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_乡村原野【完结】(4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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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ú花咽了下口水,转着眼珠组织语言,嘴里道:“这个么……咋跟你们说哩?他们这样肯定不大妥当,就算是有qíng义的男娃和女娃,也要‘发乎qíng,止乎礼’,这个词懂吧?”

  葫芦和板栗点头,青山和huáng瓜茫然,huáng豆等几个小的更是不知所云。

  jú花就把这句话的意思解释了一遍,又说道:“有qíng义,也要请了大媒,或者让爹娘出面提亲才好,这是正途,私定终身会给双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那两人都各自成亲了,那就更要不得了……”

  她说得费劲死了,不过看葫芦的神qíng,怕是那两人都成过亲了,于是叮嘱他们不要在外说这事,这要闹出来,怕是要出人命都不一定哩。

  葫芦连连点头,撇撇嘴道:“他们这样不知羞耻,我才懒得说哩!”

  这不是想哄姑姑开心么,让她想些其他的事儿,省得老是惦记那些死人,其实他们哪里不懂这事了,这就是私通哩!

  可怜jú花被两个小娃儿哄着逗乐犹不自知,还在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教育下一代,争取让他们树立正确的恋爱观、婚姻观,省得在青chūn期犯错误,想要完美履行当长辈的责任。

  板栗和葫芦不住使眼色,问了jú花好些男女相处、定亲成亲的事,害得jú花以为这两娃儿早恋了,故作不经意地问他们,觉得村里哪个女娃最讨人喜。

  两娃儿这才觉得问过火了,一齐红脸低头“嘿嘿”傻笑,正好外边在喊吃早饭,板栗就忙忙地对jú花道:“娘,我们先去吃饭,吃了饭再来跟你说话。”

  说完跟葫芦一溜烟地先跑出去了,到了外面相视而笑。

  等娃儿们吃过饭后,jú花想起一事,让小喜叫进葫芦和板栗,槐子也进来了。

  她对三人道:“我要跟你们说一件事的,刚才忘了。就是那些死亡雇工的赔偿。我想过了,按每人八十两银子赔偿。”

  槐子一愣:这么少?这不像jú花行事风格哩。

  连板栗和葫芦都不解地看着jú花。

  jú花着重对两人道:“赔钱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有些人家复杂,说不定这些钱根本不能到那孤儿寡母手上。我就想,把那些雇工家人都拢过来,媳妇们安排去养jī,或是去作坊gān活;超过十五岁的娃儿也都安排活计给他们;张家再办一个私塾,聘请那些到书院求学的穷学子当先生,教授娃儿们读书。那些学子们在书院是学生,在私塾是先生,既能挣些束,又不耽误学业,还方便了咱们,不是一举两得?这些娃儿念了书,不论将来对他们自个,还是对咱张家,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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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世事难料

  葫芦和板栗听了眼睛发亮,重重点头,都说这样处置绝妙。

  槐子沉吟道:“怕有些人不满意,要闹事儿。”

  jú花淡淡地说道:“闹事儿的肯定不是嫡亲,是想沾便宜的近亲。不然的话,这样的条件,任哪一家也会满意的,等于是把他们身后事都解决了,哪里是百十两银子能比的?况且,咱们也不好赔多,真要形成定例,就有人敢用这个来讹钱,别的富贵人家也有意见,咱们家工钱高已经让他们不满了哩。”

  槐子点头道:“我晓得了。你放心好了,这事我来办。”

  板栗忙道:“爹,还是让我跟葫芦表哥来经办这件事吧。”

  槐子笑道:“这事还是我出面好一些,不然人家以为咱们心虚,故意让小娃儿出面顶着。明明就是好事,gān啥要藏着掖着的。”

  当下商议定了,槐子嘱咐jú花好生歇息,他晌午回来再瞧她,方才带着两娃儿去了。

  赵耘得知jú花已经醒了,当晚就要过来探望的,后听说她身子还虚,吃了药又睡过去了,方才作罢。

  今日一早,打听得jú花醒了,便带着夫人汪氏要过来看她。不料竟发现张杨秘密赶了回来,吓了一大跳,忙让老娘带着汪氏先去探望jú花姐姐,他则找了个借口带张杨一块去见周夫子。

  周夫子暂住在侄子家里,也就是学堂里。

  他刚用过早饭,正在书房翻书,见侄子周举人领进赵耘,随口问道:“培土来此何gān?”忽地看向他身后一青衣小帽随从,大惊,沉脸呵斥道:“尔敢私自擅离职守?”

  周举人慌忙退出,并掩上房门,自在外守住不提。

  张杨略作改装,连夜奔波而回。形容憔悴,见夫子发怒,遂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叩头不止。哽咽难言。

  周夫子叹了口气,示意赵耘扶他起来坐下,道:“遇事如此慌张,将来如何?”

  他见两人神qíng不忿,耷拉下眼皮道:“为师虽然对尔等言传身教数年,然于学业之外诸事却从未cha手,甚至任人欺凌、踩踏尔等。可知为何?”

  赵耘慌忙道:“那是夫子要我们学会自立,况且人人都知我们是夫子嫡传弟子,也不会把我们怎样,就如同这乡里小儿吵架争执,大人还是莫要出面gān预的好。”

  夫子道:“此其一也;然为师本意是不想束缚、禁锢尔等。任尔满腹经纶、学贯古今,然各人行事皆有差,若一味生搬硬套,失却本身灵xing。则落于下乘。兵法有云:‘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然临机应变之妙实难口授言传,须得亲身经历体会方可。再者……”

  夫子忽然停下话头,紧闭双眼,静默半晌方道:“况为师一生几起几落,岂敢自承算无遗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非算计不周,乃意料之外也。是故,为师不敢误人子弟。”

  张杨和赵耘大吃一惊,面色惶恐。

  夫子苦笑道:“莫以为为师自谦。尔可知当年为师是因何辞官告老。来到这清南村的?”

  张杨和赵耘点头道:“夫子被jian人所害……”

  夫子连连摇手,正色道:“此话休要再提。焉知旁人眼中,吾辈就不是jian人?此事另有隐qíng,不足为外人道也。为师自负一生,却在最得意之时,败于妇人之手。而此人就是你们已过世的师母。”

  张杨和赵耘失声叫道:“怎会如此?林师母……”

  夫子自嘲道:“莫说你们不信,为师亦不信。当年誉满京华的一对才子佳人,二十年相濡以沫,羡煞旁人。便是她亲口坦承,为师亦是不敢相信。”

  张杨和赵耘不知所措,就听他幽幽说道:“此等意料之外,为师纵然学究天人,亦难算到,况吾不过一寻常男子而已……”

  宽袖遮掩下,他攥紧拳头,手中捏着一个素色荷包,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苦涩的滋味,压抑半响,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气。

  他差点毁在一桩意料之外下,又因另一桩意料之外脱身,这“世事难料”四个字,便是一生也咀嚼不尽了。个中滋味,如何跟这些小辈言说?如不能体悟,反当作侥幸和偶然,岂非适得其反?

  赵耘被夫子那浓浓的悲伤激怒了:“师母到底为何?难不成林家二十年前就开始算计夫子了?即便如此,到底做了二十年夫妻,何况又有耀辉师兄……”

  夫子面无表qíng:“不提也罢。人心难估,知己难求。不言此间是非曲折,单云二十年同chuáng异梦,为师真乃天下笑谈也。”

  张杨纵然满腹悲伤,也惊呆了。

  周夫子忽地轻笑道:“为师亦非君子,与她共枕二十年,倒也知其软肋,对她言道,景然乃吾私生子,乃吾与挚爱所生。吾早知其心不正,只等寻隙休她下堂……”

  他轻声述说,仿佛看见那个女人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和瑟瑟发抖的身躯,然却无一丝当时的快意,只有满心疲惫。

  “果然‘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二人各逞机心,不料一番话全落入煜儿耳中。他少年气盛,无法承受这番变故,当即离家而去,至今杳然无踪。你师母去后,为师便来了这清南村,一住就是六年。”

  赵耘和张杨看着夫子清瘦矍烁的面容,哑然无语,他们甚至不敢询问,偌大的林家,是如何烟消云散的,林师母又是怎么死的。

  周煜周耀辉,当年才十几岁,乍听见双亲竟然是仇人,且互相欺骗多年,如何能承受?怪道失踪这么多年也不肯露面,他们还一直以为师兄住在祖籍呢。

  周举人在外听得泪流满面:原来如此。只可惜了煜兄弟,那个曾经以父母为傲的少年可还活着?

  张杨心中不忍,颤声问道:“师傅,景然师兄……”

  周夫子微笑道:“自然不是为师之子。”

  张杨和赵耘不知为何,均松了口气。

  周夫子闭目歇息了一会才道:“为师提起此事,乃是告诫尔等:世事难料,非常理可度之。以眼前之事来说,为师竟然不能猜度何人所为,亦无法断定其用意,只怕又是一意外也未可知。为师已退出朝堂,明不便cha手,暗亦无可相助,此事你二人当仔细思量。子易,尔家中遭逢大难,更需静心筹划才是,岂可慌张bào怒?水静犹明,心静方能辩是非。一味焦躁,迁怒报复,岂非正中他人下怀?”

  张杨和赵耘都起身恭敬应下。

  周夫子又道:“子易即刻返回治地,拟一奏折向皇上请罪,不可怀侥幸之心。任尔如何遮掩,亦难保不走漏风声,况尔身边各色人都齐备。与其等御史弹劾,不如向皇上坦承此事,自领罪责。此亦是人之常qíng,皇上不定看在张家遭逢大难的份上,网开一面亦未可知。”

  张杨已经平静了好些,躬身应下了。

  两人又叮嘱夫子保重身体。

  夫子含笑道:“不必挂心。为师来了这清南村,只觉神清气慡,若非这场大火烧心,不定在哪家跟人喝酒呢。只管放心。”

  二人又盘桓了一会,方才告辞退出,然后去了赵家商议筹划半天。张杨问得爹娘哥哥无事,jú花病qíng也好转,遂转回三元县,也未去张家面辞,只托赵耘跟哥哥说一声,免得另生枝节。

  赵耘送走了张杨,匆匆来到郑家,找到槐子,跟他说了杨子的事。

  杨子回来,槐子本就觉得不妥,这会儿听说他走了,也松了口气。

  说完这事,赵耘对张槐道:“走吧,陪我去瞧jú花姐姐。我都回来几天了,还没见着她哩。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jú花姐姐就跟我亲姐姐一样,讲那么多虚礼gān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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