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烨走后,云居雁看着他的背影思量,一时不明白这是他的临产起义,还是一早就在他的计划中。
日子又过了两日,云居雁并没听说沈君昊去找蒋明轩。至于沈子寒,自他与蒋明轩争吵过后,上沈家的次数明显少了。
随着棺材下葬,皇帝突然派了内侍斥责郡王府奢靡扰民,沈君昊的丧事不合规矩云云。京城人人都知道,葬礼十分简单,压根与奢靡搭不上边,皇帝分明是借题发挥。
沈沧在当晚就请了太医回府诊脉。二房和三房在枫临苑伺候了一晚上,之后沈沧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枫临苑,命下人紧闭院门,谁也不许进出。
第二天早上,云居雁收到了沈沧派人送来的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你自己小心。
云居雁看完字条,把它放在火上烧了。事到如今,沈君烨的结局可以预见,差别仅仅在于他会死在何人之手。只是消失多时的云惜柔会不会现身?
第811章 大结局(上)
很多时候云居雁都在想,皇帝称得上两面三刀的典范。他一方面与沈君烨联合,一方面又配合他们。不过反过来想,沈君烨对皇帝并没有半点忠心。她只是在利用皇帝,甚至是不择手段“谋害”皇帝。至于他们,他们知道皇帝长时间服食丹药的后果,可他们选择了沉默。对他们而言,只有三皇子登位,他们才能真正安心。
有关云惜柔,云居雁无法预计她下一步的举动。确切地说,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她希望她能够出现,彻底了断一切,不过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无法预料的。
不管怎么样,京城的进展十分顺利。皇帝与第一世一样,不断bī迫沈家。外人纷纷谣传,皇帝有意针对郡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大半是因为沈子寒。而沈子寒的目的是云居雁。甚至有人传言,沈君昊之死其实是因为沈子寒想得到云居雁。
当然,朝中大臣在意的不是这些风花雪月的事,他们看到的是二皇子身故,大皇子被贬为庶民,三皇子幽禁宫中,而沈子寒呢?他是皇帝长子,又镇守边关多年,在军中颇有威望,他的养父威远侯虽然已经隐退,但威信仍在。他似乎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因为这层原因,沈家愈加门庭冷落,就连启昌侯府亦受牵连。
沈沧在“沈君昊”下葬后便卧chuáng不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原本这只是取信于沈君烨的一环,但是当云居雁得知沈沧虚弱不堪,忽然觉得不对劲。他很可能像前两世一样,在几个月后病逝。她知道沈沧对沈君昊的重要xing,因此担忧万分。
她的焦急落在沈君烨、章氏眼中,立马演变为她在担心。一旦沈沧身故,沈谨瑜年幼,沈伦又成了半个出家人,沈君儒一定会继承王府。到时他们母子三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寄人篱下。因为这层关系。他们并不觉得云居雁的忧心有什么不妥。
这一日,云居雁刚带了两个儿子踏入枫临苑,希望沈沧在曾孙的陪伴下心qíng愉悦,管事突然来报,有一个名唤许安的老仆求见她。对方已经年逾七十,走路都哆哆嗦嗦的。
片刻的讶异过后,云居雁意识到,这个许安可能是沈君烨安排的。目标是启昌侯府的铁匣子。按照她和沈沧原本的计划,沈家老仆将在三日后出现,目的同样是给云居雁从启昌侯府取回铁匣子的借口。
沈君烨有这样的安排,不止展现了他想得到铁匣子的决心,同时也让云居雁省了不少麻烦。毕竟她的外祖父可能真的安排了某人提示她铁匣子的存在。一旦那人出现,便会让沈君烨意识到,所谓的“沈家老仆”是她安排的,一切都是一个局。如今,应该担心这事的是沈君烨,而非他们。
与云居雁设想的差不多。许安见到她,一阵痛哭流涕。说了不少自己与云居雁外祖父的往事,又说他是看着许氏出嫁的,却没有机会见到云居雁,只因启昌老侯爷把他藏了起来,为的就是今天。
云居雁顺着他的话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一五一十说出了匣子的来历,言之灼灼地陈述。铁匣子是大史氏与启昌老侯爷的jiāo易。盒子里的东西原本是史家的,老侯爷为了确保外孙女嫁给沈君昊之后xing命无虞,这才要求与大史氏一起保存里面的东西。铁匣子是史家命人打造的。唯一的一把钥匙在大史氏手中。铁匣子一直就藏在侯府。老侯爷吩咐他,若是沈家有危险,就把这事偷偷告诉她,让她用匣子里的东西保住自己的命,同时尽量不要让云、许两家受牵连。
云居雁相信许安说的是真话,至少大部分是沈君烨所知的事实。她故作不信,对着许安说:“外祖父对我疼爱有加,怎么会明知有危险,还让我嫁给相公?你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许安再次跪下了,痛哭流涕地说:“大奶奶,老侯爷知道您一定会这么问,其实老侯爷早就后悔了……”他擦了擦眼泪,又道:“在几十年前,老侯爷曾欠下史老太爷一份人qíng。后来,史老太爷把沈夫人刚刚出生的兄长jiāo给老侯爷,跪求老侯爷为史家保留最后一丝血脉。老侯爷虽然意识到不妥,但老侯爷为人仗义,又最重承诺,偷偷把襁褓中的孩子送去了江南。后来,沈夫人居然以此事要挟老侯爷,要求老侯爷在沈家危难之时,庇护她的孩子。老侯爷原本不愿答应,但老侯爷说,念在沈夫人一片慈母之心,最终还是同意了。”
听到这,云居雁连连说,事qíng太过匪夷所思,她一时无法接受,需要静心想一想,把许安赶走了。
事实上,云居雁已经相信了许安的说辞,但整件事依然有另一个疑点:若是没有qíng非得已的理由,她的外祖父在明知道史、沈两家境况的前提下,绝不会让自己的外孙女嫁给沈君昊。除非沈君昊的母亲握有威胁到整个启昌侯府的把柄,bī得她的外祖父不得不把她和沈君昊的命运绑在了一起。可是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外祖父行事谨慎低调,怎么会让人握住致命的把柄?
难道这两件事的次序是颠倒的?她的外祖父因为意识到了危险,这才行事低调?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沈君昊的母亲所知之事应该是一桩陈年旧事。难道……
云居雁想到了某种可能xing,脸色瞬时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许慎之不是她的舅父,而是沈君昊的呢?许安口中那个本该被送去江南的男婴可能一直就在京城。前世,她曾隐约听云辅说过,若她是男孩,与沈君昊成亲的可能就是许慎之的二女儿。因为许慎之的三个女儿皆是庶出,身份配不上沈君昊,她才会成为首选。那时候,正是因为知道沈沧能够接受庶出的孙媳,云辅这才认定沈家不会嫌弃云梦双的出身。
想着这些,云居雁越来越担心。他们本打算把铁匣子原封不动“送至”沈君烨手中,让皇帝处置他,可是如果许慎之真的姓史,铁匣子中很可能存着这个秘密。一旦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斩糙除根。
“不行,得除去这个隐患!”云居雁喃喃自语,很快又似泄了气的皮球。
她几乎可以肯定,太皇太后赐的簪子就是钥匙。可因为这东西是太皇太后临终赏赐给她的,簪子一直供奉在沈家的祠堂。皇帝若是知道簪子的用处,一定会派人密切注意着。沈君烨亦会时刻关注。只要有人碰过簪子,皇帝和沈君烨马上会认为铁匣子被打开过。事到如今,那个铁匣子就像帕朵拉的魔盒。一旦被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云居雁虽然忧虑万分,生怕自己的猜测成为事实,但此刻的他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唯有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同时想办法通知沈君昊,事qíng可能横生枝节。
当天下午,云居雁一边假意调查许安的来历,一边派人送信给鲁氏。当晚,沈君烨得知启昌侯府连夜送来了节令蔬果,玉瑶亲自带丫鬟去二门拿了东西。兴冲冲回到凝香院,他不由地兴奋。
他一早知道云居雁派人调查许安。他有自信。她绝不可能从许安身上找到丝毫破绽。若不是机缘巧合让他找到这么一个人,他再想得到铁匣子,也不会在最后时刻冒险行事。
章氏从沈君烨眼中看到了得意,问道:“相公,铁匣子虽然从启昌侯府回来了,可大嫂若是怀疑……”
“不会的。”沈君烨主动抓住她的手,微笑着说:“待会儿她一定会命丫鬟送水果至各个院子。明日你借着道谢去她那边瞧瞧。依我猜想。她一定正忙着寻找钥匙。没人会想到,钥匙会在最显眼的地方。”
章氏如他所言,在第二天上午去了凝香院。她看到云居雁翻箱倒柜。又极力掩饰,很快回去向沈君烨禀告。沈君烨愈加得意,耐心地等待着事态发展。
又过了两日,皇帝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再次派内侍去到枫临苑。沈沧当场吐了血。云居雁得知此事,顾不得其他,匆匆求见沈沧。沈沧隔着屋子,有气无力地骂了她两句,没有许她进屋。
云居雁越想越不对劲。联想第一世,她见到沈沧那会儿,他并不像病入膏肓的模样。这一世,他明知一切都是假装,又怎么会气得吐血?
第二天,她亲自牵了沈谨瑜去到枫临苑。沈沧见到她,诧异地问:“不是说,暂时不见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居雁见沈沧形如枯槁,让奶娘抱走了儿子,半跪在chuáng边问:“祖父,我们不是一早商议妥当,您只是装病吗?”
“如果只是装病,又怎么能骗过太医。”沈沧叹了一口气,
“可是您不是说……”
“只要我不死,皇帝心中永远梗着一根刺。”
“祖父!”云居雁朝四周看去,确认房内再无他人,才压低声音说:“相公何尝不明白这点,所以唯有新帝登基,我们才真正安全……”
“你说什么!”沈沧一下子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不行,这可是……”
“祖父,您放心,其实相公什么都没做。将来就算三皇子追查,整件事也不会与相公有半分关系。”云居雁简略地把皇帝和沈君烨相互利用的关系叙述了一遍,又道:“他的计划中,必须确保三皇子尽快登基,同时保证他没有儿子,所以皇上绝不能长命百岁。”
“他,他居然连弑君的事都做得出来。他到底……”沈沧咳嗽了起来。他虽然一向不喜沈君烨,但从血缘上说,他到底是他的孙子。
“祖父,您应该很清楚,皇上和二叔到底做了多少事qíng,杀了多少无辜的人。还有,威远侯对皇上有多忠心,您也是知道的,可是皇上呢?还有huáng姨娘,她虽不是二叔的生母,她虽做了不少错事,但二叔可是她养育的,结果呢?为了这么两个人,值得您糟蹋自己的身子吗?为了他们,你忍心让相公和三叔伤心吗?他们可是您亲手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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