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慌忙丢下手中的针线活计,小跑着推开房门,嘴里连声道:“小葱,乖孙女,你醒了?嗳哟,瞧这小脸睡得红润润的。要撒尿不?”
房里忽然就热闹起来,夹着一声哭喊:“娘——哇——娘——”
刘小妹对jú花眨眨眼睛,起身嘻嘻笑着跑进屋,拍手叫道:“锁儿,表姑说你先前可是玩得好的很,咋这会子想起娘来了?”
jú花也跟进去,就听房里锁儿在哭、小葱在笑、板栗在喊、葫芦在叫,那个热闹,感觉好像进了幼儿园。
一番哄劝笑闹和收拾,发现板栗和锁儿都尿了chuáng,所幸jú花帮他们都垫了尿布,因此只尿湿裤子。找了两条板栗的裤子让两娃儿换上了,叽叽喳喳的童音便向外转移,安静了一个时辰的院子重新喧闹起来。
刘小妹就跟jú花说,她先前在娘家忙乱慌张,连饭也没好生吃,问jú花有没有剩饭菜,弄些让她填肚子。
jú花道:“本就准备了你跟梅子的饭菜,偏你们俩都没在这吃,不就剩下了?我给你弄个蛋炒饭,热些菜吧。”
两人转向厨房,弄了些饭菜摆在小方桌上让刘小妹吃,jú花就问她,小秀是不是真的失足落水,她还不太相信这事哩。
小妹点头道:“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三嫂那人你也晓得,有啥事脸上搁不住,她要编谎话也是委委屈屈的样子。可我瞧她这回倒是慡快的很,跟我说她这几天心里堵,早上叫我一顿话说得警醒了,就去找三哥,可是她头晕脑胀的,也没看脚下的路,眼睛只望着山边,不就一脚踏进镜湖去了?”
jú花心道真是怪了,她那年也失足落入镜湖,小石头也掉进去过,这回小秀也是这样,还真是邪门哩!
刘小妹见她嘀咕,问她说啥,jú花就告诉了她。
jú花也就是随意说说的,却不知这儿的人都敬鬼神,刘小妹听了她的话,立即表示应该准备些香烛贡品之类的东西,去镜湖边拜祭一番。
又追着jú花问,那年她真的是失足落水,咋人人都说她跳湖哩?jú花自己也没分辨。
jú花白了她一眼道:“我说了人家信么?你三嫂这事,你瞧好了吧,不管她自己如何说,人家肯定会传她是因为被你三哥bī着和离,所以才去投湖的。”
刘小妹听了心里郁闷不已,却也晓得jú花说的是事实。
一时梅子带着儿子过来玩,也是跌脚感叹,说本来打算在jú花家好好吃一顿的,结果又没吃成,因为小秀安然无恙,所以她说话的口气很是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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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是爹撒滴
刘家和周家准备了各样表礼,上郑家道谢外加赔礼,周矮子还特地压着小秀娘也来了。当下这事揭过,几家表面上恢复如初,至于心里有没有隔阂,只有天晓得了。
小秀养好后,也跟刘三顺上jú花家,就前事跟她赔了小qíng。
经历了这番变故,她整个人平淡内敛了不少,没那么羞涩慌张了,看着院子里跟板栗和小葱他们玩闹的泥鳅,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意。
jú花陪着她,说些娃儿吃喝穿戴之类的安全话题,并没有扯别的事,两人之间淡淡的。
其实想想,jú花本来跟小秀相jiāo就不深,比不得跟梅子和刘小妹投契。因为自己心理年纪一把了,而这些十几岁的小女娃们则天真烂漫、无甚心机,她们生在这乡下,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她几乎是毫不设防地跟她们jiāo往。
如今终是起了嫌隙,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天气越发寒冷,槐子将收上来的花生、huáng豆等作物脱手,jú花自个的那部分收入自然是用来盖竹林的围墙了。至此,这个生态养jī场算是建成。
jú花除了前世看见过浙江人在竹林里养jī,竹林里铺了大量的稻壳,说是为了土壤疏松,方便出笋,其他的设施都是她自个想象出来的,技术更是一窍不通,思路还是不脱离农家喂jī,不过是养的多一些罢了。
二十五亩花生,平均亩产差不多四百斤,晒gān了也有七八千斤,每斤十二文钱,加上huáng豆瓜子,也卖了近两百两银子。
张家的玉米却只卖了一大半,留了四千多斤,因为喂的猪和jī多了,橡子果儿不够。要添上不少,这还不算种的胡萝卜,大部分也是要剁碎了来喂猪的。
十二月初,飘起了第一场雪。
一大早。jú花房里就叽呱笑声一片,板栗从被窝里钻出小脑袋,刚露出半个身子,又缩了回去,咬紧牙关唏嘘:“冷!”
槐子呵呵笑道:“那你就整天呆在chuáng上捂着,甭起来了,饭也让奶奶端给你吃。好不好?”
小葱接过话茬,细嫩的鼻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不好。娘,山芋熟了?”
昨天晚上,jú花将篾罩子罩在火盆上,将他们兄妹的衣裳搭在上面烘,顺手埋了个山芋在火盆里,说明早起来就能吃了,这娃儿一睁眼就惦记着哩。
两娃儿一定要跟爹娘睡。一家人挤在大chuáng上,上chuáng时闹成一团,早上起chuáng照样闹成一团。
jú花赖chuáng的毛病彻底被儿子和闺女给治好了。她看着窗户上的亮光,认命地坐起身,先套上夹袄,然后帮两娃儿一层层地穿衣。
摸着小葱的里裤,她苦笑道:“闺女,咋尿chuáng了哩?不是好久都没尿chuáng了么?”
让小葱起身站到chuáng里,她伸手掀开棉被,果然chuáng单湿了一大片,热气腾腾的。
小葱的两个小辫子睡散了,柔顺的黑发披在耳边。衬着红扑扑的小脸儿,花儿一般鲜艳。她眼瞅着藕荷色chuáng单上那一大块湿痕,小嘴巴闭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jú花还想开口问她为何撒尿也没叫爹娘之类的话,没想到小葱低头绞着手指小声道:“是爹撒滴(的)。”
jú花跟槐子听了愕然。
jú花转头看看槐子,睡在最外边。板栗睡在槐子旁边,小葱和jú花睡在chuáng里边,槐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尿撒到这边来的,闺女赖账的水平太低了哩。
//书迷楼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她张嘴就想笑,可是一瞧小葱瘪嘴委屈的模样,穿着一身粉红的里衣瑟缩地站在被面上,低头斜眼瞅着那一滩罪证,羞恼地就要哭了。想来在她一岁多的认知中,不尿chuáng成了人生的头等目标,才得了表扬没多少天,竟然又尿了,再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了。
槐子立即反应过来,慌忙探头往chuáng里一看,说道:“嗳哟!怕真是爹尿的。这么大一滩,小娃儿是不可能撒这么大一泡尿的。怪道昨晚爹做梦,梦见到处找茅厕,找到了就赶紧解了,谁晓得就尿chuáng上了。”
板栗好奇地看看那湿痕,转头又看看槐子的被窝,似乎在奇怪爹是咋把尿撒到那边去的。
听见爹认了罪,小葱并未欢喜起来,仍旧鼓着嘴不说话,大概自己也觉得这掩耳盗铃之举有些牵qiáng。
jú花不敢耽搁,怕她受凉,忙让槐子下chuáng去拿衣裳来换,自己将闺女抱到胸前,用被子捂住,一边打岔道:“板栗,你不想起chuáng,娘就说个懒鬼的故事给你听。”
板栗本还想问爹是咋尿到那边去的,听了jú花的话,高兴地拍打chuáng面嚷道:“说故事,说故事。”
jú花从槐子手中接过一套gān净里衣,一边躲在被窝里帮小葱换上,一边说道:“从前啊,有个懒汉,懒得要命。懒得gān活不说,连饭也懒得吃。他命好,讨了个勤快贤惠的媳妇,整天伺候他吃喝。那懒汉成天赖在chuáng上,饭都是媳妇端给他吃的。有一回,懒汉媳妇有事要回娘家,又怕自己不在家,相公连饭也不想煮,那不要饿死了?她就想了个好主意,在锅里煎了好大一张饼,中间挖了个dòng,套在懒汉的脖子上,跟他说,饿了不用费劲,一低头就能吃到这饼;吃完了前面的,把饼转个圈,再吃后面的。躺在chuáng上不用gān活,一天也吃不了多少,这张饼也够了。安排好了,媳妇就回娘家去了,谁晓得等媳妇过几天家来,发现那懒汉饿死了。原来,他吃完了前面的,懒得伸手把饼转一圈,所以就饿死了。”
板栗和小葱笑着嚷“懒鬼”,连槐子听了也好笑:“咋诌出来的?有这样懒人么?”
jú花笑而不答,将两娃儿穿好了,跟个球似的,又拿出两顶小红帽,“等洗了脸出去玩的时候戴上。”
小葱忙挑了一顶带绒球的,弯着眼睛笑道:“娘,戴这个。”她终于忘记尿chuáng的事了。
jú花点头,想着要戴帽子,就没帮她扎辫子,让她披散着头发,正好还能防寒,“去,让奶奶帮着洗脸去。”
两娃儿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浅灰棉外袍,有些像大衣,对槐子道:“待会儿出去的时候套上。”又摸摸他身上石青色的夹袄,“你只穿一件夹袄会不会冷?”
槐子含笑看着她检查自己全身上下,生怕不周全,便握了她手道:“咋会冷哩?我身上热气大,你把这夹袄做得这样厚实,前胸后背护住了,身上就暖和了。再说,脚底下也暖和,这鞋子也是实打实的棉鞋哩,鞋帮还这么高。”
jú花瞅着他脚底下黑色的棉靴子,抿嘴笑了起来,其实比皮靴子也不差嘛!
帮他整整衣领,后退一步,端详一番:石青色夹袄,内衬浅蓝色衣裤,修长挺拔,颇有英气,微笑点头道:“外面风大,套上那棉袍子就差不多了。”
槐子笑着牵了她手出房,一边道:“你放心好了,这辣椒肯定好卖。”
今儿槐子要去集上卖辣椒,因为是头一天开卖,自然要慎重,所以他要亲自带着黑皮和马叔,装了两车五百斤辣椒送去集上。
jú花点头,她可是指望这辣椒卖的钱买地哩,万万不能出错的。当然,真卖不上价的话,也没法子,总不能为了买地拼命。她就这点好,凡事尽力争取过后,若是不成功,她通常也不会太遗憾。
凛冽的寒风刺骨,呼出的气息化为一团团的白雾,青木和jú花等人瞧着槐子和马叔赶着一辆马车和一辆牛车渐渐走远,方才回院子。
青木对jú花笑道:“二十五文钱一斤的辣椒,也不晓得会不会吓坏人家。”
jú花道:“有啥好吓的,不就是吃个稀罕么。有钱人家冬天用暖棚种出来的菜,给钱都不对外卖哩!”槐子刻意打听过,有大富人家冬天在暖棚里种蔬菜,那也得有温泉才行,种出来也不会对外卖,都是自家吃。
郑长河不安地说道:“闺女,咱卖这么贵会不会黑心了点?一般人也买不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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