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如今我们把事qíng挑明了,他怎么都会告诉我们,刚才他带来的那对花瓶到底什么来历。”
云居雁略一迟疑,点点头。横竖沈君烨、沈君儒手中的花瓶,幕后之人一定知道来历,也不差今日这一桩了。“你说,为什么会多了一只花瓶?”
“很大可能,摔掉的那只花瓶是赝品。”
沈君昊的猜测让他和云居雁都沉默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当然不可能出现赝品,这就表示皇帝知道整件事。甚至一直是他暗中支持幕后之人。只是皇帝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花瓶的事,最迟明日,三皇子一定会给我们答复。”他扬了扬手中的字条,“若这人果真是主谋,我想整件事的关键不在阳羡,而在京城。”
“所以?”
“所以你不用担心了。”沈君昊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轻轻拍了怕她的脸颊,jiāo代道:“我和父亲去一趟舅父那边。可能晚些回家。若是太晚,你先睡吧。”
云居雁点点头,又拉住他,低声叮嘱:“你小心些。虽然三皇子看起来很真诚,但皇家的人……”
“我明白。”沈君昊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与云平昭一起去了启昌侯府。
当天夜里,沈君昊直至亥时才回到凝香院。云居雁虽然按时上chuáng,却转辗反侧难以入眠。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她急忙起身,披了衣裳就出了房门。“怎么这么晚。是不是事qíng不顺利?”她的声音难掩忧虑。
“不用担心。三皇子送来的消息是真的。我回来得晚,是因为舅父查证需要时间罢了。”
“所以已经确实了吗?到底是因何而起?”云居雁生怕沈君昊只是挑好听的话告诉自己。
“放心。”沈君昊拉住她的手。“你说得没错,两件事确实有联系,但主要原因却不是有人针对我们。”
“那是因为有人眼红程大?”
“也不全是,不过他也确实太高调了些。据说,岳父最后一次送来的那套茶具,在江南的售价已经高达一万两了。这次的确是他急进了些。再加上……”他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女人多了。就会生出各种各样的事qíng,更何况她们身后还有各自的势力。大皇子和二皇子又在相互较劲……”
“你说得这么笼统,根本就是敷衍我!”云居雁不满地控诉。“你说的什么女人,什么大皇子、二皇子,不要说舅父,就算你我也早就知道……”
“怎么这么xing急!”沈君昊拉着她坐下。
云居雁见他神qíng轻松,一扫先前的凝重,终于相信事态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她轻轻吁了一口气,连声要求沈君昊说仔细些。
沈君昊喝了一口茶才道:“你说的那些,的确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但是没人知道兵部尚书曹大人也牵涉其中,更没人知道,他与江南的富商往来密切。而他收的银子,多半都到了二皇子手中……”
“这事确实吗?这可开不得玩笑的。”云居雁吓了一大跳。这种事qíng若是被皇帝知道,很有可能满门抄斩。见沈君昊点头,她追问:“你这么晚回来,就是等舅父查证这件事?舅父打算怎么做?上奏皇帝吗?”
“当然不行。”沈君昊一副“你想得太简单”的表qíng。“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事,我们都不能参与。若是我们这个时候揭发出这件事,难免让皇上觉得我们上了大皇子的船,更何况我们没有证据。如今二皇子大有后来居上的气势,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所以呢?”
“所以舅父会把这件事私下解决。我们仍旧置身事外,两不相帮,但唯一的条件,二皇子不能动阳羡壶的生意,更不能把岳父牵扯入内。至于禁酒令,你就别想了。你若是不想làng费,就把酒桶全运回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怎么都能喝完的。”
“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事qíng若是像你说得这么简单就好了!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云居雁拍开腰间的大手。
“我只是不想你瞎担心。”沈君昊又黏上去,双手抱住她,“横竖我们知道了,这件事的主因并不是幕后之人针对我们就行了。”
“不是主使又如何?你不可能没想过,三皇子为何突然把曹大人的名字jiāo给我们。他会不会是借刀杀人?我从不相信,他仅仅是因为鹬蚌相争,所以渔翁得利。还有你说什么置身事外,我们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祖父深居简出是为了什么,可到头来又怎么样?”
沈君昊怎会没想到这些。其实真的到争位的最后时刻,不站队也是一种背叛。待到尘埃落定,也有可能被秋后算账。“其实相比大皇子和二皇子。三皇子也算宽厚仁德……”
“你是在告诉我,我们应该索xing站他那边?”云居雁被沈君昊突来的话吓了一大跳,“若是我看到的事qíng是错的呢?若是最后登位的是大皇子或者二皇子呢?”
“你先不要急。总之当下的我们,包括舅父,都只会忠心于皇上。至于三皇子突然到访,是否有其他深意,等过两天自会有分晓。”沈君昊看了一眼时间,见已经快午夜了。他拉着云居雁歇下。
两人睡下没多久。沈君昊觉得自己才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声响。他见云居雁睡得熟,轻手轻脚下了chuáng,打开门远远看到玉瑶在廊下和什么人说话。
“发生什么事?”他随口询问。
值夜地香橼赶忙说:“回大爷,长顺有急事禀告。”她的话音刚落,玉瑶已经往这边走来。原来,威远侯府突然送来消息,请他过府一趟。
沈君昊心中讶异,问道:“什么时辰了?”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事qíng一定与沈子寒有关。听玉瑶说,差不多四更了。他让玉瑶传话长顺。让他先去备马,自己回屋穿衣裳。
云居雁天没亮就醒了。得知沈君昊四更被请去了威远侯府。她的一颗心立马揪在了一起。算时间,沈子遥派去边关的人也该回来了。她期望沈子寒自离京后一直在边关,从未离开,不过她心知肚明,若果真如此,沈君昊就不会半夜被叫去威远侯府。
云居雁等了大半天都不见沈君昊送消息回来。她犹豫着是否应该派人过去问一声,四公主突然到访。
按理。沈君昊和云居雁正在热孝之中,是不该出门,也不该会客的。可不待云居雁换了衣裳去二门相迎。四公主已经跨入了凝香院,见到云居雁就问:“沈君昊不在家吗?”
云居雁行了礼,恭敬地回答:“回殿下,相公一早就出门了。”
四公主点点头,上上下下打量云居雁。云居雁被她看得尴尬,只能请她入屋。四公主说了一声:“我是来找沈君昊的。”说罢不进屋子,也没说自己要离开。
“殿下,您若是有紧要的事,我这就派人把相公叫回来。”云居雁说的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毕竟四公主找沈君昊不可能有重要的事。她没想到四公主居然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云居雁无奈,只能给玉瑶使了一个眼色。
说话间,四公主的目光复又落在了云居雁身上,特别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不屑地嗤笑一声,突然开口:“皇姑姑说,女人能生儿子也是一种本事,可我觉得,是女人都能做到的事,哪里就称得上‘本事’了,你说是不是?”
四公主这话分明就是一个陷阱。若云居雁点头称是,就是她觉得长公主说错了,反之就是四公主错了。云居雁微微一笑,说道:“殿下,不如我们进屋再说,我想这一来一回,相公就算收到信马上回来,至少也要一两个时辰。”她不觉得四公主有耐心等上大半天。
果然,四公主马上皱眉,问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回殿下,他去了威远侯府。”
“原来他去找沈三哥了。你早说,我可以自己去找他的。”
云居雁看四公主的神色,相信她的确有事找沈君昊。威远侯府那边,多半是因为沈子寒不在边关,这才把沈君昊叫了过去。四公主对沈子寒有着莫名的执着,若是被她知道沈子寒失踪,不定会闹出什么动静。
想到这,云居雁急忙拦住四公主,说道;“殿下,我已经使人请相公回来。您现在过去,一来一回之间,我怕您和相公会错身而过。”
“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等着。”四公主话音刚落,就听沈谨瑜响亮的哭声破门而出。云居雁一阵头痛。
随着儿子越长越大,他认人的能力也越来越qiáng,脾气更是渐长。最近这几天,只要睡醒没看到母亲,一定哭得活像被人nüè待一般。
“他哭得这么大声,你们没请奶娘吗?”四公主说着,循着声音而去。云居雁赶忙跟上。
沈谨瑜正在奶娘怀中哭得伤心。这一刻,他谁都看不到,只看到母亲进来了,却没有过来抱自己。他扯着嗓子,更用力地嚎哭,两只手臂对着母亲的方位伸得长长的,整个身子已经完完全全扑向云居雁,任奶娘怎么哄都抱不住。
云居雁看儿子这般,顿时心软,又见四公主并没有反感的表qíng,伸手接过儿子。沈谨瑜如愿以偿,把脑袋靠在云居雁肩头,小手搂住她的脖子,“哼哼唧唧”博同qíng,哭声慢慢止了。
云居雁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歉意地对四公主解释:“殿下,他还太小,不懂得认人,更不知道规矩。”
“我才不会那么小气,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四公主说话间,眼睛直盯着沈谨瑜。
沈谨瑜眼中含着泪,但已经止了哭泣。他好奇的看着四公主。
“他不怕我吗?”
“殿下,他还没学会认人。”
四公主歪着头,和沈谨瑜大眼瞪小眼。“他和沈君昊长得真像。”她感慨。
说实话,云居雁觉得儿子越长越像自己,沈君昊几次慨叹儿子太过“美貌”,将来一定惹人嘲笑。他一直致力于把儿子晒黑,却一点成效都没有。云居雁不敢对四公主说,沈谨瑜比较像她,只能附和。
四公主伸手捏了捏沈谨瑜肥嘟嘟的脸颊。沈谨瑜本就不怕生,这会儿被母亲抱着,他看谁都觉得对方是好人,对着四公主“咯咯”笑了两声,一副很愉悦的模样。
“他好像很喜欢我。”四公主又捏了捏沈谨瑜的下巴。沈谨瑜晃了晃脑袋,甩掉四公主的手,又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四公主抓住他的小手,摇晃了两下,对着云居雁问:“他很好玩,我能抱抱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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