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将她快像坠入地狱的那份尴尬给挽救了上来。
“大哥有说什么时候来吗?”不会看时机说话的十爷闷出了一声。
“该来了吧。”老九给朱理杯子里再斟满一杯,笑嘻嘻的。
朱理却是没有再接着喝,不是他不会喝,而是,自己大嫂在身边,需要他保护,怎能随意喝酒。
朱琪此时已是回过身来,看他没有喝,伸手拿起他的杯子,想试一口他喝过的酒的味道。忽然一只手,盖在了杯子口上。朱理冰冷的声调在她头顶上盘旋着:“你自己不是有杯子?”
“我是有杯子。但是,你不是不喝吗?我不想làng费这美酒不行吗?”朱琪满不在乎地扯开唇角说话,“怎么?你我兄弟,有什么需要忌讳的?我和我九哥都吃过一个饭碗里的饭。”
那是你哥!我又不是你哥!
朱理用力捉紧杯口。朱琪和他拉扯着酒杯。
桌上其他人一下子都看的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喂喂喂,你们两个,这桌子上杯子很多啊,何必抱着一只酒杯一块死!”老九哇哇大叫。
窗户下传来的一阵动静,才吸引走了这楼上这么多人的注意力。
马蹄声,由远而近,街上百姓奔跑相告。行人们立在街边驻足眺首,看着那白衣胜雪的男子骑在白雪的马驹上,头戴美玉镶嵌的宝冠,乌发如墨,白麒麟英武飞扬的大氅迎风猎猎,好像神仙骑着白狮子降临在了人间。
大皇子自小被誉为仙湖里的那颗明珠,是一种若仙若雾的美,高贵而圣洁,纤尘不染。
百姓们在安静之后,发出了一道欢呼。
朱琪摸了把自己鼻梁说:“要是太子也来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太子不会来的。”老九老神在在地下了结论。
太子朱铭又不傻,自己长的没有大皇子俊俏,跑到大街上和大皇子一块被人品头论足,岂不是赶着把自己赶下台。
“太子殿下在东宫里攥书,奉的是父皇的差事。”十二朱佑一本正经地为二哥说话。
朱琪笑晏晏地凑到他耳边,chuī一口:“朱佑,有没有人说你像猪一样可爱。”
“十一弟!”朱济抢在某人发脾气前耸眉喝了一声。
朱璃那双锐眼同时扫了眼老八。
“对,是我错,我自罚一杯。”朱琪笑眯眯地说着,手掌心摸了下没能及时躲开的十二的脑袋,手里拿的还是那杯刚才没有被朱理抢走的酒,把酒杯放在自己嘴唇上,慢慢地品味着美酿。
朱理看着她的动作,两眼气晕了头,直冒黑,手指捏断了桌上的一把木筷。
李敏不得已叹口气,让店里小厮把筷子换上一把。
酒楼门口,威风凛凛的神仙大皇子从马鞍上下来,抬首,望到那包厢的窗口那几抹熟悉的身影,随手,把手里的玉鞭塞进跟随出来的江公公手里,吩咐:“我到楼上与弟弟们相聚,没有什么事儿不要来打扰我们兄弟。”
“奴才都知道了,大皇子。”
伴随一串脚步声,朱汶走进茶间的时候,撤去了系在身上的狐皮大氅,那一身金huáng滚边的白袍,并不比太子身上的金huáng龙袍相差甚远。
屋里众皇子起身,行礼:“臣弟参见大哥。”
“兄弟难得一聚,何必客气。”朱汶的声音,比起太子那和善的软绵绵的声调,带着蓬勃的英气,那丝硬朗,更具有兄长的威风。
一群弟弟们像是都臣服于他的威风之下,低着头,恭顺地依次坐下。
朱汶在要坐到上位时,看见了两个护国公府的人,眼睛落到李敏身上时顿时一亮,道:“隶王妃,上次本王想到护国公府亲自拜谢,可是,小理王爷说你在休养,本王也不敢随意前去打扰。”
“大皇子病愈,是皇上恩赐的。”李大夫只管治病,可从不敢居功自赏。
“是,本王知道要不是皇上,本王这病也不可能好。”朱汶唇角的微笑更显模糊,“但是,隶王妃能按照皇上的圣旨治好本王的病,当也属功德无量。”
李敏不接声,摆明了这个功,自己绝对不敢占。
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静里。
那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她李大夫。可能是认为她李大夫分明是个不识好歹的,大皇子给的面子都不接,不是傻的笨的,能是什么。
老九都看不过眼了,开了句声:“大哥,算了。隶王妃的xing子是这样的了。当初,隶王妃治好了禧王妃,十爷问隶王妃想要什么东西,隶王妃结果向十爷讨了支花。”
“花?”朱汶应该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眉头微微挑动。
在座的人里面,老三、十二,也没有听过,一样一副困惑的眼神看着老十。
十爷在椅子上坐的像木头一样。
老九说:“对,一枝花,什么花来着?十弟知道。”
“送什么花?十哥,你送花给隶王妃,隶王能同意吗?”朱琪又像是唯恐天下不乱地cha了句嘴。
十爷顿时脸上涨的猪肝红:“尽你胡说八道最多!我那不是送花!”
“不是我说,是九哥说的!”朱琪大呼冤枉。
好了,场内顿时一片混乱。李敏冷笑一声,看着这几位皇家兄弟cha科打诨之中,那个叫朱济的早上了岸边隔山观虎斗了。
无疑,被朱琪这个搅和,没人继续追问十爷拿什么花给她李敏了。
老九啪,砸了酒壶,大吼一声:“上菜!”
小厮们端着菜盘子,一一穿过珠帘,不会儿,满桌的山珍海味。老九抓起的筷子直接cha到了桌子里那盘最大的鱼上面。朱汶伸手按住他手,站起身说:“兄弟们先拿起酒来,给我们老三饯行。”
这句话,喊的够诡异的。谁不知道,老三和太子关系最好。大皇子与现今的东宫,却应该是势不两立的姿态。更别说,这次皇帝派了老三去江淮,是去搅东宫底下的老巢。
一群兄弟,站起来时,三三两两,压根不整齐,有的甚至都不想站起来。
老九尴尬地说:“三哥,我们都知道你这是奉旨办差。二哥这次没能来,大家都能理解。”
“对,对。”朱琪应和着。
朱佑默默望着三哥的表qíng里像是露出一丝两难的凄楚。
朱济温和沉重。
十爷不吭一声。
大皇子朱汶最后归结一句:“老三,一路小心为重。皇上派你去做差事,是希望你功德圆满回来。但是,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只但望你一路平安,身体健康。你眼睛又不是很好。”
这样几句话倒是温暖。可是玉面王貌似对哪位说的话都不会领qíng,轻轻把手里的酒洒到了地上,说:“我老三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多人来相送,去做的事qíng,只是天经地义的事qíng。不是什么大功大德,能不能做好,做到所有人,上上下下都能满意,我老三心里有分寸。但凡做事,肯定是有人不满意,有人满意的。”
老九抽了把鼻子,眼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老三依然这个脾气,真是谁都不给面子。
“这会儿不吃酒了。吃了酒,只怕误了所有人的公事,吃过饭,我还要回皇宫里奉旨。”朱璃说。
余下的人,只好把自己酒杯里的酒都给洒了。
朱琪皱了鼻子,非要喝掉一半的酒再洒,再叹一声:“làng费了这佳酿。”
这时马维走了进来,双手里抱了个匣子。大家正想这是怎么回事时,马维径直走到了李敏面前,跪下说:“我主子给隶王妃赔罪的。还请隶王妃可以收下。”
她那只手没有好。没有想到能在尚书府遇上她,所以没带,之后现在多了个心眼了,随身带着。
四周那些颇具复杂的眼神she过来,李敏当然是一口拒绝:“三爷此言言重了,那事既然被皇上定义为意外,何有赔罪之礼?”
“隶王妃既然都可以收了十爷谢礼的一枝花,本王这给隶王妃的赔礼,绝对没有比一枝花更昂贵的东西,不信隶王妃可以先看看?”
马维当即在她面前,把匣子的锁扣打开。众人凑过去一看,见木匣子里放的原来是一本书。
本以为朱璃会因此送药送金银财宝的人,不由大失所望。
朱琪手贱,不等他人说话,捡起木匣子里放的书,翻开来看,见是药典,取笑道:“三哥,鲁大人都说,隶王妃认识的药,恐怕比这世上的大夫都多,你送隶王妃这个东西是为了自取其rǔ吗?”
马维脸上都替主子黑了一层。
“十一弟。”朱济只得再曼声。
朱琪做了个鬼脸,把书塞到李敏怀里:“隶王妃,这东西既然对你来说都不值钱,收了吧,免得我三哥心里始终存着个疙瘩,对你来说也觉得障碍,对不对?”
朱理为此把自作主张的她一拽。朱琪回头,诧异道:“理儿,你扯我衣服做什么?”朱理慌的松了手。
那一刻,朱琪望着他忽然收起来的手,眼底划过了一道光,突然一样没了声音。
四周的人,倒是一时都没有留意到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很多双眼睛,都只停留在李敏接不接受朱璃这个赔礼身上。
其实,朱琪说的那两句话倒也是没错的。反正是不值钱的东西,收了,也免得以后这男人整天为这事儿百般纠缠。
李敏把书塞进自己袖管里,道:“那么,臣妾恭敬不如从命,谢过三爷。”
“不客气。”朱璃三个字,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脸上。
简单吃过饭以后,由于皇宫里有差事,朱璃先告辞。其余人,既然主角都走了,紧随之一一散伙。
李敏和小叔是第二个要走的。要走之前,只听那些皇子们,在朱璃要入宫面圣之际,说些不知道算是关心还是风凉话的话。
老九拉住老三的袖管先说:“三哥你要进宫见皇上时,最好小心一点。别冷声冷气的,皇上近些日子虽然没有发过脾气,可是,大家都知道皇上最近不知道犯了啥,连淑贵妃的景阳宫都不去了。”
万历爷这几日,哪个爱妃的后宫都没有去。最急的是那些管皇帝内务的太监。生怕皇帝没有女人给闷着了。
李敏听着只觉好笑,这是叫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太监要是不能让皇帝去哪个宫,岂不以后那些娘娘们的生意都不用做了。万历爷年纪老了没有错,可是,老了还是可以让女人怀孕生子的。李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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