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君烨错愕地朝沈沧看去,呆愣片刻急道:“祖父。就算我再怎么拂逆不孝,被嫉妒蒙蔽了理智,也绝没有谋害祖父之心。我没有说出郝平的事,只因我知道他根本办不到。他其实也是可怜人……”说到这,他剧烈地喘息了起来,胸口的血迹越来越明显。
这样的qíng况,当然无法继续盘问下去,沈沧只能让下人把他送回去,给大夫诊治。
房间内,陈公公来不及说话,只听门外的沈佑一声惊呼:“这是怎么了?伤口怎么又裂开了。”他的声音很远,显然是枫临苑的管事不让他靠近正屋,他只能远远等着。
陈公公想了想说:“王爷,既然是四夫人心有疑窦,不如把事qíng与她说清楚吧。”他嘴上这么说,手中却依旧紧紧握着皇帝的令牌,高举过头,分明是bī沈沧不得不赞同。
很快,沈佑和吕氏进了屋子。不待旁人开口,吕氏“噗通”一声跪下了,大声说:“父亲,不管怎么样,有人想要紫竹家人的xing命,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她说得铿锵有力,沈君昊只能在心中叹息,吕氏分明是在自杀。他把目光移向沈佑,只见他低头立在沈沧面前,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表qíng。沈君昊猜测,他应该看到青纹的尸体被拖出去。
沈沧懒得理会吕氏,对着陈公公说:“既然公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有话就问吧。”
“王爷莫要见怪,奴才只是听令行事,一心只想弄清楚真相……”
沈沧冲着陈公公挥挥手,吕氏再次迫不及待地说:“父亲,皇上和陈公公都想知道真相,您不能再姑息养jian……”
“不要多嘴!”沈佑低声呵斥吕氏。
吕氏见沈沧并不阻拦自己,义正言辞地说:“老爷,妾身说的都是事实。不管紫竹的家人有没有死,有人想杀人灭口是事实。如今只要找出杀人的问一问,就能知道是谁指使他。”
“四夫人说得是,”陈公公连连点头,又对沈沧说:“王爷,不如就按照四夫人说的,找下毒之人问一问,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陈公公既然代表了皇上,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王爷恕罪,奴才只是急于想知道真相。”
……
沈君昊没有说话,对陈公公和沈沧的对话也是充耳不闻,径自思量着。
此刻吕氏的态度已经与之前不同,仿佛带着万分的笃定,肯定是沈佑又与她说过什么。他虽然无法从沈佑的表qíng看出任何端倪,但依他想来,吕氏恐怕凶多吉少。可沈佑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杀妻?他难道就不怕弄巧成拙?要知道吕氏一向口不择言,待会儿发现沈佑算计她,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
想着这点,沈君昊又满心忧虑地朝陈公公看去。无论吕氏说了什么,他一定会借题发挥大做文章的。
第625章 破绽百出
沈君昊心中忧虑,但他只是晚辈,陈公公又手持皇帝的令牌,就算沈沧也无可奈何。他的目光略过沈佑,对着沈沧说:“祖父,青纹虽死了,但她说的那些事,还是应该查证一番。”话毕,他故意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沈佑,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qíng。
沈佑触及沈君昊的眼神,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马上恢复了镇定,依旧只是默然地立在沈沧面前。
吕氏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丈夫,再次说道:“父亲,虽然老爷说家和万事兴,但是……”
“我们之前不是说了吗?一切由父亲做主。”沈佑低声阻止吕氏。
吕氏义愤填膺地说:“老爷,如今连青纹也死了……她虽然是奴婢,但怎么都是一条人命。”
……
沈佑和吕氏一唱一和,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很明白,他们不过是在做戏。确切地说,沈佑利用之前的“中场休息”,已经与吕氏对过台词了。
“行了!”沈沧喝止吕氏,对着陈公公说:“公公有什么话就请问吧。”
“既然王爷坚持,那小的恭敬不如从命。”陈公公说着,转头面对吕氏问道:“四夫人,请问您知不知道是谁yù杀害紫竹的家人?”
“当然是……”
“四夫人,在下并不是问,你推测是谁,而是……”
“我知道。”吕氏一脸不屑,“她当然不会自己动手,所以鬼鬼祟祟找了一个傻子……这事大伯最清楚了,不如你问大伯吧。”
听吕氏提起陈五,沈君昊朝房门看了一眼。他让云居雁再查一查陈五的底细,也不知道她查得如何了。不过陈五既然是幕后之人安排的,想来幕后之人一定考虑得十分周详。只是若说紫竹是受吕氏指使,意图毒死沈君烨,原因是想陷害云居雁。这个动机为免太牵qiáng了。一定还有什么他和云居雁不知道的事。
须臾,在吕氏的坚持下,陈五被带入了正屋。按照云居雁得到的讯息,陈五应该有二十多岁了,可是在沈君昊看来,他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脸稚气与惶恐。他记得云居雁告诉他,因为一场高烧。陈五的反应比正常人慢,只是在前院负责洒扫。
沈君昊不明白,幕后之人怎么会选上陈五,仅仅因为吕氏出银子安葬了他的父母,还是因为他智力低下,容易控制?他朝吕氏看去。他相信吕氏早已不记得陈五和他的父母了。
大概是陈五不认得沈沧,他朝着沈伦和沈佑行了礼,结结巴巴唤了一声“大老爷,四老爷”,高兴地叫了一声“四夫人”。最后对着沈君昊叫了一声“大爷”,又呆愣愣地看着沈沧。
吕氏根本未察觉不对劲。对着陈公公说:“公公,你可以问问他,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不待陈公公提问,陈五赶忙回答:“奴才是受大奶奶之命给那些人端水的。”
“父亲,您听到了。”吕氏抬头看向沈沧,“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说谎。不像有些人,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套。”
陈公公低头看了一眼吕氏,又瞧瞧沈佑,挑了挑眉。
沈君昊心中奇怪。吕氏再蠢,也不该丝毫未察觉不对劲。沈沧亦觉得奇怪,深深看了吕氏一眼,对沈伦点点头。
沈伦会其意,对陈公公说:“公公,你过来之前,我也正在审问这个奴才。他虽坚称是受居雁指使,其他的却一句都说不上来。”
“大伯,有这句话难道还不够吗?你还希望他说什么?”吕氏反讽。
“四弟妹,他既然说是受居雁指使,总该说出居雁是如何指使他的,在哪里指使他的,他又为何会答应吧?”
“大伯,难道你看不出他是一个傻子吗?傻子哪里懂那些,自然只知道是谁让他gān活。这大概就是有些人高明的地方吧?”
除了沈佑,每个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吕氏身上,揣测着她是真蠢,还是有其他的后招。
沈伦想到云居雁在第一时间就派人盯着陈五,直至他派人把陈五抓起来,他相信陈五并没接触过他人,心中笃定不少。他懒得与吕氏争执,对着陈公公说:“公公,哪怕他真是受居雁指使,也劳烦您把这些事qíng问清楚。”
“真的是大奶奶吩咐小的,我没有骗你们。”陈五再次qiáng调。
“既然你说是你的大奶奶吩咐你的,那么她是亲口吩咐你呢?还是让别人传话的?”陈公公询问。
陈五想了想才回答:“是大奶奶亲口吩咐我的,还说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话终于让吕氏轻轻皱了皱眉头。她朝沈佑看去。沈佑对着她微微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陈公公离他们最近,看得十分清楚。想着皇帝说,他应该“顺势而为”,他再问陈五:“那你家大奶奶是在哪里吩咐你的?”
陈五看看陈公公,闭嘴不答,又转头看看吕氏。
吕氏怒道:“你看我gān什么,实话实说就是。”
“哦哦!”陈五连连点头,对着陈公公说:“反正就是大奶奶亲口吩咐奴才的,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突然间,陈公公厉声质问:“陈五,其实根本不是你家大奶奶吩咐你的,是有人故意教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陈五连连摇头,“就是大奶奶,是她的命令,就是她的命令!”
“陈五,你还不说实话!”陈公公bī近陈五,恶狠狠地说:“你再不说实话 ,我就把你的耳朵割下来。”
“不要!”陈五用双手捂住耳朵,惊恐地看着陈公公。
“你到底说不说!”
“四夫人救命!”陈五一下子躲到了吕氏的身后。
吕氏一脸震惊和慌乱,再次朝沈佑看去。这一回沈佑没有看她,只是低垂眼睑。吕氏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对陈公公说:“陈公公,他是一个傻子,你这样问他,难道是想屈打成招?”
“四夫人言重了,在下只是想把事实问清楚。”陈公公笑着回答,目光紧紧盯着陈五。
陈五瑟瑟发抖跪在吕氏身后,低头不敢看陈公公,仿佛被吓坏的孩子。
沈君昊原本一直在思量吕氏是怎么回事,可这一番对答,他不由地把目光落在了陈五身上。陈五是傻子,为免傻得太聪明了。可沈家人人都知道他是傻子,因高烧烧坏脑子已经有六七年了。若他是正常人,装疯卖傻六七年,就为了今天这场戏,为免也太夸张了。他紧盯着陈五,希望能看出点端倪。
吕氏心下焦急万分,可是又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赶走躲在她身后的陈五,只能朝沈佑看去,眼中带着担忧,期盼与不安。
就在刚才,沈佑告诉她,他已经安排妥当一切。他在他们的房间,拥着她说,之前那一巴掌是做给旁人看的,是他让她受委屈了。等他们收拾了云居雁,他会补偿她的,往后他不会再贪恋外面的花花糙糙,他会一心一意对她。
她做梦都希望丈夫能多看她几眼,对她温存体贴。她不求沈佑能像沈君昊那样,说出不纳妾,不收通房的誓言,她只求他把她当成女人,当成他的妻子。
当然,丈夫突来的态度变化,也曾让她心中存疑,但采莲说得没错,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再说人人都知道“少年夫妻老来伴”。如今他们的儿子都快成亲了,她的丈夫也是时候把心收回来了。她隐忍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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