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笑道:“嗳!这鱼要是过了夜,就不好了。大鱼用水养着,就没事。嫂子喜欢吃这一根刺的鱼,我这边还有些沙葫芦,个头也大,我留着准备带家去吃的,就送你们吧。想请张大哥去我家吃饭,你们也是不会去的。”
说着从身后拎出一个小鱼篓,里面全是青褐色的沙葫芦,有四五寸长,明显是特意挑拣出来的。
jú花急忙道:“那多不好意思,你留着带家去吃吧。我表嫂买了麻鱼儿哩。”
槐子笑道:“虎子兄弟客气,咱就甭推了。不是说‘卖油的娘子水梳头’么,他卖鱼的渔郎吃孬鱼,也在理。不过,这鱼就算咱买的,不给钱咱可不能要。你整天日晒雨淋的,哪能随便就送人qíng哩?真要送,这下塘集住的都是街坊邻居,你还送不过来哩。”
一席话说得虎子呵呵地笑了。
刘小妹笑道:“两样都买。晚上人多。这沙葫芦就用辣酱红烧,小麻鱼儿裹一层面炸了吃。”
jú花听了口齿生津——这些乡土菜总也让人吃不厌。
回到住处,云影终于腾出空来了,跟赵清过来隔壁找jú花。
刘小妹跟huáng婶张罗晚饭,不让jú花和云影cha手,将她们赶出厨房,于是,两人便带着大大小小一群娃儿坐在正屋笑闹。
云影心qíng极好,脸上的笑容都没收敛过,抱着板栗跟jú花说些医馆里的事。
正说得高兴,板栗想是饿了,加上她身上淡淡幽香袭人,便扑在她怀里揉搓,小脑袋、小手在丰满的胸脯上又是挠又是蹭,最后gān脆嘴巴贴着那团柔软,不停地吧唧,手也抠住衣领,想要剥去这层衣裳。
云影黑着脸拉开他,将他举着离胸前远一些,气道:“也不看这是谁,随便就要吃的。”
jú花愕然,然后偷笑起来——儿子果然英勇,那地方连秦大夫还没摸过哩!
云影瞪jú花道:“你还笑!你儿子是个小馋猫!”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把板栗往她身边一送,“喂奶去吧。”
“谁是小馋猫?”槐子抱着小葱,跟秦大夫从外边进来,一边问道。
云影脸就红了,也不理他,只问秦枫道:“方虎在医馆看着?”
秦大夫含笑点头,走过来跟她一起坐着,笑问她道:“刘小妹晚上做了好吃的?”他以为jú花和云影在说吃的,所以说“小馋猫”。
云影笑嘻嘻地对他说晚上有哪些菜,红烧鱼的香气都飘出来了哩。
jú花看着这一对风神如玉的璧人,含笑问道:“云影,你们成亲,我想要帮你准备一样贴心的贺礼,又不知你喜欢什么,就来问问,总不能还送gān菜或者烧个猪大肠吧?我针线活计又不好,也不能做衣裳鞋袜之类的送你。”
秦枫和槐子都笑了起来。
说到成亲,云影喜上眉梢,嗔怪地对jú花道:“那些菜也能当贺礼?真亏你想得出来。这成亲贺仪,你可别想糊弄过去。我想要一样东西,也不用你费钱,就是要你们费些工夫——这才能见真心嘛!”
jú花忙问道:“是什么东西?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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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丢人
秦枫也奇怪地看着她,不知她想跟jú花要什么贺仪。
云影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们家院子里那棵古朴的树根不错,你让槐子再上山找一株相似的,做个大盆景送我。”
秦枫眼睛一亮,笑道:“嗯!那棵树确实不错,我也喜欢。朴而不俗,拙而不粗,chūn日发新叶的时候,枯木上勃勃生机,很有些意思。”
云影更高兴了,拉着他手道:“让槐子再弄一棵来送咱们。这时候不勒索,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咱们可是只能成一次亲呢。”
“哈哈哈!”槐子和jú花都笑了起来,连秦枫也莞尔。
笑毕,jú花道:“你们俩都喜欢那个,把我家那棵挖了送去就是了。山上不一定还能找到这么好的。”
云影摇头,解释道:“那树被你们从山上挖下来,已经伤筋动骨过一次,再挪动它,越发不好了,再说,我也不能夺人所爱。山上肯定有,也不一定要跟你家那一模一样,只要雅俗共赏,够独特就成。院子里光是树木也单调了些。”
槐子心中一动,一边点头答应,一边问道:“我去找找,记得往常见过不少。那要做成什么样的盆景哩?你见过人家摆这个?”
云影道:“就栽在院子里。大凡富贵人家盖园子,喜欢垒些假山湖石,挖池聚水,种树栽花,葛藤牵绕,方寸之地也弄出许多的花样来。美则美矣,就是少了些天然的味道,山无脉,水无源,人力凿穿痕迹太过。清南村本就坐落山野之中,山青水秀,家里就不需要弄那些东西了,院里跟院外一样,种些杂树枯木。带着野趣,这才像农家院子。”
槐子一边点头一边沉思起来。
jú花抿嘴笑道:“你家的院子还要独特些才行,到处种药糙。那院墙根下,种些金银花、扁豆、葫芦之类的,藤蔓攀爬,又是药又是菜的,不就更符合你的要求了?”
云影笑道:“种菜自然是你帮我;我帮你在院子里种些药糙,能驱蚊虫。”
说笑一会。来喜也提着两个食盒回来,刘小妹来叫大家吃饭。
晚上,哄睡了双胞胎,jú花和槐子才有空闲携手逛青木这园子。五亩的地方。说是三进,中间的院子很小,房屋也紧凑,这样后面的院子就大了些。只有第二进盖了东西厢房,第三进没盖厢房,暂时空在那。
两人来到后院,这里树木葱茏,跟家里一样,各种果树和竹林已经长成。还有小小的一块菜地,活像个农家院子。
微风轻拂,枝叶飒飒,槐子牵着jú花的手,对她道:“我听了云影的话,想了一个主意:要是平日里留心些,在山上专门找些老树根。或者形状特异的树木,锯掉上面,做成盆栽,开个铺子,专门卖给有钱人。你说可好?”
jú花一愣,继而大喜这可是好主意哩。这生意是无本买卖,只要费些人工打理。还有。得眼光独特,会修理造型,这就要有些审美趣味了。其实也不难,有钱人家高雅的东西很多,咱们不用效仿——附庸风雅反而会坏事。这盆景只取其野趣盎然、浑然质朴的味道,必能独辟蹊径。得人喜欢。”
槐子微笑点头道:“换言之,我这个庄稼汉选这个是最在行的。”
jú花笑道:“在行不在行我也不知道,我想你肯定能做好的。”
槐子轻笑道:“这铺子先不开。我从王家找两个人,先带着他们去山上,教会他们找这种树根,挖一些回来,再做些敞口木箱,装上土,就养在他们家。专门围一个大院子出来放这个。等种熟了,弄清那些树木的习xing,明年再开铺子。不然买的人问,如何打理伺候,咱可不是答不上来么?再有,开铺子的人也要选好。正好刘叔那侄儿——他爹娘不是要卖了他们么——早些让他过来,调教一番,明年就来集上开铺子。”
jú花道:“是要先准备好。这事难就难在如何打理那些树根。有些树喜yīn湿,有些树喜阳,都要摸熟了。且慢慢地准备着。这个要是做出名了,比旁的生意都好哩。人家想学都不容易,挖一棵回来,养几天死了,那还咋卖?”
槐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忽然又呵呵笑道,“等发卖的时候,往上面泼些洗木耳的水,长些木耳出来,就更有卖相了。反正木耳总要长几个月的,能看几个月哩。”
两人说笑着,为新发现一条生财之道高兴。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槐子果然带着jú花去老街喝豆腐花、吃包子煎饺。
卖豆腐花的摊子不卖包子煎饺,于是,槐子将jú花葡萄安置在小桌边坐下,他去另外的铺子买这两样东西。
卖豆腐花的摊位依然摆在河边的柳树下,jú花抱着板栗,用勺子拿了些豆腐花,仔细chuī凉了,喂给他吃,并示意葡萄这么喂小葱。
早晨起来,板栗和小葱总是很高兴,加上今儿又是在集市上,周围来往人流不断,那眼睛就忙了。
兄妹俩的目光随着下河洗衣媳妇的身影一直延伸到台阶下,正奇怪人咋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哩?忽然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叫“卖糯米团子哩——”便立即将脑袋转过来,看那挑担子的小贩边走边吆喝;接着又有人喊“卖果子饼哩!又香又脆的玉米面果子饼,一文一个。”那眼光便又转过去了。
jú花见儿子忙个不停,有些好笑,道:“板栗,再不吃,豆腐花就冷了。”
一边将一勺豆花放在他嘴边,待他吞了,又撩起帕子帮他擦嘴边的水渍。她见板栗不专心,索xing不喂了,自己三两下把碗里的豆花吃尽,便抱着儿子等槐子买点心回来,再吃些点心。
正坐着,就见隔壁桌上两个青衣短褐男人也在吃豆花,不大像庄稼汉,也不像有钱人。他们不住用眼光打量她和葡萄,又看两娃儿,虽然也没流露出什么表qíng,但jú花就是觉得不舒服,便将儿子竖起来,遮住脸面。
等槐子用纸包了两大包热乎乎的包子和煎饺过来,葡萄立即高兴地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哩!”
jú花微笑道:“还能比我做得好吃?你尝尝。”
她随意一溜旁边的那两个男人,发现他们已经不在了,也没跟槐子说,就又叫了几碗豆花,配着包子和煎饺吃了。
一时吃完,槐子付了账,抱起一双儿女,对她道:“走吧!去晚了瞧不上热闹哩。赶快些,说不定迎亲的还没出发。”他是说去刘家塘。
jú花对着儿子和闺女道:“去瞧新娘子喽!”
她嬉笑的样子把板栗和小葱逗乐了,趴在槐子肩上,对她不停笑;葡萄牵着她的手,也冲两娃儿咋舌取乐。
走到新街,两旁照样有好多卖小吃的摊贩,她觉得自己跟儿子闺女似的,两眼不够瞧了。卖油炸chūn卷的、油炸韭菜饼、油条、甜酒汤圆、玉米果子饼、橡子面凉粉和豆腐、酸辣粉丝,包子和饺子算是平常的东西了,还有柿饼、麻糖等,各种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明明下塘集穷人多了,这集镇反而热闹繁荣起来。在她印象中,几年前绝对没有这么多小吃——做出来也没人买呀!这都是因为商贾云集,富人也多了。
jú花忽然觉得幸福无比。
这些小吃她可以放心地吃,根本不用担心地沟油和各种化学毒物的侵害。这里的穷人因为生活困苦,觉得日子很难捱;他们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个地方,明明有很多东西吃,人们照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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