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娘,既然您这么说了,其实我也觉得不安。”云居雁朝着老宅的方向看了看,“我怎么都不觉得母亲像是会轻生的人。之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相信您也是知道的。怀着瑾瑜的那段日子,我甚至不敢跨出房门。如今先是四婶娘,然后是三婶娘。现在又是母亲……”
赵氏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之前有丈夫劝着她,她仅仅只是担心,可云居雁这么一说,她的心脏“突突”直跳。吕氏、杨氏、薛氏先后出事,下一个岂不是轮到她了?
云居雁看她心生惧意,心中有些不忍。她觉得幕后之人虽利用过赵氏,但赵氏对所有的事qíng都涉入不深,又一向懂得明哲保身,应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她如此“吓”她,只因她有预感,薛氏的葬礼上将有一场bào风雨,而她无法独自应对一切,她需要赵氏的全力配合。
“三婶娘,我也有很不好的感觉。”云居雁紧紧握住赵氏的手,压低声音说:“就在三婶娘过来之前,二弟妹才刚刚来过,为的也是母亲的事。虽说这事她迟早会知道,但如今的她正被祖父禁闭,庆chūn苑平日里都是大门紧闭的。她如何得到消息的?”
赵氏一听这话,冷笑道:“如今她已经嫁给君烨了,居然还如此不安分。”
“三婶娘的言下之意,难道她以前就……”
“你祖父和父亲都对君烨的婚事不上心,你母亲怎么会给他挑好的?莆田寺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其实不仅是那边,她为了‘世子夫人’之名,可谓费尽心机……”
“三婶娘,我私下听相公说,蒋世子为了二弟妹,已经几年没去过莆田寺了。”
“你真是傻!”赵氏轻嘲,“表面上她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为了孝道,才去庙里供奉经书。可是从章家到莆田寺,几个时辰的车程,途中可以发生很多事,遇上很多人。”
“三婶娘,你快说与我听,您都知道些什么。”
“多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两年多前,我回娘家的路上正巧经过茶香居,刚好看到蒋明轩前脚进去,后脚就听她大声吩咐丫鬟停车,说是想进去喝茶。当时我只是在车上随口嘀咕了一句,蒋明轩若是再不续娶,待嫁的姑娘恐怕都不能安心,之后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在你母亲为君烨说亲之前,我不小心听到她说蒋明轩,莆田寺之类的话。当时我没有细听,不过我把亲眼所见告诉了你母亲,还劝了她两句。你母亲不以为意,只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毕竟是婶娘,也不好多说什么,之后便再没对任何人提过。”
云居雁听着这话,心中懊恼。她和沈君昊只顾着莆田寺了,却没想到章氏舍近求远,选了偏远的庙宇,恐怕是为了长途跋涉这一点。
云居雁相信,赵氏不见得真的劝过薛氏不要安排这门婚事,但她看到蒋明轩和章氏先后入了茶香居一定是事实。她知道蒋明轩未对沈君昊提及这事。
“怎么,是不是觉得匪夷所思,所以说不出话了?”赵氏眼中带着对章氏的不屑。“我先前没对人提过,不过是觉得她都已经嫁给君烨了,往事就不必再提了。以后,她若是再过来为难你,你大可以问问她,章家的马车上难道没有茶点,她非要入茶香居饮茶?”
云居雁顺着赵氏的话题,说了几句赞美她宽厚的话。之后又请求道:“三婶娘,眼下二弟妹虽然会安安静静呆在庆chūn苑,可母亲的丧事,章夫人自然会过来吊唁,到时能不能麻烦婶娘多加照顾?”
赵氏明白,云居雁的言下之意是让她提防章氏向娘家的人告状。她知道章氏不是章夫人亲生,而她未出阁时在章家一向不得宠,因此慡快地点头了,紧接着又感慨:“说起来,幸亏你母亲是从江南远嫁而来。不然……”她轻笑,表qíng仿佛在说。无论哪家的女儿在夫家不明不白死了,娘家人一定会找夫家讨个说法的,整个葬礼必定十分jīng彩。
这话深深触动了云居雁的神经。她最担心的就是薛家的人会突然冒出来。她按捺忧虑,对着赵氏说:“说起这桩事,三婶娘知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娶了母亲?我问过相公,相公只知道整件事很突然。”
“我不清楚内qíng。”章氏摇头,“听说是你父亲欠了薛家一个人qíng。你三叔父隐约提过。你祖父曾经觉得薛家一早就有企图,派人偷偷查过薛家。最后你祖父把家里的事整个jiāo给了她,想来应该不是薛家算计了你父亲。”
听闻这话。云居雁很失望,只能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她就葬礼可能出现的问题与赵氏稍稍协商,因为人手不足的问题,她把监视章氏、chūn芽和杨氏等人的事jiāo托给了赵氏,又就自己怀着身孕,再加经验不足向赵氏道歉,有意捧着赵氏。
赵氏临走的时候依旧脸有忧色,但被云居雁那么一说,她已经暗暗决意一定要尽心尽力办好这次的丧礼,务必让大家都看到,她虽不是沈家的宗妇,却也能扛起宗妇的责任,同时向沈沧等人证明,她的能力不比其他任何人差,之前不过是她不屑争权罢了。
赵氏走后,立下廊下的丫鬟立马进屋回话。
庆chūn苑那边,就如云居雁所料,章氏匆匆来到凝香院,就是在chūn芽在章氏面前立规矩之后。至于chūn芽如何知道薛氏死了,没人瞧见别人给她递消息。章氏走后,chūn芽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又在回廊上站了一会儿。派去监视的丫鬟不敢靠近,看不到她是否隔着回廊的窗户与庆chūn苑外面的人说话了。
听到这事,云居雁心中犹豫,是否索xing快刀斩乱麻,彻底把青芽软禁。想到她是沈君烨刚刚失去孩子的通房,而沈君昊暂时不能和沈君烨彻底翻脸,她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须臾,张泰和锦绣入了府,云居雁告诉他们,她决定让锦绣、玉瑶回到她身边,而枇杷那边,让赤芍过去伺候。薛氏的葬礼期间,张泰和青芽负责府外的联络,同时注意着枇杷的动静。
她本想让张泰注意着南城门,若是薛氏的娘家人突然出现,他负责拖住他们。可一想到张泰从未经历过这类事qíng,又不曾见过薛家的人,她只能决定等沈君昊回来,再与他商议决定。
张泰和锦绣出府安排之后,云居雁除了就凝香院的人事安排做了调整,又把府中各处的管事娘子叫过来叮咛了一番,同时叮嘱她们,若是发现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有不对劲的地方,马上禀告张铁槐夫妇,不能有半分耽搁。
云居雁一直忙到二更时分。她知道沈君昊入夜的时候就已经回府了,直接去了枫临苑,没有出来过。
大约三更左右,云居雁听到外面的动静上前开门,就见沈君昊已经站在了门口,神qíng中满是疲态,以及难以掩饰的忧虑。
“怎么了?事qíng很不顺?还是母亲并非自杀?”云居雁急急询问。
沈君昊摇头答道:“我没事,只是我赶去的时候迟了。父亲已经把贴身照顾她的下人全都治了罪,什么都没问到。不过我回家之前偷偷问了仵作,按照仵作所说,她的确是上吊身亡的。”
“上吊也分主动与被动。保不准有人把她迷晕,再吊在梁上。”云居雁叹息,“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父亲为什么急着把下人治罪?”
沈君昊接过云居雁递上的温水。一饮而尽,答道:“祖父的意思,明日她会去对皇上和太后说,二婶娘好心去老宅探病,她却和二婶娘起了口角,害得二婶娘摔了一跤,伤势严重。父亲因为这事,数落了她几句。她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至于我为什么去老宅,我只是去劝她回家和父亲和好的。”
“这样也行?”云居雁摇头,“家里那么多下人……”
“祖父的意思,只要家里的下人不出去乱说就行了。反正横竖都没人真的相信这些鬼话。一切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表面上说得通就行了。其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真相。”沈君昊闭上眼睛,伸手揉压着太阳xué。
他对沈沧和沈伦都很失望。虽说他们是为了顾全大局,在这件事上,沈伦也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但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永远是粉饰太平。掩埋真相。很多的事qíng都是被他们的一层层谎言把真相彻底扭曲,让事qíng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云居雁心中很明白。若是所有的下人都是忠心于沈家的,只要主人家一道命令,他们自然不敢去外面嚼舌根,可实际上,家里有太多居心叵测的人,保不准他们已经在添油加醋了。
看沈君昊神qíng萎靡,qíng绪低落。云居雁上前,伸手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身边轻言:“你不要太担心。是你自己说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总要一步步走下去。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沈君昊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回头对她笑了笑,安抚道:“我没事,只是今天骑马骑得久了,有些累了。”
云居雁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他,只能说:“你用过晚膳了吗?我去给你煮一碗面吧?我在一年多前就答应过你的,后来我煮过两次,可你都没有吃完。”
她的话马上让沈君昊想起了那段互相猜忌的时光。那时候他对她又爱又恨。可是转眼间,他们连儿子都生了,很快又会有第二个孩子。就像他一直期盼的那样,她无条件地爱着他,永远都支持她。只有他才能获得她全部的注意力。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和你一起去吧。”沈君昊起身,拉着她的手往后罩房的小厨房而去,“你正好还可以与我说说,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了哪些准备。”他在一年多前就发现,看着她为自己忙碌,他的心就会渐渐平静。在今天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沈沧起冲突了。他不明白,时至今日,祖父为什么还是那么固执,听不进半分意见。
两人入了厨房,云居雁断断续续把章氏、赵氏到访的事qíng叙述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安排。
沈君昊听她的语气,很担心青芽,遂说道:“你若是怕她会生出事端,不如明天等二弟回来,我去对他说,青芽行为不检。如此一来,还可以试一试二弟知不知道青芽的小动作。”
云居雁没有就这事表态,只是说:“其实我现在最担心不是青芽,而是薛家。虽然祖父说,待他们上京,葬礼早就结束了,可万一幕后之人早就派人去了江南呢?”
“你还记得齐元祥吗?”沈君昊突然冒出了这句。
第704章 帮衬
云居雁自然是记得齐元祥的。当初在永州的时候,他狐假虎威,对云家趁火打劫不成,最后被她握住了把柄,连夜夹着尾巴离开了永州城,回乡丁忧。云居雁对他的印象很差,询问沈君昊:“怎么突然提起他,他回京了?”见他点头,她讶然问:“你不会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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