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笑道：“去吧。也不要紧，冬天逮鱼咱们都是在旁边瞧热闹的。”
最后，留下两丫头陪曹氏，其余人都去瞧热闹。
jú花见碧青的山塘里，几个人头跟葫芦似的漂浮着，夕阳斜挂在山顶，就要落到山后边去了，金huáng色的光芒照在水面，粼粼水光闪烁。水里、岸上笑闹声不断，心里十分羡慕，也很想下去畅游一番。也就想想罢了，当着这么多人，她还是不敢的，虽然她晚上也跟着槐子偷偷去游过。
小娃儿划水最好看了，板栗和葫芦等几个大的自不必说，那是真跟游鱼一样，到处窜；最好玩的是huáng豆，他人小，也不管那么多，穿条小裤衩就下去了，漂在水面上，四肢拍打的水花四溅，嬉笑不绝。
槐子划了一圈后，觉得身上凉慡了，就跟黑皮将长长的网子拉开，往岸边拖。
一网上来，鲜活的鱼虾乱蹦，众人围上去抢着捡，然后往水桶里扔。
丫鬟小子们发现他们失业了，姨娘们根本不让他们cha手，逮鱼捧虾，玩得不亦乐乎。他们也想凑上去，哪里能cha得进去。
扯了两网后，第三网槐子觉得有些沉重，一边唤杨子过来帮忙，一边笑道：“怕是有个大家伙哩！”
岸上的人听了均兴奋不已，眼巴巴地盯着那拖曳上来的网子，水里的人也都游了过来瞧热闹。
网子里果然有个大家伙，可是不是鱼，而是一只大乌guī。
“它咋跑到这来了？”槐子看着那磨盘似的乌guī失声叫道。
又喊道：“jú花，你来瞧，那年你放的乌guī跑到这来了哩。”
jú花挤过去，看着那大乌guī，乌黑的背壳花纹古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咋晓得它就是那一只哩？那年小圆塘逮上来的乌guī浑身都是泥，也没瞧清楚，我就看了它的眼睛。乌guī还不是都长得一个样，只见过一回，哪能辨得出来谁是谁。”
槐子道：“你当这么大的乌guī是好容易见的么？不知活了几百年哩！我觉得就是它。瞧，它在看你哩！”
jú花跟那只乌guī的绿豆眼——不，比绿豆大多了——对视了一会，微微一笑，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咦！居然不往回缩？
就算这样，她还是觉得槐子的话有些可笑。不过，她是不会把这乌guī带回去的，长寿的生物总是令人敬畏，便是刘奶奶，快九十了，那在张家也是当祖宗似的敬着，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先送上一份，于是，便让张槐放了它。
huáng豆张开双臂，扑上去抱住乌guī大叫道：“不放！姑姑，我要这个乌guī。”
他趴在乌guī背上，晒得黑黑的小胳膊腿跟乌guī爪子有得一拼，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板栗等小娃儿也恳求地望着jú花，甚至连几个姨娘也主张留下。
槐子跟jú花对视了一眼，沉下脸道：“当这是好玩的么？比你们太爷爷太太爷爷年纪都大哩！”转头又对huáng姨娘等人道，“guī乃灵物，你们老爷在外做官，还是要忌讳些比较好。”
柳姨娘听了如梦初醒，急忙点头道：“快放了它！莫要伤了它。”
其他人也不敢吱声了，槐子又跟几个小的说了当年jú花放了乌guī的事，哄劝了一番，方才让他们答应放了那乌guī。
张杨上前蹲下，摸着guī背好奇地问jú花道：“这就是当年jú花姐姐放的那只老gu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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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老巢
jú花摇头道：“甭听你哥瞎说，谁知道是不是它。这山里面长一只老guī出来，也不算奇怪。”
huáng姨娘也蹲下来细瞧那只乌guī，一边问张杨：“老爷没见过？为何大老爷和大太太见过呢？”
张杨笑道：“那年底起鱼塘的时候，老爷在家读书，没去瞧热闹，也就没看见那老guī。事后倒是听人说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几个姨娘想起jú花说他小时候整天读书，跟个小老头似的，不由心疼地瞧着他，只恨那时候不认得，不能来伺候。
吴姨娘不知如何，便扯扯他身上的湿衣裳，担心地问道：“老爷冷不冷？太阳落山了，小心着凉。”
张杨失笑道：“这么热的天，怎会冷？”一句话说得吴姨娘脸也红了，方觉这话不妥，可是并没有人嘲笑她。
huáng豆叹口气对哥哥们道：“我也不是要吃它，就是想带家去陪我玩。”
jú花道：“还陪你玩哩，人家家里不晓得有多少guī儿子guī孙子，哪有空闲陪你玩？快放了它，它家里人还等着它哩。”
青山乐了，纠正道：“姐姐，是家里guī。乌guī家里哪来人哩。”
众人大笑，于是放了那老乌guī，重新下水。
高姨娘对着槐子扬声叫道：“大老爷，我们老爷好些年没玩过水了，请大老爷多看着点。板栗小少爷，看着点儿你小叔。”
板栗高声答应了。
槐子正划着水，闻言差点笑出声来，回首却见几个女子都一致点头，眼里不无担心。那个最清高的柳姨娘，虽然没说话，却眼望着水里的张杨，手里的素白手帕子都绞成了麻花。
他不禁暗叹，好歹都是对杨子有qíng义的，这便好办了。只盼她们往后不要争斗得太厉害。虽明知这是奢望，可还是忍不住去希望。
张杨瞧着那几个女子眼底的担心，真心的牵挂，不似平常般献媚邀宠。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一头扎进水……
畅游了一会，何氏就催促他们上来，说洗久了不好。
众人听了正要上岸，huáng麦在山塘的崖壁边大叫道：“这有个山dòng……有乌guī哩……”
第一声还清脆的很，第二声已经带着沉闷的回音了，好像他已经进了山dòng里。
众人把目光投向他那边。只见山坡微陡，幽幽绿竹掩映下，水面一片荫凉，huáng麦已经不见踪影。
板栗兴奋地嚷了声“我去瞧瞧”，便跟条鱼儿似的，迅速往那边游去。
黑皮怕他有闪失，便跟槐子说了一声，也往那边划去。
jú花丰富的想象力展开了。也不知那山dòng里有蛇，或者其他未知的古怪东西，慌得嘱咐槐子。赶紧让板栗回来，并且不让葫芦和青山huáng瓜等小娃儿再过去，急得huáng豆哇哇直跳脚。
黑皮过去跟dòng里的huáng麦问了几句话，转头对这边大喊道：“老爷，太太！huáng麦说里边老大一个山dòng，好些乌guī在里面哩！他要进去瞧瞧。老爷，我也进去瞧瞧，说不定有啥宝贝哩！”
接着又低声对身边的板栗恐吓道：“板栗，你快回去。要是有条大蛇出来，黑皮叔可照顾不上你。你先上岸。黑皮叔要是找到好东西，那还能少了你的？你呆在这，太太担心你，回头一生气可不得了。”
板栗回头瞧见岸上的娘亲，正对自己挥手，又见他爹带着几个人也朝这边划过来。知道不回去是不行的了，念念不舍地看了眼掩映在竹林下灌木糙丛中的幽深dòng口，转身往回划去。
槐子见板栗回头，放下心来，经过他身边时叮嘱道：“快去换了衣裳。你娘着急哩！”
板栗忙道：“爹，你小心些。有啥好东西就叫一声，也好让我们听见喜欢。”
槐子笑骂道：“有好东西正该不吱声才对，叫出来做啥？”一边往山崖边游去。
这里板栗上岸，马上被葫芦等人围住，问都看见了啥。
板栗道：“啥也没瞧见哩，爹就让我回来了。黑皮叔也进dòng了，等着瞧吧，一会就有信。”又比划那dòng口有多大，黑黢黢的看着挺渗人。
何氏见挑桃子的人回去带了衣裳来，便催着几个小的去换衣裳，一边跟jú花等人看着那边，纷纷猜测dòng里除了乌guī还有什么东西，又乱猜乌guī怎会聚集在此。
“jú花姐姐，还真让你说中了，那老乌guī有好些guī儿子和guī孙子哩！那山dòng怕就是它们家了。”
张杨笑着对jú花说道，他本来也是要去的，却被众女制止，连何氏和jú花也不让他过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回头还没到任，在家就受了伤出了事，那不是笑话么！
只见那边几人也不知在商议些什么，又派了两人进dòng去了。
众人闹哄哄的，连曹氏也忍不住了，过来问是怎么一回事。张杨跟她说了，huáng姨娘等人又添油加醋地说刚才那只老guī有多大，很通灵云云，惊得曹氏失态地张大了小嘴。
进dòng的人不见出来，不但岸上的人着急，连水里的人也着急，槐子提气朝dòng里沉声问道：“黑皮，可见了啥东西？你常常的叫一声，也让我们晓得你没事，走到哪了。huáng麦跟你在一块么？”
远远的，就听黑皮大声道：“老爷，我没事。这dòng好大，好长，dòng里好多乌guī。huáng麦往前边去了，说是山那边怕是有出口，他带了两个人过去。老爷就放心好了，他们点了火把的。”
槐子也很想进去瞧瞧，不是他不敢去，而是怕娘跟jú花担心，于是只好在外等着。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快一个时辰，太阳也落山了，不过夏日昼长，天色还明亮的很。张杨等人换了gān慡的衣裳，闹了这半天，又觉得肚子饿了，于是丫头小子们捡了些柴，生火将先前吃剩下的烧jī和饼之类的食物热了，吃得十分香甜。
正心焦那边没进展的时候，却见huáng麦从旁边竹林里钻出来，裂开嘴巴对众人大笑道：“我回来了！”
小娃儿们一拥而上，围着他乱问，为何从山上下来。
张杨扒开他们，笑道：“咋这么笨哩？这还用问么，肯定是山那边有出口了。是不是，huáng麦？”
huáng麦头上沾满糙屑，脸上、身上还有苔痕泥土，模样甚是láng狈，却笑得一脸白牙，对着众人点头道：“嗳！这dòng又深又长，还高，里面都能住人哩。我们跑了三四里路，才在山那边找到一个小出口。那dòng口也小，他们出不来，我就爬出来了。从外边看，要是不留心根本就看不出来。我让他们两个从来路回去跟老爷报个信，我来跟老太太和太太报个信。”
众人新奇不已，又问dòng里黑不黑、cháo不cháo，乌guī有多少等。
huáng麦道：“dòng里还算gān净，也不大cháo，也不黑，就是不点火把也是能看见路的，上面有小dòng，那光亮跟筛子眼儿似的漏下来，不晓得咋弄的。dòng里边有水和小沟，那水凉丝丝的。好多乌guī在dòng里边。哎哟哟！从guī祖宗到guī孙子、重孙子，密密麻麻的，瞧着挺吓人，也不知哪来那么多。见了我们也不怕，倒把那脖子伸老长，瞅得我浑身汗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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