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我还是不明白。”
“你看这里。”鲁氏把盒子翻了一个身,指着边上的一行蝇头小字说:“这可是你的生辰八字?”
云居雁低头仔细辨认,点点头,又疑惑地说:“我从没见过这个盒子。”
“不要说你,我和你舅父也没有见过。这次若不是替你表弟收拾院子,谁能想到房梁上藏着这东西。”
“房梁?”他们这样的家族,一般都会在家里造暗格或者秘柜,压根不会有人把东西藏在房梁上。
“是啊,房梁!”鲁氏苦笑,“你外祖父临终时只把这条钥匙给了你舅父。”她扬了扬先前打开的小锁,“其实若不是上次,你和君昊过来找你外祖父的手札,你舅父压根就没注意到这条多余的钥匙。那天之后,我们在王府找了很久,都不知道这把钥匙用在何处,没想到你外祖父居然把这么一个盒子藏在房梁上。”
“舅母觉得这个盒子与我有关?”
“这是你的生辰八字,里面的东西定然与你有关,暗锁的钥匙可能在你手中。”鲁氏示意云居雁好好想想,钥匙在哪里。
云居雁茫然地摇头,“外祖父、外祖母从未给过我钥匙之类的东西。”
“那或许在你母亲哪里。”
“可是不对啊!”云居雁连连摇头,“若这是外祖父留给我的东西,为什么铁盒会在侯府的房梁上,而钥匙又在舅父手中。”
“这……”鲁氏语塞。她和许慎之已经试过启昌侯府所有的钥匙,无一能够打开铁盒上的暗锁。他们也是昨晚才看到盒子上居然刻着云居雁的生辰八字,她这才匆匆把东西拿了过来。说实话,她和许慎之都不喜欢这种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事。他们一直觉得云居雁外祖父是光明磊落的,可当下这事――
鲁氏皱着眉头对云居雁说:“你外祖父既然藏了这么一个盒子,想必一定是极重要的事。你给你母亲写一封信,问问她是否知道钥匙在哪里。你也仔细想想,我再回去找找。这盒子暂时留在你这里。”
“舅母,盒子还是由您和舅父保管更妥当一些。”云居雁一脸郑重。
鲁氏愣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君昊快回来了?”
云居雁紧抿嘴唇,轻轻点了点头。鲁氏轻轻拍拍云居雁的手背,许久才道:“既是如此,我就先拿回去保管着。”迟疑片刻,她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记住,如今你是两个孩子的娘……对女人来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就去找我和你舅父……”
云居雁和鲁氏说话的当口,一个小丫鬟在庆chūn苑门口对着章氏耳语了几句。章氏听完,直接去了沈君烨的书房,对着他说:“相公,启昌侯夫人刚刚拿着一个包裹去了凝香院……”
“是不是一个铁盒子?”沈君烨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一脸惊喜地看着章氏。
章氏疑惑地摇摇头,回道:“东西是用锦缎包着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章氏尚未说完,沈君烨焦急地催促:“你快去派人盯着,看东西是不是留在凝香院了。”
第796章 钥匙
凝香院内,云居雁在鲁氏走后一直在思量那只铁盒。三世为人,这是她第一次知道铁盒的存在,她亦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只盒子。看这qíng形,盒子里的东西一定是极重要的。里面会是什么东西?钥匙又在哪里?
前世的她几乎被许弘文禁锢,而第一世的她,在她离开沈家之后,一直被沈子寒控制着。中途她虽见过沈君昊和沈沧,不过说了几句话――
等等!
云居雁猛然想起,第一世的时候,沈沧曾在最后一刻问她,想要救她自己,还是救她的两个儿子。当时她虽鼓励沈君昊振作,但她自己已经心灰意冷,满心后悔与愧疚。她想也没想就说,她死不足惜,她只希望沈君昊父子三人能够活着。沈沧告诉她,沈子寒能够保她平安,而沈君昊父子三人也能活着。
那时候的她直觉以为,只要她留在沈子寒身边,皇帝就会放过沈家,放过沈君昊和他们的儿子。于是她跟着沈子寒离开了京城,在湖畔的木屋住下。
如果事实不是这样呢?如果不是沈子寒令得皇帝往开一面呢?她和沈君昊一直不知道,他的母亲为何主动亲近她的母亲,又为何促成了两家的婚事。她的外祖父为何在她母亲怀孕的时候,叫了她上京,结果他先是不同意指腹为婚,最后却又答应了。许、史两家到底有什么渊源?
云居雁越想越糊涂,可这些事qíng不是“想”就能明白的,当下的关键是找到暗锁的钥匙。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钥匙,唯有寄希望于远在永州的母亲。不过理智告诉她,许氏拥有钥匙的可能xing并不高,不然她不会毫不知qíng。
果然,几天后她收到了许氏的回信。她和许慎之从不知道铁匣子的存在,更不要说钥匙了。云居雁心中懊恼,但他相信自己的外祖父不会胡乱开玩笑。他在临终前一定留下了线索。或者沈沧知道什么。
为了让别人相信,沈沧也觉得沈君昊已经死了,他这才当众埋怨云居雁。在那之后,沈谨瑜、沈瑾Y虽然日日去枫临苑,但云居雁再没有私下与沈沧说话。
眼下,云居雁越想越觉得铁盒内藏着重要的秘密,甚至很可能是一切的根源。她匆匆去枫临苑求见沈沧。
沈沧看她面色凝重,不待她上前行礼。率先问道:“怎么,沉不住气了?君昊会安然回来的。”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提醒他自己,还是安慰云居雁。
云居雁看得出,沈沧同样紧张。她低头回道:“祖父,我从来都相信相公。我来找您,是为了其他的事。”
沈沧侧目。
“其实是这样的。”云居雁心中犹豫。虽说这时候他们应该团结一致,不可相互隐瞒,但铁盒子是她的外祖父留在启昌侯府的,在未征得许慎之、鲁氏同意之前,她不能随意告诉沈沧。她应该先行向他们请示。再到枫临苑询问的。
“你想说什么?”沈沧半眯着眼睛打量云居雁。
“祖父,若是皇上想要治我们的罪。您会怎么做?”
“你放心,他得了那些东西,短期内是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若不是为了两个曾孙,再加上云居雁的一再劝说,他不会那么痛快,把所有的东西献给皇帝。不是他舍不得那么俗物,只是看不惯皇帝的行事。好歹他都是他的皇伯父。
“祖父。我是说如果,如果皇上突然发难,您怎么都会想办法保护相公和瑾瑜他们吧?”云居雁抬头看着沈沧。
“你是想问我。还有没有底牌?”沈沧摇头,“若是我有其他办法,就不会让君昊涉险。他想斩糙除根,保护他的两个儿子,这才兵行险招。我又何尝不想保护他?当年,是我对不起他的母亲,让他未出世就没了生母。”想到大史氏,他怅然叹息。若他一早知道沈佑会变成今日的qíng形,当初他就应该直接把他逐出家门,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祖父,您有没有办法让相公突然消失,就像从来不曾存在一般?”云居雁追问。前世的沈沧做到了,她查遍史书都找不到他的存在。
“你是说,就好像他的母亲从没生过他?”沈沧边说边摇头,“若他像君烨一般的出身,这不是不可能,但他的母亲是史家的嫡长女,他是郡王府的嫡长孙,虽说不是完全不可能,但……”他再次摇头,“你为何突然这么问?再说,就算这么做了,与他也没有好处。迫不得已的时候,我想,我宁愿让他假死,也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听着沈沧的言之灼灼,云居雁很想说,前世的你就是这么做的。沈君昊明明和她一起淹死在了湖里,可是除了乱七八糟的野史,正经的记录上,完全没有这个人,所有淮安郡王府嫡支的记录,只有沈君儒长居景州,就连沈君烨也不知踪迹。
这事太不对劲了!
云居雁暗自摇头,对着沈沧说:“祖父,事到如今我还是想不明白,婆母生下相公的时候,母亲尚未嫁给父亲,我和相公的婚事……”
“眼下不是追究这事的好时机。你要做的是保护好瑾瑜和瑾Y,不要辜负了君昊的一番苦心。他一定会安然回来的。”沈沧一边说,一边透过窗户望着天空。他也在等待沈君昊回来的那天,等待水落石出的那刻。
云居雁见问不出什么,急匆匆告辞而去,派人快马去了启昌侯府。傍晚,在征得许慎之和鲁氏的同意后,她再次至枫临苑求见沈沧,对着他说:“祖父,其实是这样的。”她简略地把铁匣子和钥匙的事说了,询问沈沧:“祖父,您见多识广,您觉得外祖父为什么那么做?匣子里会是什么东西?”
沈沧沉吟片刻答道:“你外祖父为人谨慎,又最是疼爱子女。当初你母亲过府与君昊的母亲见面,他曾亲自护送。我想,他留下匣子,应该是为了以防万一。将来若真要用到那只匣子,钥匙自然会出现……”
“自然会出现?”
“是啊。”沈沧点点头。“你外祖父应该已经jiāo待了可信之人。你之前也说了,你舅父、舅母找到盒子纯属偶尔。或许你外祖父本想让事qíng永远石城大海的。”
云居雁不得不承认,沈沧所言确实极有可能。可是经历了第一世,第二世,她至今仍旧想不明白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免让她懊恼。不过沈沧的话也让她稍稍安心。既然他们找不到钥匙,只能等着钥匙自己出现。之前的两世沈沧都能保护沈君昊的人身安全,这一世他也一定能做到的。
当天夜里。云居雁躺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她忽然间想到,先前她和沈君昊虽然已经意识到,很多事qíng她预测得不准确,因为历史的轨迹是按照第一世的行程在推进,所有与第一世不同的事qíng,都是幕后之人的“杰作”。所以他们只要比较第一世和第二世的不同,就能发现很多事实。不过他们忘了考虑一个因素:幕后之人同样经历了第二世。他一直在修正他的计划。第二世与这一世的异同,同样能反映出事实,甚至是幕后之人的动机、目标。
“我怎么没想到,他应该一直在修正自己的计划。扰乱我们的视线。”云居雁躺在chuáng上喃喃,又把三世的记忆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她猛然坐起身,一脸惨白地摇头,“我和相公都想错了,从头到尾都想错了!”她起身下chuáng,扬声说:“来人,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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