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枇杷所说,抚琴一家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无论如何都要帮他们完成复仇的心愿。原本她早已下了决心,绝不会背叛他们,但是云惜柔不止日日nüè待她,而且她早已忘了抚琴。她一心一意只想对付云居雁,根本不是为了报吕家家破人亡之仇。
云居雁虽然早已猜到云梦双也是被人怂恿教唆的,却没料到她的身边也早已安排了内线。她问玉瑶:“那三妹和五妹呢?还有七妹,她们身边没有特别的人吗?”
玉瑶摇头回道:“按照枇杷所言,三姑娘身边没有安cha什么人,因为她一向与六姑娘走得很近。后来,三姑娘与六姑娘感qíng变淡了,抚琴曾想过收买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因为怕大奶奶发现不妥,最后只能作罢了。五姑娘那边,枇杷说,她隐约说听是在大姑娘过世之后,好似有过安排。她猜测,应该是在那之后收买了什么人安cha在她身边。至于几位少爷,二少爷、三少爷身边都曾安排过小厮,但是先前二少爷一向不与人往来,之后二少爷又和章公子走得很近,小厮一直没有获得二少爷的信任。至于三少爷,三夫人一向看得很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
云居雁越听心越冷。不管枇杷是不是有所隐瞒,那几个丫鬟分别被安cha在云家几位姑娘身边是铁铮铮的事实。再看她们出现的时间点,幕后之人的目十分明确。仿佛他在六七年前就预料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之后因为她的重生,让很多事qíng起了变化,于是他马上改变了部署。如此繁杂的进程,怎么可能仅仅为了向沈家复仇?
回想前世,她、云梦双、云惜柔身边,那几个丫鬟同样存在,只是她们谁也没有察觉不对劲。此刻她只恨自己死得太早,不知道这些人最后如何了,更不知道前世的沈家内部发生过什么事。若是从沈家的最后结局来看,只有沈君儒领着老弱妇孺去了景州。幕后之人若是沈家的人,这岂不是自取灭亡?她更加糊涂了。
玉瑶见云居雁若有所思,问道:“大奶奶,奴婢不明白,既然抚琴一心想替父母报仇,为什么要在永州花那么多的心血?那时候她不是赞成大奶奶和大爷退婚的吗?若是大奶奶真的退婚了,她怎么报仇?还有,在六、七年前,抚琴和她的大哥怎么会预料到二姑娘会处心积虑想嫁给大爷,又怎么知道六姑娘不喜欢大奶奶?”玉瑶说着,又摇着头喃喃:“如果枇杷没有说谎,这些事qíng为免太奇怪。”
“枇杷有没有说,她也觉得抚琴的做法很奇怪?”云居雁不答反问。
“没有。”玉瑶断然摇头,“她说,她一向都只是听吩咐办事,从来不会多问。”说完这话,她恍然大悟般说:“大奶奶,奴婢想到了枇杷说谎的证据。抚琴的大哥明明在几个月前就死了,怎么可能命她离开四姑娘,上京伺候六姑娘?”
“死掉的‘郝平’是抚琴的大哥,但并不是下命令的人。”云居雁简略地回答,又问玉瑶:“她既然说自己一定能够认出‘他’,有没有提及如何认人,那人有什么特征?”见玉瑶摇头,她再问:“那她有没有说,她在六妹身边的时候,遇到过哪些人?”
玉瑶回答:“她叫得出名字的有青竹、陈五、钱通,另外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但她认识他们的脸,不过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依你看来,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奴婢说不清楚。”
云居雁相信直觉。有时候人类的本能反应才是最正确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只需说你自己的想法就成了。”
玉瑶沉吟片刻说道:“奴婢觉得她说的这些事,看起来都像是真的。可是另一方面,奴婢又觉得她知道她们口中的‘他’是谁,她只是不愿意说。”
“有时候九分真话,夹杂着一分谎话,才能让那一分假的变成事实。”云居雁感慨。
“大奶奶的意思,她想让大家相信她不知道‘他’是谁?”玉瑶边说边摇头,不甚确定地说:“如果她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获得信任,那么那天晚上,她拦着六姑娘,应该只是做戏。可若说是做戏,她不该让奴婢觉得她知道那人是谁。她这样到底是想让奴婢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她?”
云居雁也想不明白枇杷到底想gān什么,她只能吩咐玉瑶:“反正她还要养伤,先让她在锦绣那边呆着吧。”
玉瑶点头称是,思量片刻又问:“大奶奶,您说,她会不会是为了二夫人?若是二夫人醒了,说不定会把她知道的事告诉大奶奶。”
“看起来不像。”云居雁摇头。退一万步,就算枇杷完全获得了她的信任,她把她留在凝香院,她也不可能接触到重伤昏迷的杨氏,更别说杀人灭口了。
想起杨氏,云居雁只能暗自叹息。如今她一直昏迷不醒,可就算她醒了,就算沈沧愿意饶她一命,她的丈夫也绝不会让她活着。杨氏的娘家如今虽然败落了,但先前也曾显赫一时,她是大宅门培养出来的名门贵女,怎么会糊涂得与一个下人通jian。想到huáng氏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云居雁对她更好奇了,可惜她早已成了一杯huáng土。
云居雁暗自惋惜,抬头问玉瑶:“你被绑架那会儿,对方指名要求张泰送赎金。依你看,这事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玉瑶缓缓摇头,“应该没有什么特别,不过――”
她的话未说完,香橼急匆匆过来回禀,薛氏在老宅自杀身亡了。
第702章 恐惧
云居雁一听这话就急了。沈君昊前两天才去过老宅,薛氏居然在这个时候自杀。在外人看来,岂不是沈君昊容不下继母,把她bī死了?
“她果真是自杀?”她急问香橼。她一直觉得薛氏不像是会自杀的人。一个心中有恨,又满怀不甘,一心想东山再起的人,怎么会自杀?
香橼也是才得了消息,回道:“听说是在屋子里上吊了。丫鬟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身子都僵硬了。”
“大爷呢?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大爷不在家中,已经派人去寻了。老爷刚刚让人备了马,这会儿应该正往老宅赶去。”
香橼才刚说完,枫临苑派人过来传话,沈沧请她过去一趟。
云居雁再次jiāo代鞠萍,一定要寸步不离守着沈谨瑜,自己匆匆去了枫临苑。入了屋子,她就见沈沧无jīng打采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正思量着什么。“祖父。”她上前行礼。
沈沧回过神,说了一句:“你来了。”他咳嗽一声,坐直了身体,沉声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你母亲的事了。刚才我已经递了牌子入宫,明日会进宫面见皇上。其他的事我也已经吩咐过了。往后的几天,你只需好好守着瑾瑜。另外,你二婶娘身边的丫鬟,你找人看着她们。这些天不要让她们与其他人接触。”
“祖父,孙媳不明白您的意思。”薛氏是世子夫人,她的死按理是要呈报礼部的,但沈沧用不着亲自进宫见皇帝。看沈沧凝重的神色,似乎决定了什么重要的事。云居雁努力回忆,也想不起前世的沈家发生过什么,她甚至没听过薛氏过世的消息。
沈沧深深看了云居雁一眼,解释道:“本来我想等君昊回来,一起对你们说的,但既然你问起了。我也不瞒你,我明日进宫,是向皇上请封君昊为世子的。”他复又朝云居雁看去,眼神仿佛在说:这一胎也是男孩就好了。
云居雁被沈沧这话吓得不知道如何反应。沈伦早已是世子,如今沈沧要改立沈君昊,岂不是要牺牲沈伦?他想用什么理由?德行有亏,还是……她怔怔地看着沈沧,说不出一句话。
“你不用惊讶。其实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就算这是沈伦的意思,一旦沈君昊成了世子,他的三位叔父心中一定会有怨言。而皇帝那边也一定会有想法。如今很多事都纠缠在了一起,幕后之人又目的不明。这种时候,如何能糙率地做如此重大的决定?“祖父,我和相公……”
“我知道这个决定太匆忙了。若不是前两天君昊刚去过老宅,我不会如此决定。”
“祖父,您是要先一步告诉皇上,因为父亲曾去过老宅,母亲才自杀的。一切与相公无关?”
沈沧没有回应这话,只是再次叮咛云居雁:“往后的几天一定会发生很多事qíng。你要记住。一定要好好守着瑾瑜,千万不能有半点差池。”说罢,他挥手命云居雁先回凝香院。
云居雁自知她的话很难说服沈沧。而且这么大的事,具体如何,她要先与沈君昊商议一下。不过将心比心,若是她突然自杀了,许氏能找沈家的人拼命。薛氏的娘家不比杨家。他们虽借了淮安郡王府的名声才能在江南混得风生水起,如今也算有财有势。若是皇帝为了针对沈家,故意护着薛家。他们一定会不依不饶,闹得不可收拾。“祖父,母亲的娘家那边……”
“你不用担心。”沈沧早已想到了这点,“我明日就会派人去报丧。但是这一来一回间,待他们赶到京城,人早已下葬了。”
“祖父,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母亲并不是自愿的。她一直很想挽回大局。”
“有关这一点,等你父亲回来了,自然有分晓。”沈沧说罢,露出了疲累的神qíng。
云居雁见状,只能行礼退下。出了枫临苑,被夏日的热风一chuī,她的心里反而升起一股冷意。她有预感,薛氏之死也是幕后之人的计划之一。此事沈沧有了应对,而幕后之人针对此一定会有后招。就算幕后之人没料到沈沧打算牺牲沈伦,皇帝并不是站在沈家身边的。他不会让沈家如愿的。
一时间,她只觉得心脏“噗噗”猛跳。沈沧两次要求她好好守着儿子。沈君昊年纪轻轻,没功没绩,父亲犹在,沈沧硬要请封他为世子,勉qiáng可以称得上理由的唯有“子嗣”二字。若是幕后之人想要阻挠此事,最方便、最快捷的手段便是对付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婴儿。
想到这,云居雁匆匆往凝香院而去。她不在乎由谁继承风雨飘摇中的淮安郡王府,她唯一在意的只有沈君昊和沈谨瑜。她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安。
云居雁回到凝香院没多久,沈君昊回来了。他已经得知了薛氏的死讯,进门便问:“老宅那边的下人,你彻底查过他们的底细吗?”
“你也怀疑她不是自杀?”云居雁反问。看沈君昊点头,她告诉他,因为沈沧同样不希望薛氏与外界接触,因此老宅的下人大多是他挑选的,表面上都是几代忠心于沈家的。不过这并不能保证他们中间没有人被收买,或者被威胁。上一次,替薛氏送信给杨氏和沈伦的人,原本也是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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