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问你,你劝你二弟去六艺书院拜师,更多的是为他,还是为了你自己?”
“女儿不敢欺瞒父亲。在我劝二弟的时候。更多的是为自己,因为世上有很多比六艺书院更好的书院,有很多比鲁先生更出名的先生。而我只能通过六艺书院散播消息。”
云平昭听了,不怒反笑,说了一句:“你果然很像你母亲。”便出了屋子,命廊下侯着的丫鬟为云居雁洗漱。准备晚膳。
一路的奔波,再加上与云辅的一番对话。云居雁已经筋疲力竭。又见父亲并没有丝毫责怪自己的意思,她的jīng神一下子放松了。洗漱过后,随便吃了一些羊ròu羹,她歪在塌上思量着近期发生的事,很快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云凌菲明亮的眼眸。“菲菲,你怎么在这里?”她挣扎着想坐起身。
“大姐,我是偷偷跑来的。”云凌菲扶起云居雁。紧挨着她坐下,亲昵地说:“大姐,我走了之后。你可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还有,你千万不能同qíng二姐。这次祖父罚二伯父、二伯母去通州打理那边的事务……”
“祖父不是让他们去修缮祖宅吗?”云居雁一下子惊醒了。云家在通州有一些林地。因土地贫瘠,一直卖不出好价钱,只能在那搁着。云家祖宅虽在乡下,但好歹也在永州地界,比起通州,好上无数倍。
云凌菲抿嘴轻笑,“祖父刚刚说了。”她咳嗽一声,学着云辅的口吻说:“通州的田地,不管好坏,总是云家的祖产,总要有人管起来。如果你们不想为这个家出力,那家里也没必要养着你们。”
云居雁更加惊讶,忍不住问:“祖父这次怎么会如此坚决?”就在不久之前云辅还在责怪她,怜惜云梦双他们。
云凌菲见屋里没有旁人,解释道:“还不是他们自作自受!”
云居雁马上想到云辅刚刚才见过陆氏,突来的转变一定是因为陆氏说了什么。在她的追问之下,云凌菲告诉她,当日,云凌菲在家装病,没两天云梦双便遣人与她谈判,命她不要多管闲事。云凌菲只当不懂,二房的人因恼生恨。他们知道陆氏一向心高,陆航虽是她的内侄,她却不喜他的不思进取,于是打算恶心陆氏,yù故技重施,污蔑云凌菲与陆航有私qíng。陆氏得知这事后彻底怒了,不动声色地准备了证据,刚刚在云辅面前告了一状,给了他们最后一击。
云凌菲不知道的是,二房想污蔑她和陆航是真,但那些所谓的证据只是陆氏“准备”的,陆氏怕二房还要掀起什么风làng,许氏等人又心慈手软,这才向云辅告状的。
云凌菲说完那些,担忧地提醒云居雁:“大姐,母亲对我说,二伯父,二伯母答应去通州时的表qíng有些不对劲,恐怕他们已经在盘算如何回来。大伯父、大伯母都是好人,总是把人往好处想,以后你可要提醒他们,有些人从不会顾念手足之qíng,他们千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云居雁点头谢过云凌菲及陆氏。不过她心中明白,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也根本防不了。就算她有办法把他们永远留在通州,他们若想报复,即便离得再远,也总能找到办法的。
堂姐妹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一阵人声。云凌菲喃喃:“大家不是都在泰清居说话吗?”她的话音刚落,云惜柔已在门外唤着“大姐”。
云居雁急忙套上外衫,而云凌菲起身去开门。
“四姐果然在这里。”云惜柔笑着行礼。
“没想到六妹也来了。”云凌菲把她让进了屋子。
此刻云居雁已下了榻子,笑着说:“我回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去自己的院子,六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是父亲告诉我大姐在这里休息。我便求了父亲……大姐不是怪我不请自到吧?”说着,她委屈地低下头。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云居雁边说,便请她坐下。她有些怀疑云惜柔的话,但也不能因此去向父亲求证。
云凌菲一向不喜欢云惜柔,又恐自己出来太久,陆氏会担心,借机离开了。
云惜柔见屋内只剩下自己和云居雁二人,立马就红了眼睛。
“六妹这是怎么了?”云居雁急问。她虽十分讨厌云惜柔,但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她的真面目,只能耐着xing子与她虚以为蛇。尽责地扮演大姐的角色。
云惜柔低头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小声要求:“大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庄子里住些日子?”不待云居雁回答,她又焦急地说:“我不是想让大姐为难。只是你和三姐都不在,现在四姐也要走了。二姐和五姐……她们,她们……”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一滴晶莹的眼泪已经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她吸了吸鼻子,哀声说:“大姐,您就带我一起走吧。只要您答应了,母亲一定不会反对的。”
云居雁冷眼旁观着云惜柔的表演。柔弱。委屈,楚楚可怜。她忽然发现,她的几个妹妹,一个比一个道行高深。如果她不是早有心理准备,恐怕也会真心生出几分怜惜。眼见着又一滴眼泪滴落在云惜柔的手臂上,云居雁忽然间冒出一个想法:当日在石榴花下,云梦双也是这样打动沈君昊的吗?难道他喜欢的就是这种泪水涟漪,娇媚无骨的女子?
云惜柔迟迟没得到云居雁的回应,只能抬起头,在迷离的泪水中,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
云居雁这时才醒悟。急忙掩去眼中的厌恶,轻轻握了她的手,为难地说:“六妹。不是大姐不愿带你去,而是我和你四姐都是去受罚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那是不是只要我做错了事。您就可以带我一起去?”云惜柔目光盈盈,一副天真烂漫的表qíng,脸上的两道泪痕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可惜云居雁看了,只觉得厌恶。她惋惜地摇头,轻声安慰着:“六妹,你好好在家里呆着,过几天,等母亲的气消了,我就劝母亲让三妹回家。”
“大姐,三姐到底犯了什么错,惹得母亲这么生气?”
“大概是不听母亲的话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听到这个答案,云惜柔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但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低下头,慢吞吞擦着泪痕,似在思量,又似正伤心难过。
云居雁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打量着云惜柔,思量着她的目的。前世,云雨桐、云惜柔在她的婚姻中使绊子,这一世,她决不能再让这样的事qíng发生,而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在她成婚前,把她们的婚事定下。如今,她和沈君昊的婚事已经公开,即便沈家不qíng愿,在外人看来,她都是未来的淮安郡王府嫡长媳,娶她的两个庶妹就等于与郡王府攀上了关系,所以婚事的选择余地很大。当然,结亲对象也不能随便选择,不能害了对方,更不能拖累云沈两家。
沉默中,云惜柔慢慢止了眼泪。她早已发现云居雁对自己,并没有像对待云雨桐那般亲热,哪怕她主动示好,她也是不冷不热的。“大姐,对不起,是我任xing了。”她主动道歉。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云居雁同样道歉,“若不是我,也不会连累你和三妹。”她叹了一口气。
“大姐千万别这么说。”云惜柔的眼泪再次涌上了眼眶。隐约中听到外面有人声,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原来是这样!云居雁恍然大悟。在父母进门前,她握住了云惜柔的手,感伤地说:“六妹,你快别哭了,我去对母亲说就是了。”她也想bī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可面对自己厌恶的人,她实在哭不出来。
云平昭与许氏推开房门就见到悲悲戚戚的两人。“要对我说什么?”许氏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从小的教育告诉她,妾室通房不过是生儿育女的工具。可每当她看到云雨桐、云惜柔,就仿佛看到丈夫与其他女人亲热的画面。
抢在云惜柔之前,云居雁上前对父母说道:“父亲,母亲,六妹想和我一起去庄子……”
“胡闹!”云平昭低声斥责。许氏不语,也不理哭泣的云惜柔,只是拉起女儿的手。
云居雁偷偷对着许氏微微一笑,暗示自己没事,接着说道:“六妹一个人在府中,无聊总是难免的……”
“不是的。我只是太想念大姐和三姐了。”云惜柔低声反驳,心中暗恨。她认定云居雁对云雨桐、云堇不是真心的,她本想在云平昭面前拆穿云居雁,让云平昭以为她背后欺负他们,哪知道现在居然变成她无理取闹了。
“好吧。是想念。”云居雁用无奈地口吻表示着赞同,但听的人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味。
许氏不耐烦云惜柔在眼前碍事,对门外说了句:“时间晚了。送六姑娘回房。”便打发了云惜柔。
云惜柔心中更是愤懑,但嫡母说话了,只能乖巧地行礼,默默退出去。行至门口。她忍不住回头,只见许氏正满脸笑容。轻抚着女儿的脸颊,而云平昭站在一旁,正说着什么,表qíng很柔和,全没有平日的严肃。她是女儿,我就不是吗?她在心底呐喊,低头走入了黑夜。
房间内,云居雁向父母问过晚饭的qíng形,对着两人说:“父亲,母亲。我觉得那个柳易说话不老实,我不喜欢。”
“所以你写信给我,让我劳师动众地去江南查她的底细?”
“父亲,我问她怎么会撞上你的,她一会说这样,一会说那样,肯定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想故意赖上我们。”
许氏听了一副“我就说吧”的表qíng。云平昭一想到自己和妻子成婚都快二十年了,居然在女儿面前闹了那么一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尴尬地说:“不过是个丫鬟,你不喜欢,把她送回来,让你母亲打发了便是。”
云居雁不希望柳易再出现在父母面前,遂说道:“何必送来送去这么麻烦。父亲既然救了她,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就当是积福,在庄子上把她配了人,让她平平顺顺过日子。”
许氏嗔怪地瞪了云居雁一眼,“你一个姑娘家……”
“母亲,不是还有祖父派来的两个嬷嬷吗?她们有经验,让她们和庄子上的管事商议着办,最后你发个话就成了。”
云平昭见母女俩说起这些琐事,自去了屋后。许氏看他关上了门,压低声音问女儿:“囡囡,我一直想问你,前两天你收到京城的八百里加急是怎么回事?你何时认识沈家三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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