爷,您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薛氏笑问,轻轻摸了摸脸颊。
“没什么。”沈伦摇头,别开了眼睛,脑海中不期然地出现了薛氏一巴掌打得小丫鬟倒地不起的画面。那一刻她的眼神是他从没见过的。沈伦的心狠狠一揪,深吸一口气。试探着说:“早上的时候,君昊告诉我,他的人已经找到了那个叫紫苏的丫鬟。下午应该就能带回来。”他希望薛氏能自首。念在夫妻一场,他不希望事qíng闹大。
薛氏的笑容僵了一秒,又赶忙恢复了正常的表qíng,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事qíng怎么都应该问得清清楚楚的。不过为免有屈打成招之嫌,老爷,不如还是由您派人去把人押回来吧。”她在暗示沈伦,沈君昊很可能威胁或者收买紫苏。
沈伦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心中的失望无法用言语表达。他可以理解薛氏的心qíng,沈君茗是她唯一的儿子。可从她怀孕开始,他就与她说得清清楚楚的,他绝不会亏待他们的儿子。她如何能一边做出这么可怕的事,一边又装出善良无辜的样子。“你真的没话和我说吗?”
眼见沈伦一脸凝重,薛氏的心“咯噔”一下。她思量着,告诉自己决不能慌张。笑着摇头:“老爷,您要妾身说什么?”
“没什么。”沈伦摇头。此刻,他几乎想与她摊牌,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对自己说,或许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会对他坦白的。
薛氏看着沈伦,心中不由地打鼓。她借口派人去凝香院问问是否有什么需要,走出了屋子,唤来孔妈妈,命她去车马处查一查,上午的时候,沈君昊和沈伦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可有紫苏的踪迹。
沈伦在第一时间命人跟上了孔妈妈,发现她并不是去凝香院,反而去了车马处,更是痛心。一旦所有的事qíng再无办法掩盖,他要如此处置薛氏,又该如何安排沈君茗?他问着自己,眼前尽是沈君茗无辜的笑脸。
凝香院内,三皇子歉意地朝云居雁笑笑,略带谴责地劝告四公主:“四皇妹,你不要如此任xing,大嫂身体不适,哪里能陪着你胡闹。”
四公主因三皇子的一声“大嫂”而心生不满。虽然他们经常与沈子寒等人兄妹相称,她在心底也当沈君昊是兄长的,但云居雁哪里当得起他们的一声“大嫂”。如今她和沈君昊的婚事虽然木已成舟,但她看不惯她就是看不惯。听到云居雁请求三皇子别再称呼她大嫂,她撇了撇嘴,对三皇子撒娇:“三哥,我哪里是胡闹,我跟着蒋大哥学琴这么长时间,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学会了多少。”她转头用挑衅地目光看着云居雁,问道:“莫不是你怕我学艺不jīng,不屑与我合奏?”
“殿下,妾身没有这个意思。”云居雁一脸谦恭。四公主凭白无故找上门,她不能不多想。她直觉想到了薛氏上一次急着撇清的行为。可是以薛氏的身份,绝没可能指使得了四公主。再说她一直觉得四公主虽然骄纵,却不是心肠歹毒的人。
四公主并不会理会云居雁的解释。她受随行宫女手中拿过一本琴谱,扔到云居雁面前,骄傲地说:“听说你擅长chuī箫,沈君昊还请蒋大哥帮忙,用高价买了紫竹箫送给你。你就用那支紫竹箫和本宫合奏吧。”
“四皇妹!”三皇子再次尴尬地苦笑,压低声音说:“你可答应了父皇,不会胡闹的。”
“我这哪里是胡闹了。我是以曲会友。父皇一直嫌我粗鲁,才让蒋大哥教我弹琴的,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学得如何了。”说吧她又转头催促云居雁,甚至索xing替她翻开了曲谱。
云居雁见四公主如此胡搅蛮缠。心中无奈,奈何对方身份高贵,她不能拒绝。她朝桌上的箫谱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地惊讶。她记得这支曲子,这是当日她和陆航合奏的那支,只不过琴箫居然变得了箫谱。她自知不该多事,但还是问道:“请问殿下。这是何人做的曲子?”
四公主抬起小脸,不屑回答。三皇子则是满脸的尴尬。他觉得云居雁一定知道了曲子的出处,含糊其辞地说:“我们也是听到别人合奏,觉得很适合琴箫合奏,这才抄录了曲谱……”
“三皇兄,你说这么多gān什么!”四公主一脸不耐烦,只是催促云居雁快看曲子,又问一旁的丫鬟。沈君昊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什么的。
云居雁心中猜测,这曲子不是陆航做的。就是蒋明轩所写。而能够与四公主接触的,非蒋明轩莫属。只是她不明白,一首平淡无奇的试琴之曲,有必要煞费苦心地改成箫谱吗?
“大奶奶,二爷来了。”随着丫鬟的回禀,沈君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廊下,行色匆匆。
进了屋,他向几人行过礼,对着三皇子说:“殿下,不如请您和四公主殿下去我那坐坐……”
“你那里根本没什么好玩的。”四公主直接拒绝。再次催促云居雁快看曲谱。
云居雁看她这般,知道她的确想与她琴箫合奏,而非故意让她知道箫谱的存在。我作势翻看,正想偷看四公主的反应,目光不期然地与沈君烨相遇。对方朝她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会请走两尊大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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