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让沈君昊在意的,郝平明明只去了暨阳书院六年,沈君烨却告诉他,他一直在书院读书,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在书院gān些杂活。
沈君昊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郝平,毕竟黑衣人追杀他和陆航当晚,曾刻意掩饰了声音。他怀疑自己曾经见过郝平。不过他也知道,如今尚不能打糙惊蛇,只能按捺着好奇,让马管事派人好好盯着郝平。
沈君昊回到后院,还没跨入屋子,云居雁已经迎了出来,焦急地问:“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好的还是坏的?”他让她在屋子里等着,她不得不怀疑,他有事瞒着她。
沈君昊拉着她坐下。这才把马管事的话复述了一遍,续而叹道:“这其实算是好消息吧?如果证实他才是抚琴的兄长,很多事qíng就能解释了。”
云居雁不像他这么乐观,分析道:“就算他蓄意与许弘文及二叔结jiāo,但他有那么大的能力吗?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就算是祖父和父亲,有些事也未必能办到。”
沈君昊没有接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皇帝或者长公主,可即便是他们在幕后指使。很多事qíng也说不通。“暂时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安抚云居雁,不想她太过担心。
云居雁想到沈君昊看到马管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支开,再加上永州那边的确太久没有消息,她担忧地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难道母亲那边……”
“你不要瞎猜了。”沈君昊急忙打断了她,“我没料到暨阳那边这么快有消息,以为是玉矿那边的事qíng,又或者是祖父jiāo托我办的事,所以才让你先回来的。”他说了一个谎言。云居雁将信将疑,却也反驳不了他。只能想着再写一封信,让张泰亲自送回永州。
枫临苑内。沈君烨目送沈君昊和云居雁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他才收回目光,继续在院子里等着沈君儒。
大约大半个时辰后,沈君儒这才从房间内走出。沈君烨迎上前问道:“祖父可要见我?”
沈君儒摇摇头,径直往外走去。沈君烨见状,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匆匆跟上了沈君儒的脚步。一路上。兄弟二人虽并肩而行,但一直都是沈君烨在说话,而沈君儒只是点头或者摇头。神qíng中虽无不耐烦,但他的目光却从未落在沈君烨脸上。
行至沈君儒的院子门口,两人道了别,沈君儒突然说了一句:“大嫂就是大嫂,是他的没人能抢走。”
沈君烨愣了一下,急忙摇头,神qíng中顿时显出几分尴尬,低头避开了沈君儒的目光。沈君儒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进了院子。沈君烨就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院门阖上。许久,他才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而去,却又在半道停下了脚步,往后院而去。
沈绣知道沈君烨来了,很是惊讶,他们昨日才见过的。她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绣活,迎了出去。看到沈君烨神qíng有些不对,她关切地问:“二哥,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闲得无聊,所以找你喝茶。”沈君烨勉qiáng笑了笑。
沈绣没有立时追问,只是命丫鬟马上准备煮茶的器皿,放在院内的亭子中。自从送了糕点给沈子寒,她就像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一般。面对未来她依旧惶恐,但是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都要活得快快乐乐的,不能像以往那样,总是肖想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在“噗噗”的水沸声中,沈绣熟练地洗茶,目不转睛地看着茶叶在热水中舒展身躯。沈君烨见她的神qíng不复往日的yīn郁,问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大嫂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是我自己想通的,与她无关。”
沈君烨笑了笑,怅然地说:“刚刚我在枫临苑见到大嫂了。”
“然后呢?”沈绣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没有什么然后。其实我只是想谢谢她开导你,不过她假装没有明白我的话。”
“你不需要谢她的。她不过是外人,她在乎的人只有大哥——”沈绣戛然而止,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二哥,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东西既然注定无缘,为什么不放手,让自己过得舒服些呢?很多时候,其实我们都只是在自我折磨罢了。”
“这是大嫂劝你的话?”
“算是吧。”沈绣重新拿起茶壶,把碧绿清澈的茶汤注入沈君烨面前的杯子中。
沈君烨拿起杯子抿了两口,复又放下,接着又拿起抿了一口,又放下。如此反复了几次,沈绣忍不住劝道:“二哥,她一辈子都是我们的大嫂。我说句你不爱听的,其实这件事祖父和大哥都有生气的权力。这次祖父已经十分宽宏大量了……”
“我何尝不明白。至于祖父……他不是对我宽宏大量,只是不想影响了沈家大少奶奶的名声,或者是怕他们因此生出嫌隙。”
“二哥!”沈绣压着声音低唤了一声。一直以来,她和沈君烨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如今她放下了,他却依然难以自拔。他们之间一向有话直说,就像他知道她喜欢沈子寒,而她也知道他暗恋云居雁。他们是相互扶持着一路走来的,现在她快要出嫁了,以后只剩下他一人了。她希望他能正视云居雁是大嫂这个事实。“二哥,其实你今日根本不该借故去见大嫂的,若是让大哥看到……”
“他看到了,不过我想他应该没有不高兴。”
沈绣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说:“二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那只木马吗?”
“我当然记得。不止是这只木马,其他的东西也都是一样,只要是仅有一个的,全都是大哥的,我们没有份……”
“之前我也这么觉得,可现在回想起来,一开始大哥是要把木马给我们的,我不敢坐,你和三哥又不要,大哥才拿走的……”
“事qíng过得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细节了。”沈君烨打断了他,一口饮尽了杯子中的热茶。
沈绣知道沈君烨是记得的。他们曾在私底下无次数说起这事,再加上一直以来沈沧都明显偏心沈君昊和沈君儒,他们当然是忿忿不平的。如今他们都大了,何苦用过去的事折磨自己呢?“二哥,我只是想说,大哥的脾气,只要不是他认准的东西,他并不是吝啬的人,也不会与我们斤斤计较,可是他若很喜欢一个东西,是绝不会允许别人觊觎的。”
沈君烨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知道刚才三弟与我说什么吗?他对我说,只要是大哥的,就没人能抢走。”
“其实三哥说得没错。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之前我那么难受,甚至想过自杀……”
“三妹!”
“我只是想想而已,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
沈君烨叹了一口气,对着沈绣勉qiáng笑了笑,说道:“你不用苦心婆心地劝我,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的位置,我不过是找你说说话。再说我也看到了,她的眼中只有大哥,就算是再好的人也抢不走,更不要说是我了。我会没事的。”他一边说一边端详着沈绣,看她并无特别的表qíng,这才由衷地笑了起来,说道:“看来你果然已经完全放下子寒了。”
“其实或许就像大嫂说的,我对他……”她想了想,轻轻一笑,“或许我根本就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他。又或者,我纯粹是气恼大哥不让我们见面。又或者……”
“知道你的的确确没事,我就放心了。”
沈绣点点头,肯定地说:“我当然没事。”说完她审视着沈君烨,十分谨慎又认真地问:“二哥,我不知道青纹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生病,更不会去探究十一弟的病qíng,我只是私下问你一句,你曾经有没有偷偷见过青纹,背着所有人?”
第582章 愤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君烨反问,满脸惊诧,续而生气地站起身,“你把我看成什么人?”
“二哥,我没有其他意思。”沈绣跟着也站了起来,绕过桌子站在沈君灿身边。
沈君灿回头看她,满脸不可置信,确认道:“你怀疑与他有染的是我?”他的眼中满是失望。
沈绣一时语塞,急切地摇头。两人对视中,她低声解释:“二哥,青纹虽然是母亲身边的丫鬟,终究也不过是个丫鬟罢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的。”沈绣再次摇头,“只是……我虽然和青纹接触得不多,但若说她和长安那个……我是不信的,至于三哥,他从来都不会搭理旁人……”
“因为不是三弟,因为长安是我的小厮,所以你就怀疑我?”沈君灿的语气重了不少,“是,我是不该喜欢大嫂,你也不该因此就怀疑我……”
“二哥,你说到哪里去了。”
“不是我说到哪里去了,而是你想到哪里去了!”沈君烨恼怒地往一旁走了几步,站在亭子的边沿,重重一拳打在柱子上,懊恼地说:“我一直知道,只要大哥、三弟喜欢的,就没有我们的份,可是你知不知道,一年多前,大嫂来京城的时候,大哥根本一点都不喜欢她,还差点给他们难堪。你知不知道,当时……”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染上了几分哽咽,“你说的木马,我并没有忘记。一开始他不喜欢,就硬要塞给我们,后来他喜欢了,我们就连看都不能看一眼……”
“二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qíng了。再说大嫂不是小时候的玩具,无论大哥怎么对她,她都是我们的大嫂。”
“我当然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今日我不过是对她说声‘谢谢’罢了。仅仅如此!”
“二哥。”沈绣上前两步。立在他身旁。她不知道如何劝他,去年云居雁上京谢恩那时发生的事,她听沈君烨私下说过,不过那个时候他只是说沈君昊不该在长辈面前失礼,让云居雁难堪。她没想到沈君烨对云居雁由怜生爱,几乎是一见钟qíng。
转念想想。沈子寒对云居雁又何尝不是呢?据她所知,他们在启昌侯府的见面也是第一次罢了。当初她怨恨云居雁大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恨她只会用上天给的容貌诱惑男人,她曾经很想问她,除了一张脸孔。她还有什么。后来知道她会做糕点,她努力想超越她,证明自己。回头想想,她只觉得自己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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