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_乡村原野【完结】(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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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别人回答,梅子抢着说道:“嗳哟!傻丫头,当然是用水车把水抽上来了。有的大塘要抽好几天哩。”

  张槐瞟了她一眼,心酸不已,想她从来没瞧过这热闹,自是不晓得这水是咋弄上来的了。他听梅子说了,接着补充道:“也不是都能抽gān净的,那塘中央的水深一些,也没法抽。不过等水抽得差不多的时候,全村的劳力就都下塘,用盆一气把水拿浅了,一边逮鱼一边挖泥。我跟你哥都是要下塘的。”

  jú花惊讶地问道:“那水多冷哩?要冻病了咋办?”

  青木安慰她道:“不要紧。一直都忙着,哪里会冷,身上都冒汗哩。忙完了上来,就把脚洗了鞋穿上,再喝一碗姜汤,就不会生病了。”

  张槐又道:“身子不好的人也不让下塘,像郑叔这样的,今年是肯定不让下塘了。”郑长河的腿刚好,自然是不能下冷水的。

  jú花这才放心。

  青木又问张槐道:“今儿先起哪个水塘?”

  张槐抬手向前指指村子的南面,说道:“先起小圆塘,完了再起条子塘。剩下的明儿才能起了——水还老深哩。”

  走了一截村路,就转上田埂了。青木回头望望jú花,嘱咐她小心,这田埂上有些地方可还上了冻的,滑的很。

  梅子笑道:“这田埂宽,好走。要是那条子塘附近,就要小心了——那儿的田埂都窄的很。嗳哟,快瞧,好多人哩!”她兴奋地嚷起来。

  jú花跟刘小妹在后面边走边说话,听了梅子的叫嚷,抬头往前一看,冬日的艳阳下,空旷萧瑟的田野里围了密密的一大圈人,吵嚷欢笑不断,那喧哗声传得老远。

  来到这水塘边,一眼望过去,乖乖,男女老少全出来了,人声鼎沸,把个圆形的水塘围得水泄不通;池塘里更是到处都是人,有的泼水,有的挑泥,有的搬糙土坯,这场面可真是热火朝天!

  不时有人叫嚷、呵斥、呼唤,谈笑声连成一片。

  “扁娃子,你挤啥?挤掉塘里,瞧你哭去吧。”

  “余嫂子,我们在这,快过来。”

  “老成兄弟,把那老菱角捡几个把我,我拿回家种到门口的水沟里。”

  “小燕,你这死丫头,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大过年的,冻病了害我哩?快去加件大袄子。”

  jú花听着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忍不住抿嘴就笑了。

  忽见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子,梳着光溜溜的两个丫髻,一边还戴着朵粗糙的绒花,穿着件簇新的绿小袄,样子极为讨喜,迎面跑来。

  梅子笑着对她道:“小燕,怕穿大袄子把这新袄子给遮住了吧?可不能光要好看哩,冻凉了不是玩的。”

  小女娃那小脸儿就红了,看来被梅子说中了心事。她瞧着jú花,目露惊异,被她身上银红的袄儿、银红的围脖、银红的帽子,给吸引住了;再瞧她蒙着面巾的脸只露出眉眼,被这银红衬得眉目如画,一时间站住了,张大了嘴巴只管瞧着jú花。

  刘小妹见了她羡慕的眼光,便笑道:“小燕,你想做跟jú花这样的帽子和围巾,就去找她学。”

  小燕羞涩地笑了,跟她们错身而过,飞快地跑了。

  刘小妹扯着jú花的胳膊,对她笑道:“这是李二叔家的小闺女,是长星的堂妹。别瞧她人小,可爱美了,天天不嫌烦,梳各样的发式。不像我们,梳个大辫子还嫌费工夫哩。不过她长得也讨喜。你瞧着吧,她准要找你,学那帽子是咋做的。”

  jú花微笑心想,爱美不是正常的么?小女娃谁不爱美哩?不过这乡村女娃才七八岁就这么爱美,还真少见——大多数人在这个年龄还只晓得玩闹哩。

  几人找了一处略空的地方,停了下来。

  jú花就打量这水塘。水车已经把水抽了不少,靠近岸边的地方,露出了塘底的淤泥和枯huáng篙瓜糙的根部;但池塘中间还是有很多水的。

  又有汉子们端着盆使劲地泼水,把中间的水往靠近岸边新砌出来的水沟里泼;中间的水就越来越浅,露出了高低不平的池塘底部。

  村长李耕田就指挥人搬糙土坯下来,把那高的地方继续加高,隔出一段一段的水洼子,然后逐个水洼子进行清理——逮鱼和挖淤泥!

  他裤脚挽得高高的,腿上全是泥,站在池塘中间的泥地里,大声吆喝着:“大嘴,长星,你们过这边来,先把这水洼子泼浅了;耕地,你带他们几个把这泥清走;刘胖子,你在gān啥哩?甭磨蹭了,快来帮忙,那边的水还深的很哩,要加紧泼。”

  正大声嚷着,一回头见青木跟张槐来了,忙大声道:“青木跟槐子快下来,跟大嘴他们清理这个水洼子。水浅了就逮鱼。记好了,小的逮了放这边,一会还要放回去的。”

  青木和张槐就赶紧脱了鞋袜,换上带木底的糙鞋,并把鞋子系得紧紧的——这是为了怕塘泥里有落下的菱角啥的会扎了脚,别的东西倒是少有,反正每年都要清理的。那脚一直在暖和的鞋里,猛地脱光了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不禁冻得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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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起鱼塘(二)

  jú花担心地瞧着哥哥,青木安慰地笑笑说道:“不要紧。刚开始都这样,待会一忙活,就好了。”说着就要把鞋子放到一边。

  jú花忙道:“把我,我放在篮子里。省得回头被人踩了一鞋泥。”

  张槐见她对哥哥无微不至的关怀,满心羡慕和嫉妒,也不说话,提着鞋定定地瞅着她——目光极为幽怨。

  jú花一抬头,见了他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槐子哥也把鞋子给我装起来吧!”心想真是的,这两人还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像小品上说的,“除了媳妇,一切共有”,如今自己这妹妹关心哥哥,还得一关心就俩。

  张槐温柔地微微一笑,把鞋子递给jú花,然后和青木转身下塘去了。

  jú花被他温柔的笑弄得一愣,暗道:真是祸水!正嘀咕着,就听小石头大叫道:“jú花姐姐,你也来了?”

  jú花抬头,就见小石头和狗蛋不顾塘埂上密密的人群,弯着身子弓着屁股从人墙后边朝她们这边挤过来。看得jú花心惊胆战的——生怕他们掉到旁边的田沟里。

  她把篮子放在脚边,冲来到身前的小石头问道:“你一早就来了?”

  这些小娃子放假了,如小牛犊似的撒欢。遇上起鱼塘这样的活动场面,那更是蜂拥而至,雀跃欢呼,在塘埂上大呼小叫的。

  小石头兴奋地说道:“早来了。我爹在下边哩。瞧,那不是。”他指着水塘下边正挑泥的赵三大叫道。

  jú花见他跑得满头是汗,棉裤的裤脚也在糙丛上蹭了不少泥浆,便跟他说道:“你别到处乱跑——挤掉塘里滚一身泥就麻烦了。跑来跑去的把鞋也弄脏了,你娘如今可是怀着小宝宝哩,你把衣裳鞋弄脏了,又要害她洗,这个天水可冷的很哩;再说,你眼下可是读书人了,咋能还像往常那样跟个放牛娃似的,到处窜哩?就搁这边跟姐姐一起看——这边又不是看不清。”

  小石头听了,眨巴了两下眼睛,点点头,伸手扯住她的胳膊,乖乖地靠在她身边。

  那狗蛋也过来了。他那半新的棉鞋上全是泥,裤腿上、膝盖上,连上边藏青色的小袄儿下襟都有泥浆。jú花愕然——这小子难道下塘了?

  旁边的刘小妹见了他那泥猴儿模样,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梅子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骂道:“你在哪滚了一身泥?村长叫你下塘了?回家又要换一盆衣裳,我整天就帮你洗衣裳去了。”

  狗蛋被她扯得“嗷嗷”叫,歪着头用双手去拽她的手:“嗳哟!姐,别拽了,疼死了。我就是跌了一跤。”

  梅子气哼哼地松了手,说道:“不许跑了。就在这瞧。石头都不走了。”

  狗蛋见小石头果然靠在jú花身边不打算走了,只好也在他的身边站定。还没安静一会工夫,他就浑身难受,像有一堆跳蚤在身上咬似的,扭来扭去;又朝着对面塘埂上大叫道:“扁娃子,快过来。我跟石头都在这哩!”

  小石头忙道:“甭喊他了。要是过来了,这地方该站不下了。”

  梅子气得又要扭他的耳朵:“瞧人家石头多懂事。你咋念了几月书,一点长进也没有哩。”

  狗蛋忙躲到石头的身后,嚷道:“我不喊了,不喊了还不成么?再扭这耳朵就要掉了。”

  jú花见这小子实在是调皮的有趣。不过,这是不关自个的事,所以瞧了还蛮有趣的;要是自己的弟弟,怕也是要气得打人吧?那来财不就跟他一样么。怪不得狗蛋娘总想打他,却无比心痛梅子

  刘小妹忽地大叫着摇摇她的手臂:“jú花!看,鱼跳起来了。嗳哟!好大的鲤鱼!”

  jú花急忙朝塘底瞧,只见赵大嘴和青木他们负责的那个水洼子,水已经很浅了,那鱼就不时地翻出水面;或是有人大叫“碰到一条大的”,说着弯腰就去捉,又嚷道“跑了。槐子,往你那去了。快!”

  张槐急忙也弯腰去捉,不料也被它滑溜游走了。

  一时间,那声音就大起来,呼喝声、笑骂声、惊叫声,夹杂着水花被带动的“哗啦”声,不绝入耳。

  塘埂上的人也兴奋地跟着大叫。他们不能亲自下去,在塘埂上gān站着,免不了急得指东点西、呼张三唤李四的。

  jú花也被这热闹的气氛带得激动起来,瞧着那一条条大鱼被捉进水桶,水里的鱼还在不停地翻花,跳起露出或huáng白(鲤鱼)或青白(糙鱼)的鱼肚,恨不得自己也下去抓一回。

  这一闹起来,那狗蛋到底呆不住,很快挤了出去,一会儿在这叫嚷一番,一会儿又跑到那边指点哪儿有鱼,专门往人堆里钻。

  梅子见了,恨得牙痒痒的,转头见小石头乖乖地挨在jú花身边,并不乱跑,更是生气。

  jú花见了狗蛋的样子,低头给了小石头一个赞赏的眼光;小石头也高兴地抿嘴笑了,紧紧地扯着她的手挨着她,一边往下边瞧。

  就见一个小胖子大叫道:“这条大。嗳哟!我瞧你往哪跑?”他嘴里嚷着,人也跟着扑上去。

  jú花见在他前边果然有一条大鱼翻滚了一下,尾巴一甩,又没影了。从那颜色来看,估计是条红鲤鱼。她见那小胖子扑了上去,只觉得自个的心也提了起来,仿佛跟着他一起向着那条大鱼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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