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愿跳舞_亦舒【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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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可得好好珍惜她。

    她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梳洗更衣上学。

    在门口碰到母亲,轻轻说:“今日下午没有课,妈妈等我一起吃饭。”

    “穗姨会过来做沙锅鱼头。”

    可恩把车开走。

    她母亲目送小小车子离去。

    园丁掘地种郁金香球jīng,关锦婵斟杯热茶,坐在小客厅里沉思。

    老朋友朱穗英来了,挽着一篮菜。

    锦婵说:“可恩说会回来吃饭。”

    “呵,真是难得,那我得少放辣椒,他们土生儿不能吃辣。”

    锦婵发呆。

    穗英张罗起来,一边说:“昨晚我看一个电视清谈节目,大开眼界,原来根据统计,英国此刻有三千五百万个三十五岁以上的独身女子,她们是寡妇或失婚或从来未婚,正寻找约会对象。”锦婵放下杯子,哼一声。

    穗英笑,“西方女子的确比较天真,其实不是没有适龄男子,不过三十多岁的男人通常喜欢约会二十余岁活泼无包袱青chūn女,你说可是?”锦婵仍然唔一声。

    “我早已放弃约会这件事。”

    她以熟练手法切好葱姜,把大鱼头取出冲洗。

    “幸亏,还可以为孩子cao心,苦中作乐,有个寄托。”

    关锦婵感慨说:“你看,谁没有谁不行呢,我毅然离家,满心内疚,晚晚辗转反侧,担心可恩,还以为她会烧通屋顶,可是你看,她反而清醒过来,井井有条,升上大学,由此可知,我全是瞎cao心。”“你幸运才对。”

    “可恩天良未泯。”

    “听日-说,可恩完全摆脱陋习。”

    “是什么导致如此巨大改变?”

    “还记得她五六岁是最喜爱粉红色吗,到了十二三岁,忽然全身蓝黑,一年级又说班上男同学中与弱智儿班哲民最要好,过了一年,问起他,她茫然无头绪。”锦婵微微笑,“你呢,你可喜欢来自北方的张丹?”

    穗英开始炸鱼头,喳一声,香气四溢,她搁上锅盖。

    “喜欢有用吗,不喜欢又有用吗。”

    “张丹聪敏上进用功。”

    穗英说:“我喜欢可恩。”

    锦婵哧一声笑,“可恩有什么好?”

    “家底清白,自小认识,又有妆奁。”

    “只有你看好她,偏心,其实她来自破碎家庭,个xing孤僻,刚自深乙水(?这字怎么拼?”)里爬出来,尚未度过危险时期。”

    穗英叹口气,“哪由得你我说什么话,我们凡事仆心仆命全力以赴,尚有不妥,深夜关起门饮泣,怎可责骂,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又不是为着满足那颗可怜的心。”

    锦婵不停点头,“看得那样开又有这样的智慧,差不多了,你会得到母慈子孝的正果。”

    她们两人先是苦笑,继而大笑,几乎没落下泪来。

    粉皮大鱼头也差不多做好了。

    锦婵忽然有所发现,“你看这妆奁的奁字,像形,似一只大柜里装满财物。”

    “可不是,拥有这只大柜的女孩特别矜贵可爱。”

    锦婵说:“张丹勤奋向上,这种优良质素,亦是妆奁。”

    穗英感动,“锦婵,你真的开明。”

    “你我已届中年,一定要有智慧,切忌长上一对狗眼,嫌人家女儿这个那个。”

    “是是是。”

    “嘘,我听见车声,可恩回来了。”

    标准母亲,得付清所有帐单,洗熨所有衣衫,还得叩头如捣蒜。

    门外不是可恩,她们又松弛下来。

    可恩一点多才回来,面色-冢一声不响?br/>

    据她说,今晨同讲师争执,皆因一篇阅读报告,自觉应当有甲,却仍然拿了个乙。

    锦婵轻轻说:“乙也很好。”

    可恩握紧拳头,“如果乙已够好,为什么还有甲等?”

    朱穗英答:“因为有狄更斯及罗伦斯呀。”

    母女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

    “吃饭了吃饭了。”

    许久没有为功课同女儿争执,这次刚相反,不是母嫌女做得不够好,是女儿嫌自己分数不足。

    关锦婵有点呆,不相信这是真事。

    可恩胃口好,吃完还要拎走。

    “鱼冷了腥气,这是给谁?”

    “张丹最喜欢这个。”

    “我改天做给她吃,你别把残羹冷饭请人。”

    朱穗英乘机问:“你同张丹是好友?”

    “生死之jiāo。”

    穗英笑,“哗,这么严重。”

    可恩挽起半个鱼头出门去。

    锦婵双手抱胸前,“可恩为什么对我俩这样客气?”

    “你老人家难侍侯,一会嫌吵,一会嫌静。”

    “我同你出去看场电影吧。”

    “有无爱qíng喜剧?”

    “只有科幻打斗。”

    “那么,不如去看太阳杂技团:我上网去找一找有无票子。”

    那边,可恩把鱼头拎到小公寓时还是热的。

    张丹问:“朱阿姨有无说到我?”

    “穗姨不会在小辈前讲是非。”

    张丹边吃边点头,“每次吃鲑鱼便知道上帝偏爱这个国家的人。”

    “也偏爱你。”

    “可恩,更加珍惜你。”

    “是,否则脱一曾皮都不够,得重新投胎。”

    张丹说:“我真想念母亲。”

    “你俩一向亲厚,叫人羡慕。”

    “明年暑假,我想回去探亲。”

    “那么,寒假及清明得打工储钱。”

    张丹说:“我是学生,不能做工。”

    “我们在圣诞及新年假期代客照顾幼儿,可以赚一笔,那些年轻父母希望外出松一松,我们设计宣传单张,收录五名婴儿,通宵照顾,每位一百五,你已有来回飞机票了。”

    “五名那么多!”张丹骇笑。

    “超过五名需政府执照,否则大可收足十名。”

    “我们应付得了吗?”

    “把日-也叫来,总动员。”

    张丹笑得弯腰,“日-哪会照顾幼儿。”

    她们没想到反应这样热烈,单张贴到社区中心,申请电话蜂拥而至,一天接三十多个,bī不得已,答称名额已满,可是家长苦苦哀求。

    还有不少父母索xing上门视察,对李宅清静整洁环境十分满意,竟询问可否长期托儿。

    关锦婵大吃一惊,“这时怎么一回事?”

    可恩笑嘻嘻报告。

    “此事不可行!责任太大,手忙脚乱,易生意外,全是你的主意?”

    可恩像被泼了一盘冷水,嘴角露出昔日倔qiáng:反正只要是她的主意,父母一定全推翻,连根拔起。

    锦婵看到女儿不满,连忙陪笑,“你需要零用?”

    “张丹想回家探亲。”

    “呵,我明白了,这样好吧,我送张丹飞机票。”

    可恩不出声。

    此刻的李可恩脾xing到底不一样了,她轻轻说:“张丹不会收取你的礼物,她不喜不劳而获。”

    “啊,这倒值得敬重,”关锦婵忽然好说:“也罢,育儿,我的确还有点经验。”

    可恩松口气,“谢谢你,妈妈。”

    “这件事也得详细计划。”

    “当然。”

    “首先,应征人数这么多,你打算照顾什么年纪的孩子?”

    可恩想一想,“越小越好,毛毛头,不会走路不会动,放chuáng上,睡醒由父母把他们接回去。”

    锦婵笑得弯腰。

    “不是吗,小孩会讲会跑才麻烦呢。”

    “可恩,”她妈妈坐下来,“你有朝一日也会结婚生子。”

    “是,”可恩摊摊手,“遥远的某一日。”

    “带孩子,任何阶段都不容易。”

    可恩答:“听说教功课最繁琐辛苦。”

    “子女不接受父母好意最叫人难过。”

    可恩低头不语。

    过一会她大声说:“所以我只选幼婴,需约见面试,专挑胖嘟嘟。”

    “我可否提供小小意见?”

    “关保母请说。”

    “这将会是漫长一夜,请父母自己携带奶粉、卫生用品、更换衣物。”

    可恩一一记下。

    “还有,只得收录三名学生,做得好,新年再来,切莫贪心。”

    “多谢忠告。”

    可恩高高兴兴的去上课。

    朱穗英下午来喝茶,“什么?自下午六时照顾到翌晨六时,每位收百五,有这样天价,我怎么不知?”

    “你以为容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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