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了一会,何氏怕槐子闹酒,吵醒了孙子孙女,便和葡萄将小chuáng抬了出去,放在自己屋里。
等人都出去了,jú花望着躺在chuáng上不停呓语的槐子,直摇头,一边动手解开他上衣,想帮他擦擦身上,好睡得舒坦些。
正费劲地剥衣裳,想把他胳膊从袖子里拽出来,槐子却“忽”地一下坐起来,一把掩住胸前的衣襟,瞪着jú花问道:“你gān啥?”
jú花气道:“gān啥?帮你脱衣裳。瞧这胸口都汗湿了,擦一把也好过些。你说你,喝那么多,丢人就不说了,这不自个找罪受么?……”
正唠叨,就见槐子古怪地瞧着她,他两颧骨酡红,努力睁着迷蒙双眼,嘴里喃喃道:“这人眼睛咋这么像jú花哩?jú花……jú花……”
jú花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醉得连她都认不出了?百姓人家,喝的酒都是平常的水酒,这得喝多少才能醉成这样?可是跟婆婆说的,周家算是亏大了;一时又生气:啥像jú花,她可不就是jú花么!
第四百三十二章 哭泣
槐子念叨了两声,四顾一望,急慌慌地抬腿下chuáng,一边大普舌头道:“这是在哪哩?jú花哩?jú花该哭了……不得了······jú花···…跳镜湖了……我……去瞧瞧……我家去了……”
jú花听了这话,头都大了,慌忙拉住他道:“槐子哥,我就是jú花。你要去哪儿?这不就是你家么?”" >
槐子没听见她前面的话,亦或是听见了也不相信,听见后面的话,努力睁眼问道:“这是我家?那你……咋在这哩?快出去!我家jú花……就……要回来了。
jú花又气又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耐心地跟这醉得神志不清的人反复说自己就是jú花。
槐子晃了晃脑袋,忽然低头瞧着jú花扯住自己胳膊的手,跟烫了似的一下甩开,怒道:“你咋这么皮厚哩?坏了,jú花晓得了···…要跳镜湖……我家去了······jú花·……我没嫌弃你…···青木······你再打我一顿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趔趄往前,只是他醉得分不清方向,没往房门那走,却往墙边走,“咚”的一下,撞在那衣柜上,往后一退,差点摔倒。
jú花听了他的话,一下子呆住了,心里一沉:槐子竟然只记得长了癞皮的自己,不记得恢复容颜的jú花了?
来不及想太多,就见他被撞得七晕八素,忙上去扶住他,却又被甩开,说自己要家去找jú花。
jú花没主意了,急忙冲出房门朝对面房里叫道:“娘,快过来!槐子醉得很哩。”
何氏见jú花叫,忙赶过来问道:“咋了?喝成这样咋还没睡哩?这是gān啥?”
jú花道:“槐子哥不认得我哩。说要家去找jú花。娘,你快哄哄他——他醉狠了。”
这人喝醉了实在是难缠,品相不好往后打死也不能让他再喝酒了,不然非把往年那点事儿全抖露出来不可。
何氏听了诧异,上前拉住团团转的张槐,问道:“槐子,你gān啥哩?快躺下歇会。”
张槐见了何氏,如见救星,忙扯住她问道:“娘,jú花可好了?青木可还生气?娘我也不是成心的……呜呜…···娘······jú花没了……”
他抱着何氏头埋在她肩上呜咽哭泣起来,那副样子软弱而无助,jú花顿时眼中有了泪意。
何氏惊骇万分,使劲地推他道:“你醉昏头了哩,满嘴胡话——jú花不在这么?瞧瞧,她脸上癞皮掉了哩,你不记得了?槐子,jú花叫秦大夫救起来了,你咋忘了?jú花快过来,让槐子瞧瞧!”
jú花却脚步迟滞,心里又慌张又心酸:jú花可不是没了么。槐子是晓得了,还是只是醉酒说胡话?
她日子过得太顺心了,忘了自己跟往常的jú花差太多。开始的时候,还记得模仿,后来,除了说话是用这里的乡音俗语外,行事风格完全都变了。
她磨蹭着不敢上前,生怕听见一句“你不是jú花”!
何氏见她磨蹭,急道:“你这娃儿,咋不快点过来哄哄他?他这是醉昏了头,只记得你从先那会儿的样子,忘了眼前哩。”
jú花道:“我说了,他……他不相信哩!”
何氏道:“喝多了不都是这样。你哄哄他,不能跟他顶。”又低头对槐子哄道:“槐子,你瞧,jú花脸长好了。你娶了她,还生了两娃儿哩,你都忘了?”
张槐抬头,泪眼朦胧地端详着jú花,却没有认出她的迹象。
jú花心就抽痛起来,忽地想起什么,忙奔到箱子跟前,打开,拽出一条面巾,三两下就系上了,然后面对槐子,柔声道:“槐子哥,你咋喝这么多酒哩?”
张槐眼睛一亮,立时歉意地笑道:“都是刘三顺,他跟长星拉着我死灌。jú花,我······我也没喝多少……就是头有点沉······我躺会儿···…就起来喂猪……”
jú花大喜,忙道:“你歇着吧,猪都喂过了哩。来,歪一会。”一边对何氏使了个眼色,两人搀着张槐,重新将他拽上chuáng。
槐子兀自唠叨,说他没醉,待会去清洗猪栏啥的,等坐上chuáng,却又拉着jú花手不放,望着她一个劲地傻笑。
婆婆就在跟前,jú花闹了个大红脸。
何氏低头抿嘴笑,咳嗽了一声道:“好了。他认得你了,你哄他睡了就没事了。我去看着点板栗和小葱。”说完抬腿下chuáng,临去还把房门带上。
这里槐子拉着jú花,喃喃地叫道:“jú花,你不生气了么?”
jú花无奈地哄他道:“不生气了。槐子哥,你不睡么?我头疼哩,想睡了。”
槐子一听,慌忙抬手摸摸她前额,问道:“头疼?可咋办哩?”他那眼睛就快睁不开了。
jú花推他躺下,自己一歪身子也躺下了,说道:“我睡一会就不疼了,你别吵。”
槐子嘴里答着,一把将她扯到怀里,搂紧,还轻拍她后背道:“你睡…我看着……你······”他掀起她面巾,轻吻她腮颊,这会儿倒不说她不是jú花了。只是他明明**涌动,却是力不从心,两眼越发迷蒙,那手也慢了下来,终于停下,响起鼾声。
jú花闻见他身上酒味冲人,想要起身再帮他擦洗,无奈整个人被他裹在怀里,哪里能动得了?暗叫糟糕,她还没洗澡哩。
稀里糊涂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jú花见槐子睡得还沉,便轻手轻脚地推开他,起chuáng后,先洗了把澡,再去婆婆房里帮双胞胎穿衣洗澡。
何氏问道:“槐子还睡着?”
jú花道:“还没醒哩。”
何氏气道:“一个二个都喝得找不着北——他爹昨晚也喝多了哩,家来倒头就睡。周矮子倒八辈子霉,赔了这么些酒水,让人灌丧huáng汤。丢人死了,昨晚他们家来的时候,不晓得是哪个,在路上还唱上了,那声音跟鬼叫没两样。”
jú花听了好笑,心道公爹喝醉了品相还好,没听见他嚷叫,槐子是不能再让他喝酒了,这品相实在让人头疼。
大概喝多了实在不好受,张大栓早上也没去地里转悠,背着手在院子里围着几棵果树看个不停,见jú花抱了小葱出来,忙伸手道:“我来抱她。”
何氏瞪了他一眼,将板栗也塞给他:“你就抱着,我们还有事哩。”
jú花笑着请何氏帮忙,将房里的洗澡水抬出来倒了,然后换了个大木盆,烧热了水,等槐子醒来好让他洗澡。
院子里的笑闹声终于吵醒了张槐,他只觉得脑袋里面锯齿线般的疼痛,揉着太阳xué,浑身酸软,懒得动弹。
忽听房门响,jú花走进来,见他揉头,便问道:“醒了,还难受么?”
槐子挣扎着坐起来,长吐了口气道:“头疼的厉害。我昨晚没阄你吧?”
jú花探究地盯着他瞧了好一会:这是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槐子见了她的神qíng一愣,忙探头往chuáng边瞧了瞧,心想自己不会吐得一塌糊涂吧?见踏板上gāngān净净的,又低头往身上看了看:胸襟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衣裳显然还是昨天的。这说明他并没呕吐,不然jú花肯定会帮他换衣裳的。
他便有些疲倦地靠在chuáng板上,笑道:“还好,我还以为吐了,害你收拾哩。”
jú花想起他昨晚的样子,心里直抽,幽怨地对他说道:“我是想帮你收拾,我想帮你擦擦汗,让你好睡些,瞧你衣裳不都解开了?可你愣是揪着衣襟不让我碰,想是怕我轻薄于你。”
“啥?”张槐猛地直起身子,哭笑不得地望着jú花,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了。
jú花一本正经地冲他点头道:“你死活不让我碰哩。”
槐子傻眼,愣了半响才问道:“我……为啥不让你碰哩?我说啥了?”
jú花昨天晚上是十分疑惑的,她真的想知道槐子有没有发觉她身体里换了人,那呜咽的哭声仿佛还响在耳边,他到底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所察觉却掩藏在心底?
这个问题让她难受极了。
不!她就是jú花,jú花就是她!
她不想槐子知道换魂这事。不为别的,知晓原主死了,对槐子来说,那是不可弥补的伤痛,她不要再听见他像昨晚那样哭泣,她听了好心疼。
这么想着,她换了一副神qíng,踩上踏板,坐在chuáng沿上,微笑道:“你说,你要家去,不然jú花会生气哩。我说这就是你家,我就是jú花。可你根本不理会,还让我走哩。”
槐子顾不得头疼了,张大嘴巴瞧着jú花,见她只是笑,便咽了下口水道:“后来哩?我……我没打你吧?”" >
jú花拉着他手,轻声道:“那倒没有,可你骂我皮厚哩——”她垂下眼睑—“你还慌张地说,jú花生气了,该去跳镜湖了。我叫了娘来,你就哭着说,jú花没了,还说你不是成心的······娘就跟你说,jú花好好的在这哩,jú花让秦大夫救过来了,还帮你生了两个娃。可你就是不认得我,后来,我又蒙上了面巾,你才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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