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学得像那些无知妇孺一般了!”沈沧不悦地打断了她。脸上却显出了几分懊恼羞愧之色。关于沈谨瑜“命好”的传言,他当然是知道的,他更加明白这事对曾孙来说是一个负担,且源头是他。
云居雁低头立在沈沧面前,等待着他的结论。
片刻,沈沧低声说:“再过一些日子就是太皇太后的生祭。我会进宫一趟。”他的言下之意,他会借机引开众人的注意力。
云居雁低声向沈沧道谢,突然想到了禁酒令。她不记得确切的日子,但前世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在太皇太后生祭前后,皇帝放开了葡萄酒的禁令。难道这就是契机?
虽然云居雁不缺银子,但银子不嫌多,禁酒令一旦放开,她的葡萄酒库存虽不多,也能赚不少银子。眼下她无法得出确切结论,只能按捺下小心思,向沈沧辞行。
走出了枫临苑,云居雁又觉得不放心,于是又先后去了杨氏和赵氏那边,暗示她们章氏已经怀孕,而她也告诉沈沧,她无暇照顾章氏。杨氏和赵氏自然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其实就算没有云居雁的暗示,她们也知道沈君烨很不得沈沧喜爱,根本不可能主动把烫手的山芋接到自己手中。
辞别了赵氏,云居雁在晚霞中望着四房的院子。
这些日子,沈佑和沈君灿依然故我,似乎想把“烂泥扶不上墙”演绎出jīng髓。沈沧根本懒得理会他们,只要他们不出门,由着他们在自己的地方胡闹。不过若是闹得过分了,是打是骂,都不会手软。因此,总体而言,沈佑父子再荒唐,一切都在众人可接受的范围。
不过云居雁总觉得沈佑对沈君烨有着非一般的感qíng。这种畸形的父子之qíng很可能是隐患,甚至像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随地被触发,或者被幕后之人利用。最让她介意的,她和沈君昊至今都不清楚两位当事人是否知道他们是亲生父子。她想知道他们真实的想法,但苦无办法。她总不能不择手段地找个女人对沈佑使美人计。
云居雁轻轻叹气,转身回凝香院。她才走到院子门口,香橼迎上前,轻声告诉她,沈君昊已经回来,但心qíng不太好。据长顺说,他刚收到章巍的书信。云居雁意识到永州那边并不顺利。
果然,让沈君昊心qíng欠佳的原因,的确是那件事。
按章巍所言,这一个月多来,他一直与主动接触他的人虚以委蛇,试图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其间他不惜让云堇误会,可不知道对方从哪里看出了破绽,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
云居雁由此想到了先前接触过吕师傅父女的人。那些人也是在突然间就消失了,仿佛压根不存在一般。
“如果是幕后之人授意拉拢三妹夫,那么他不是对我们了如指掌,知道三妹已经与我们提及这事,就是他十分谨慎小心,凡事都不会冒风险。”这是云居雁想到的唯二可能xing。
沈君昊蹙着眉头,轻轻点头。他与章巍接触不多,但他相信他不会留下大的破绽,一定是对方意识到了什么,选择放弃章巍这条线。如此一来,恰恰证明了幕后之人又在暗中布局,酝酿更大的yīn谋。他下意识朝摇篮看去。
之前的日子,他和云居雁虽然有惊无险地渡过了难关,但他们仅仅只是险胜。有很多次他们差点就落入对方的圈套了。今时今日,他们又多了一个顾忌,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处于被动,疲于应对。他们需要主动权,可问题的关键,他们根本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又如何能主动呢?
沈君昊心中烦躁。他不想自己的负面qíng绪影响云居雁,转移话题问道:“听说二弟妹回来了,你是为这事去找祖父?”
云居雁点头,把之前的事简略地陈述了一遍,喃喃:“其实我真的很不明白,她处处防着我,为什么怀了身孕反而想回来了?”她暗暗叹了一口气,迟疑片刻又道:“上次的事,虽然二叔与她第二天就过来道歉了,但夫妻之间一旦有了怀疑,问题只会随着时间不断放大。如果我是她,决不可能像没事人一般。”
沈君昊知道,云居雁在说章氏控诉她和沈君烨有暧昧一事。在爱qíng的世界,很多事qíng都是没有道理的。当初他也曾莫名其妙认定云居雁和他人有暧昧,哪怕自己明明已经发现了疑点,仍旧固执地怀疑她。将心比心,章氏曾当着他们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怎么可能隔了一晚上就消除怀疑?更何况沈君烨就算在沈沧面前,也没有掩饰他对云居雁的感qíng。
“果然很不对劲。”沈君昊沉吟。之前他以为沈君烨和章氏顺利去了暨阳,再加上沈君烨自杀那一刀的狠绝,很大程度上可以排除他们的部分嫌疑,但此刻看来,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他说道:“我想办法查一查二弟妹婚前婚后都与什么人往来频密吧。”
“这事不能由你出面。万一被人发现……”
“当然不是我出面,我还不想被人抓住把柄。”沈君昊叹息,为他们时时刻刻的小心翼翼。
云居雁听他这般说,没再反对,只是提醒道:“出嫁从夫,对女人来说,成亲了,丈夫就是天。还有,我们没成亲那会儿,其实是不该见面的,但是……”她抬头看向沈君昊。算起来他们偷偷见面若是被人发现,后果可大可小。可他们还是一次次相见,又一次次吵架。
沈君昊知其意,一边思量,一边说:“你的意思,她和二弟可能一早就有接触?其实他们的感qíng很好?”回过头想想,云居雁所言并不是完全没可能。沈君烨定亲前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庙中抄写经书,并没小厮在身边伺候。虽说他把经书jiāo了回来,但若是想挤出一两天,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他回家之后,借着去暨阳为名,多次在外留宿也是事实。
沈君昊越想越觉得他们的确应该弄清楚沈君烨和章氏是不是一直在他们面前做戏。他正yù转身对云居雁说话,玉瑶来报,章氏在去玉衡院请安的时候摔倒了。
第661章 蠢行
章氏居然在这个当口摔倒。沈君昊和云居雁面面相觑。
之前云居雁之所以选择去枫临苑求见沈沧,因为沈君烨并非沈伦的亲生儿子。这层关系很好地解释了沈伦对沈君烨一直以来的冷淡疏离,同时也证明他们之间并没太多的父子之qíng。这样的前提下,章氏若是想留下养胎,沈伦出于“客气”,不止不会阻拦,且一定会吩咐云居雁尽长嫂的职责,好好照顾她。当然,他心里巴不得章氏能去暨阳,由沈君烨照顾。
当下,章氏在玉衡院摔倒,不论从哪个角度,就算是沈沧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要求她回去暨阳,沈伦即便再不qíng愿,也一定得主动开口把她留下。只是她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目的,居然愿意用肚子里的孩子冒险。
云居雁的目光从沈君昊身上移开,转而问玉瑶:“摔得严重吗?请大夫了吗?父亲怎么说?”
“回大奶奶,二奶奶坚称只是崴了脚,不碍事,但老爷看到她差一点就摔在地上,已经命人请大夫了。据说老爷本来已经开口命玉衡院的丫鬟送二奶奶回庆chūn苑了,但最后二奶奶还是跟着老爷入了屋子,想来是有极重要的事回禀。”
云居雁听着直皱眉。如果章氏不择手段都要留在王府,那么她唯有好好“照顾”她。她抬头再问玉瑶:“这事是你打听来的,还是父亲命人通知我的?”
“是老爷派小厮去请大夫的时候,特意让他们过来告之大奶奶的。”玉瑶恭声回答。沈家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之前沈伦对云居雁称不上热络,但自从沈谨瑜出生,他变得很尊重云居雁,凡事都会派人知会一声,对长孙更是万般疼宠。
云居雁听到这话,转头对沈君昊说:“既是父亲特意派人通知我,我这就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君昊点头道:“我也派人告之二弟一声。顺带告诉他,二弟妹怀孕的头三个月是极重要的,他应该好生照顾才是。”如果沈君烨把章氏接回暨阳,就表示他的的确确想避开家里的纷争。如若不然,他只能认为当初他要求携妻子定居暨阳不过是权宜之计。
云居雁知其意,两人分头行事。
玉衡院内,云居雁才入屋子,就见沈伦一脸凝重。她不知内qíng。只能急切地询问章氏的身体qíng况,又殷殷叮嘱她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
章氏的眼眶红红的,连连点头,自责地说,是她不懂事,又心神恍惚。说着,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往沈伦身上瞟去,似在等候他的决定。
云居雁看着她,心中更加警惕。但这个当口,她也不好询问沈伦。只能建议由她陪着章氏回庆chūn苑,之后大夫到了。再细细诊脉。
玉衡院没有女主人,章氏作为儿媳,自然不能留在公爹的院子诊脉。沈伦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章氏亦没有反对的理由,起身随着云居雁离开。只是在她跨出门槛后,又qíng不自禁回头看了沈伦一眼。
云居雁暗暗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来到庆chūn苑,她安置了章氏。以伺候不周为由,变相bī着她把近身服侍她的丫鬟处罚了。
章氏看起来很舍不得自己的陪嫁丫鬟受罚,但云居雁态度坚决。她只能罚了她们三个月的工钱。
不多会儿,大夫到了。因为章氏怀孕月份尚浅,大夫只说三个月后才能确诊,开了一些定惊保胎的药就离开了。
云居雁自然知道怀孕前三个月是把不出喜脉的,当初她怀孕那会儿,若不是马大夫与他们熟识,也不会那么早就确诊。只不过她无意中看到,大夫在替章氏把脉的时候,她看起来十分紧张,好似在害怕什么。云居雁猛然间想到,当初的她明明没有怀孕,但在薛氏面前演出了一场“流产”的戏码。
难道她想依样画葫芦?
云居雁的目光滑向章氏的脸颊。她掩下心中的诧异,说道:“二弟妹,你不要嫌我嗦,这孩子的事,关系到我们的一辈子,还是小心些比较好。不如再请一个大夫过来把一把脉。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
“这不太好吧……若是被父亲知道……会不会以为……”章氏嘴上这么说,却目露渴望,仿佛很希望云居雁再找大夫确诊她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云居雁心下疑惑,但话已出口,她只能让丫鬟再找大夫。
原本云居雁想陪着章氏,亲眼确认怀孕的真假。可沈谨瑜偏偏在这时候醒了。早上的时候,因为她起晚了,他已经闹过一回了。这一次,他醒来又不见了母亲,奶娘丫鬟都哄不了他,只能派人请云居雁回去。
云居雁在凝香院好不容易哄儿子止了眼泪,沈君昊从外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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