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有了一丝紧张,站起来:“老太太,敏儿只是去布庄的门面看看,根本不知布庄的底细。”
“是,女儿是不知布庄的底细,但是,布庄门庭若市,十几辆大马车,不算上轿子,堵在布庄门口,这个是京师的人都有目共睹的。而且,昨天,詹事府夫人,一拿从瑞祥轩拿走了三十匹绢布棉布,说是要给全家做衣服。敏儿听街上的百姓说,天天有人从瑞祥轩拿上百匹布,这三十匹的数目不算多。如果老太太不信,不如明儿亲自去望一眼,或是问问詹事府夫人。敏儿是不是说谎,老太太心里就有数了。”
王氏的眼珠瞪到像铜铃大。
老太太看向了王氏:“敏儿这话当真吗?”
李大同不知何时也放下了茶盅,只等王氏回话。王氏每年打理庄子铺子的账本递给他时,都不是这样说的。
“回老太太。”王氏站起,微低头,“布庄或许来客多,但做的多是熟客,利润偏低,因为客人大都是老爷的友人,算账不能算的太清。”
“什么?”可惜,王氏这话李大同并不买账,“你给我说说,谁,我朋友里面谁赊我们布庄银两了?”
李大同怎么可能不爱钱,王氏这话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氏吸口气,抬眼看到李敏坐在那儿一身轻松,想必李敏都能想到了李大同的反应,是她糊涂,忽然忘了这回事儿。
“老爷,妾身回头,把账本给老爷仔细过目。今日主要是商量给敏儿置办嫁妆。”
王氏这是为了迅速转移视线。
李敏点点头:“老太太,父亲,母亲此话未假,既然说府里布庄经营不善,入不敷出,不如给敏儿带过去护国公府吧,瑞祥轩利润低,但是名气大,装装门面也好,想必护国公府知道敏儿将瑞祥轩带过去,感觉有脸。护国公府高兴,皇上有脸,尚书府尽了忠义,敏儿尽了孝义,十全十美。敏儿想不出众位有反对的理由。”
王氏听完李敏这番话,只怕没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老太太和李大同只要看到王氏那张青白的脸色,都深觉这事儿不对了。莫非,以前真的是王氏自己弄假账,坑了自己家人,中饱私囊,若真是如此——
砰。
老太太拍了桌子。
王氏身子一个打抖。
李大同连忙抓住老太太的手:这会儿不是闹内讧的时候。眼看布庄都要送给护国公府了。
老太太忍了忍气。
李敏扫了眼李大同:“母亲打理京师里的铺子庄子向来辛苦,敏儿也很想为家里分担些。可是,后来敏儿才知道,原来,最辛苦的人恐怕不是母亲。”
什么?
☆、【43】气死了
李大同的眼皮跳了跳。
李敏见李大同的目光像是对自己扫过来,想这个父亲真是反应快速,这样她要拿那块地和布庄,貌似也就不是那么难了。jīng明人与jīng明人谈生意总是能容易一点。唇角就此微微一扯:“父亲在衙门办事,兢兢业业,所得俸禄全部jiāo予家中,养妻养儿,孝敬老母,已经十分辛苦。可是,所谓皇旨大于父母之命,父亲如今差事渐多,不止劳碌于京中,需常在大江南北走动,怎可不叫辛苦,是比母亲更为辛苦。”
这样一说,想必李大同能明白了,而老太太和王氏能不能听出玄机,要看这两人的造化了。
李敏与李大同对上两眼视线。
李大同从肺底里抽凉气,当着家中老母的面,要是被揭穿他在外面养小三?
古代男儿三妻四妾是常事是没错,但是,娶妻也好,养妾也好,都需要秉过父母征得父母同意,若是家中已有妻室,妻子同意不同意也是十分重要的。
更何况,王氏是个大醋坛子!
否则,以他李大同,在府中,到如今,不也就再养了两个姨娘,而且,养的姨娘到至今都还没能给他开枝散叶。
李大同只要想到这些,头都大了。
不管李敏是怎么知道他在外面这些事的,当务之急,是不能被老太太和王氏知道。
老太太和王氏还正疑惑李敏突然提起李大同是为什么。
李大同急忙起身,对老太太说:“孝敬老母,养妻养儿,这些都是儿子该做的事。然而,如今敏儿长大了,能体恤父亲母亲的辛苦,为父听来都是十分欣慰。不如,将瑞祥轩jiāo给敏儿,这样,皇宫里若被护国公府刁难,想拿尚书府办事不力来说事,恐怕也难。敏儿的话句句是道理,为身为衙门中的为父说话,儿子在衙门里奉皇旨办事,实属艰难,还请母亲与娘子能予体谅。”
老太太和王氏听完他这番绕了一圈的话,只觉得糊里糊涂间,怎么瑞祥轩已经送到了李敏手里了?
王氏回过神时,刚要大喊一声不行,拿了瑞祥轩是割她的ròu!
李大同哪里顾得上她的瑞祥轩,他要先顾住他一帮在外面的小三和私生子。
“王管家。”李大同转身,径直吩咐家中的老管家,“等会儿,你到夫人那,将瑞祥轩的移jiāo手续办一办,把账本送到二小姐那儿。”
“知道了,老爷。”
王氏两条腿面条一样发软,畏寒的目光从李大同身上挪到李敏脸上时,心头上的ròu已经被割掉了一大块,痛不yù生,可是,她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李敏该不会是,不止图她这个布庄——
这一想,王氏立马扶住额头,让竹音来扶自己,向老太太说:“老太太,儿媳可能是今早上chuī了寒风,今晚头痛yù裂,身体不太舒适,恐怕不能继续服侍老太太和老爷了。”
病了?
病的还真是时候。
李敏可以瞅见老太太的脸色因王氏这一“病”都黑了。
因为老太太正等着其他人走之后,对王氏中饱私囊的事发难。老太太jīng明,知道王氏肯定是不止对一个布庄出手而已。
“chuī了寒风?”老太太笑一笑,所谓宅斗最高境界,越笑越是代表高级别,越关心越代表笑里藏刀,老太太面露关切,“哎,你身为家中主母,怎么可以这样不小心?一个寒风就病倒的话,家里的事务谁来掌管?”
李敏顷刻间对老人家佩服到五体投地,瞧瞧,这才叫做古代的正宗宅斗。
王氏那张脸,不病此刻都得被老太太一句话吓病了,老太太这是要趁她病的时机将宅中的管理大权收回自己手里。
“儿媳只是一点点恶寒,吃点发散药,应该到明日已无大碍。”王氏战战兢兢地回话。
老太太缓慢地含了含头:“这样,你明早到我那里敬早茶时,有什么话再继续说吧。”
这话等于给王氏宣判了死缓。
王氏面色僵硬地被竹音扶了出去。
李敏见状,同样告辞。
没过多久,李大同让人偷偷送了封口信给她:“老爷说了,说二小姐觉得自己的嫁妆哪里还不够满意的,尽管出声,老爷不可能亏待出嫁的女儿。”
她父亲,果然是个jīng明人。
李敏没有理由客气了,对身边的王德胜道一声:“给老爷画画那块地。”
再说王氏,回到自己屋里后,一股气儿全往外发了。条案上,桌上的,花樽、茶壶、茶杯,全被她抓在手里砸到了地上。
一群丫鬟嬷嬷都知道她xingqíng,全躲在外面,等她歇口气时,张嬷嬷上前,手拿一把芭蕉扇子给她扇扇气:“夫人,她嫁都快嫁了,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况且她嫁过去后没有男人倚靠,形容秋后的蚱蜢,跳不了多久了。夫人不需气坏了身子。”
“你知道什么!”王氏抓起张嬷嬷的领口,“我那个布庄,花费了十年的心血才有这个成就,她倒好,两句话拿了就走!”
张嬷嬷被她拎在手里犹如小兔子颤抖着:“老爷也奇怪,为什么偏倚她?”
王氏脸色一沉,松开了张嬷嬷的领口:这事确实奇怪。
房间门口的竹帘子掀开,李莹施施然走了进来,看到了一地摔到粉烂的瓷碎片,李莹拧了拧秀眉,走到王氏面前:“母亲是因为姐姐拿走了母亲的布庄而生气吗?”
王氏抓住她的手:“那个布庄,本该是你带过去给璃王的。结果,现在变成了护国公府的东西了。”
“没事。”李莹像是安抚王氏,“不就个瑞祥轩,母亲今儿不是看中父亲一块地吗?既然父亲将瑞祥轩给了姐姐,母亲刚好有借口和父亲要那块地了。”
说起那块地,是绝对的好地。王氏是贪慕已久了。只是李大同迟迟不肯松口。瑞祥轩是比不上那块地。
拿到那块地,种上果树,建个布坊,造个比瑞祥轩更大的布庄,没有问题。
王氏听了李莹这话,心里头正好些。竹音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跪下磕头:“夫人,不好了,老爷将夫人那块每天想着的那块地,答应给二小姐了。”
☆、【44】百花宴请帖
早上,雨后晴天,空气清慡,李敏早早起来在chuáng上打坐。
念夏知道她早起后要先做冥想,端了铜盆脸巾,只等差不多时候了,再和chūn梅一齐进去服侍她早起。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李敏在chuáng上伸了个懒腰。洒水扫地的小丫鬟掀开竹帘,念夏和chūn梅各自端了东西进了厢房。
先是刷牙。李敏让人用鬃毛和筷子做了把简陋的牙刷,沾了点盐,在自己牙齿上刷着。刷完,再用茶杯吞了口开水漱口,最终把脏水吐在痰盂里。
如果说古代最不方便的地方,无非是上茅厕了。
古代家的小姐们没有上茅厕一说,都是在屋里自己设置恭桶。
这个恭桶蹲的让人实在辛苦。李敏想想,最好改天让人给自己做个马桶出来,否则,等她年纪老了的那天,还怎么蹲恭桶。
在心里头冒起这个念头时,说明,自己可能已经接受自己要一辈子都留在了这个古代的事实了。
念夏见她洗脸时像是有些走神,以为她在想昨天的事,兴致冲冲贴到她耳边报信儿:“夫人房里,今早上据说是传出话来,夫人真是病了,没法去老太太那里敬奉早茶。”
王氏心头上被割了两块ròu,心痛yù死,不病也不行,王氏现在是十足地惧怕她李敏继续在她心头上割ròu。
李敏擦过脸,洗净手:“这事儿,老太太看怎么做怎么做就是了。管儿媳妇的事,也轮不到做女儿的来管。”
“二小姐说的是。”念夏笑道。
早上刷牙洗脸的工具撤下去后,chūn梅去厨房端早饭。念夏见屋里没有其他人了,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递jiāo给了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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