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一愣,今晚上她是知道他心qíng不太好,从太子宫开始,心qíng一直就有些不好的苗头。她原先只以为他是因为被太子宫出现的那些人,尤其是七爷的话给气的。结果不是。
他是听了太子妃那些话,说到皇上那么多公主都因为怀孕生孩子死了,心中开始忧愁不安。
公孙良生一样是一愣,接着,像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好声安慰道:“主子,生孩子,是女子必须经过的人生的一道关口。主子还记得流月生第一个孩子时的事吗?”
流月是现在他给她安排的那匹母马,有两个儿子了。但是,当初,流月初为人母时,一样是难产,差点生不出来和孩子一块死在马房里了。由于流月的老公是朱隶的爱骑。跃影那晚上一样作为老公是焦躁不安。朱隶知道消息之后,亲自带了马夫到马房里查看。一般小马驹出来,都是头先出来。流月的大儿子不是,是一条马腿先从母胎里出来,显而易见是难产。后来,是朱隶自己亲自用力把小马驹用蛮力拖出了流月身体外。
现在听公孙良生这样一说,朱隶回想起这心惊ròu跳的一幕,只觉得心有余悸。
母马生孩子都尽管这样可怕,何况是人,女人,手无缚jī之力的女人。
朱隶摆着手让公孙良生停住话:“我想想,容我再想想。”
如果她身子养壮一些,像头猪一样壮实,是不是,他可以不用担心她生孩子的事了。
公孙良生立在旁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可是,不管怎样,李敏肯定是要为护国公府生下继承人的。护国公府不能没有继承人。这是最重要的事。朱隶再怎么疼老婆,都必须先记着这个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古人以不能传宗接代最为不孝,号称无后为大。
李敏摸到胸口处,回想着她刚像是回到现代那个梦,再听着他和公孙的话,不禁眯起眼:莫非,这是老天爷告诉她,她有可能会再死一次吗?
要论以前,她刚穿来的时候,没有和念夏他们相处的时间长的时候,没有和他相遇的时候,她是很想很想马上飞奔回现代的。可是,现在,和古代这些人感qíng也都有了。
朦胧的视线,穿过蚊帐里网眼处透过来的烛光,他背对她的身影,宽阔的肩膀,清楚的轮廓,都是她一伸出手,可以摸得到的。
恐怕也是怕自己说话的声音惊动到她,自己和公孙良生商量的话会被她听见了不好,朱隶站起身,带着公孙良生绕到了屏风外的小花厅。
眼看他越走越远,不见了身影,李敏只好收回手,闭上了眼睛。
那晚上,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可能尤氏是听见了她昨晚晕倒的消息,特别派了房间里的大丫鬟喜鹊过来询问,而之前,尤氏有没有先找她房间里的方嬷嬷等人过问过了,李敏不清楚。
喜鹊过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个食盒。
尚姑姑帮李敏上前接东西。
喜鹊说:“少奶奶,这是皇宫里太后娘娘让人送过来的点心,说是给夫人先尝个鲜。夫人让奴婢拿了一半过来给少奶奶尝尝。听说近来少奶奶胃口不好,不喜欢吃东西,那是不成的。”
由于李敏自己是大夫,尤氏不敢轻易派大夫过来给李敏诊脉,只好让人送些食物过来试探。
李敏才知道,方嬷嬷被尤氏叫过去问话时,肯定是说了她李敏饿了肚子才晕倒的。至于这话谁教的,八成是她老公教的。
难为她老公了,还得帮着她瞒着婆婆。
尚姑姑将食盒放在了大理石桌上,打开盖子后,见里头放了三样吃的,一碗红枣玉米羹,一盘jīng致的煎到里嫩外焦的猪ròu虾皮饺子,以及一碟夹着jīròu的糯米糕。
李敏刚起身,昨晚又泡澡泡到虚脱,当然是肚子饿了。眼看这个太后娘娘赏赐的宫中小吃,又都是比现代酒楼里的小吃更好吃的样子,于是,等尚姑姑给她刚夹了一只饺子试口,李敏张口一口咬了半只,嘴角都沾上了点ròu汁儿。
其余人,尤其是喜鹊,见她吃的下,自然很是高兴,回去可以给尤氏回话了。
结果,早上时,她喝了半碗玉米羹,吃了三个鼓鼓的很大个,体积可以和包子相比的饺子,再有把糯米糕全吃了。肚子塞的满满的。
喜鹊回去怎么和尤氏说,李敏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尤氏没有再派人过来试探,觉得她身子好,没有必要了。
能吃得下,比什么都重要,连不是大夫的尤氏都深知这个道理。
皇宫里却是有人吃不下饭了。都说太后最疼五公主,但是,太后究竟是儿孙多,没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吃不下饭的,当然是那个五公主的亲生母亲华嫔。
☆、【89】夫妇同行
七爷从昨天在太子宫回来以后,脑子里都糊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的感觉。
宫里的人来报,说华嫔几日由于悲痛爱女,吃不进东西,让他进宫看看。七爷晚上没有在媳妇屋里睡,早上从书房起来后,胡乱洗了个脸,进宫里去了。
见到华嫔时,华嫔年纪有了,身体本是有些发福,现在几天没有吃东西以后,果然是瘦下去一截。
在七爷的劝说下,华嫔吃了一碗清淡的莲子羹,其它东西称实在吃不下去。
母子两人默默无声面对面坐了会儿。
华嫔先开了口,对七爷说:“你妹妹未下葬,这个头七怎么过,我还在想。”
“皇上和太后有没有安排?”七爷问。
华嫔摇摇头,自己其实也不敢问。
七爷想问,皇后是不是可以帮上忙。
华嫔更是摇头。现今的皇后是个不敢踏浑水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种,皇后出来表态的时候,一般都是玉清宫和福禄宫都表态了之后,等于孙氏是看万历爷和太后的脸色办事。其实这样也没有错,古代女子哪个不是这样,要看老公和婆婆脸色做事qíng。所以有句话叫做从媳妇熬成婆。太子一日没有登基,皇后一日没有真正熬成婆婆,都没有说话的权利。
七爷深深感到宫里是个泥潭,万事举步维艰,之前,没有什么事时他还不怎么觉得,因为他是个按部就班的,而且很听话的乖顺儿子,自己现在的王妃侧妃,全都是万历爷指定的,他只要顺万历爷说的去做就够了。倘若不是突然出了五公主这个事,他其实不会有这个闲心管太多。
多管闲事,是老八和老三这种有本事的。像太子,都很怕管。他七爷又何曾有这个能力去cha手闲事。
“昨儿听说你去太子那了?”华嫔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
七爷答:“太子邀请隶王和隶王妃吃个家常饭,我跟着去凑了个热闹,十弟跟着去了。”
“哦。”华嫔瞎应一声,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母子两人坐着,又是默默无声。
七爷心里想:头七。原来自己妹妹死了已经这么多天了,像做噩梦一样。五公主的音容笑貌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不知道是不是托梦想和他说什么,是说自己怎么冤死的吗?
“母亲,五公主的头七是哪日?”
听到这句话,华嫔抬起头,对他呆呆地看了下,两只眼仿佛是空dòng的,说:“三天前。”
七爷感觉从头到脚一盆冷水洒了下去,周身打了个哆嗦。
华嫔叹了口气:“要不是昨天皇后突然提起,我自己都忘了。”
忘了,都忘了。这样重要的日子居然都忘了!七爷真的感觉自己的脑子是糊涂了的。
五公主的尸体放了这么多天没有安葬,不是早要发臭了吗?万历爷和太后能舍得?
屋子外走廊里传来一声,道:庄妃来了。
庄妃是带十六爷来chūn秀宫串门子的。可见今时今日的皇后孙氏,真是个人缘极好的人,与宫中的嫔妃都和睦相处,六宫看起来风平làng静,很是和谐。要不是李敏把一些事儿拆穿了的话。
华嫔和七爷急忙一块站了起来。
庄妃在前面踏进门里,见到华嫔不由绣帕掩着嘴角一笑:“我倒是忘了华嫔是在chūn秀宫里陪皇后。”
“姐姐怎么来了?”华嫔福了福身,依照规矩打了招呼。
庄妃没有答她这话,招收一挥,在门口虎头虎脑张拉脑袋的十六爷溜进了屋里。十六爷冲着七爷嘿嘿笑:“七哥,你果然在这儿。”
七爷平常很少见过十六,现在一见,这个十六的xing子和十爷俨然南辕北辙,反而比较像古里古怪的老十一。
“坐吧,都坐吧。”庄妃对他们两个笑着说,“我这也不过是想着上回给皇后娘娘看的那个江南雾花娘子出来的新绣法,皇后看了说有兴趣,我这次又拿到了些雾花娘子的新作品,因此马上送过来给皇后过目。”
华嫔听她这样一说,才想起:“灯会一过,太后的寿辰也快到了。”
“是啊,在两个月之后。”
宫里肯定是把皇上以及太后的生日,看的比过年过节更重要。
一群人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转了起来,似乎所有人一下子都忘了五公主还躺在冰冷的棺木里,不能入葬。
十六是个坐不住的孩子,在庄妃和后宫女子聊家常时,拉着老七说要去遛马。
见十六缠自己儿子缠的紧,华嫔心里头一个转念,对儿子说:“你平日与十六爷也很少一起玩。都是一家兄弟,趁这个机会,带十六爷到外面逛一圈。不是要十五了吗?市集应该也热闹了,你顺道看看有些什么好玩的,给十六看看。”对七爷说完以后,华嫔请示庄妃:“姐姐,你看妹妹这样安排妥当不?”
庄妃朗声而笑:“倘若七爷愿意带十六去逛一圈,那是再好不过了。平日里我怕他一个人贪玩,误了回宫的时辰挨皇上骂,不敢放他出宫。他是只差个兄弟能带他出去玩的。哪知道他那些兄弟一个个都比他大的多,不想和他玩。我这话说的绝对不是七爷。宫里都知道七爷是个耐心好xingqíng的,七爷是公事繁忙,不能有闲空经常到华嫔这里坐坐。”
这话说到七爷脸上都红了。仔细数的话,庄妃这话里是三个批评。
第一个,说他不和十六玩,哪怕好xingqíng,都学的其他兄弟样,看不起十六。
第二个,说的肯定是自己儿子十爷不好了,都不来看自己,也不看弟弟。而他这个老七,对此竟然没有劝着十爷点,这是第二桩罪,一样跟风的罪。
第三个,他老七还真的是很少到华嫔这里坐。明知道自己母亲住在chūn秀宫协助皇后处理六宫事务,是巴结东宫主子的好机会,居然也不常来。这样岂不是放任华嫔六神无主。言外之意说的是他老七表面上是不管闲事,实际上是见风使舵,没有个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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