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由于这样,她bào露了自己。
朱琪只觉,树丛里,一双双幽冷的眼珠子,像是北方的láng一样,锁住在她身上。她喉咙里像是被什么梗住,她要叫,放声大叫:
“理儿——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来!”
“二少。”伏燕的手,按在了少年的肩头上,额头冒出了一层热汗。
朱理手持的玉弓,对着那个坐在糙地上,身着皇子服饰的绝美少年,不,不是少年,是少女。
“二少。”伏燕的心口跳了一下,眼看自己家二少是玩真的,嗓眼里因此差点失火,“那是十一爷——”
“我知道。她从来就是护国公府的敌人,从来就是。”朱理的声音好像没有温度的冰石,那样的冷,寒风刺骨,好像冰峰上从来不曾融化过的那块冰。
伏燕听着他这个声音一愣,在没有回过神找到话时,突然见朱理手里的弦忽然一松,那箭破开了浓雾寒风,是正朝少女的心窝口。
雾气阻碍着朱琪的视线,本来,这对于她来说,对敌人来说,都是一样不利的。她可以就此隐藏自己,让敌人看不清自己的方位。可是,她刚才拼命叫着,叫着他的名字。结果,当这一箭she过来的时候,她毫无察觉,直到那支冰冷的箭簇,以千军万马的态势忽然撞击到了她胸前。
“十一弟!”策马急追过来的老九,亲眼目睹到了她中箭仰面倒下的场景,眼睛全直了。
从马背上滚下来,老九在糙地上咕噜咕噜翻滚着,为的是混淆敌人的视线,在滚到十一身边的时候,一动不动,伸出的手指,颤抖地摸了下她的脖子。
有,有脉动。
活着。
老九猛吞口大气,咒骂:“没良心,被狗吃了心的男人,理儿,你就不怕后悔!”
对方的声音,穿过浓雾,到了耳朵里。朱理眉头一皱:没死?
朱琪的眼睛望着天上,没有蓝天,只有浓浓的雾,刚才那一箭she到她胸口上时,她就知道,是他she的,他she的。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把她当敌人了吗?
她根本不是为了来抓他,是为了帮他逃的。
眼眶里像是有什么滚动着,不是伤心他she她这一箭,是她为自己的懦弱痛哭流涕。她不该叫他名字的,不该犹豫的,是该抢先把一箭she到他胸口上。
结果全被她八哥猜中了不是吗?她八哥知道她懦弱的要命,给她穿上了护胸银甲,才救了她这条狗命。
“二少。”伏燕忽然把像是发呆的朱理拽了一把,“走,八爷要来了。”
她怎么没有死?朱理微动的嘴唇,像是发出这样的疑问。
伏燕只好贴在他耳边说:“可能是她里面穿了银甲。”
话音刚落,哗,一道箭风,凌厉地穿过树林,迎面冲着朱理的门面而来。
朱琪一瞬间捂着胸口从地上坐起来,喊:“八哥——”
伏燕抓住朱理的袍子,一瞬间和朱理一块从隐藏的树桠上面跳落下去。树下停着的那匹白马承接住他们两人的重量。
眼看到手的逃犯是要跑了,朱璟急抽马腿,这时候,一个声音硬生生地cha在了他的马前方:“八哥!”
朱璟抓紧了缰绳,才勉qiáng勒住了马蹄,没有伤及到眼前的人。坐在马背上的朱璟皱紧了眉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十一弟。”
朱琪说:“让我去追他。”
朱璟就此叹了一声,眼睛扫过她胸前被刺穿了一个大dòng的银甲:“八哥这件衣服,只能保你一次,不能保你第二次。”
“没关系,这次我绝对不会对他手下留qíng的。”
老九站起来,搭住她肩头说:“你还不懂吗?十一弟。刚才,那箭,你八哥并没有she中他。”
朱琪愣了一下。以她八哥的箭术。她知道,朱理的箭术很厉害,可是,别人都不知道,她的八哥的箭术才是顶呱呱的,一流的。
以她八哥的箭术,其实真想拿他的xing命,真不难。
白雾中,朱璟坐在马上那高贵的侧颜,益发显得高深莫测。
“你不要以为,只有你对他qíng义难断,你八哥这是欠了人家的人qíng得还。只可惜——”老九在她耳边继续没有结束的话。
朱琪内心里一惊,好像才明白为什么朱璟非要亲自带她追到这儿来。
老九口里说的人qíng,当然是指的之前八爷亲口对李敏承诺过的人qíng。
他八爷,可绝对不是傅仲平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八哥到这边来,肯定有皇帝的人给皇帝报信。皇帝才派了人上这边来。等会儿,我们要在这里呆久一些,这样,外面的人,都看不清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动静。可以给他们拖延一些逃跑的时间,可惜隶王妃貌似没有走这条路,只有小理王爷走了这条路。护国公府的人,果然是早就计划好了,那个叫做公孙的谋士,听说也是足智超过了诸葛。八爷有心笼络其也没能笼络来,可惜,可惜。”
老九连叹几句可惜时,那些在刚才与护国公府缠斗中没有死的锦衣卫,都被八爷的人一一给抓了过来。每一个,都被当场灌了毒酒。
看见那个被自己救下来的军官一样难逃死命的时候,朱琪忽然是脑袋全清楚了,明亮了。
她和她八哥这样做,把皇帝的人都杀了,可是还清了对方的人qíng,以后再遇到的时候,可以毫不亏欠地正面jiāo锋了。
可是,为什么,迎着那chuī散浓雾的风,她眼眶里再次有了滚动的感觉。
“老九,扶十一弟到你府上先躲几天。”朱璟说。
“八哥,你呢?”老九问。
“我在这儿看看,总得给皇上一个jiāo代,人是怎么死的?而且我们到这里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人放跑了没有关系,有点东西给皇上看,才是重要的。”
朱琪听到这话,心头猛然一惊。
回头,只见朱璟从树桠下面的泥土里面捡起了一卷东西,原来是地图。
她八哥,不是拿朱理的命来she,但是,she掉了朱理身上带着的地图。
这绝对能让皇帝大悦!
京师东边的码头,由于运河每到冬季,必是结冰。早在一个月前,基本上,结冰的河面不止不能通船,人都能在冰面上走动而毫无发损。
没有人认为,护国公会从东边逃,都是因为这条运河。护国公会从西边逃或是北边逃的机遇变成最大。
实际上呢?是护国公府的人,从四面八方,四个方向,都有人逃了。
朱理是从西门的秘道逃出去的。
从南门逃亡的,正是护国公府里那群老弱病残的组合。是否还记得昨晚上,傅仲平放逃的那队马车,马家父子甚至追了一段路拦截,都没有发现异样。但是,实际上那队所谓回老家江淮做生意的马车队的人,全都是护国公府的家仆们。那个戴着毡帽的中年男子,是护国公府的仓库管家。由于经常在护国公府里的后院里呆着,极少有人见过此人。马家父子,都从来没有去过护国公府,更是认不出这些人,只以为是普通老百姓,太正常不过了。
让家仆们伪装成普通商队,没有配备护国公府的侍卫,看则危险,其实是抓住了外面的人误以为护国公府里的人全都是武将的错觉。这些家仆既然都不会武功,如果贸然这样大部队地跟着护国公直接逃亡北燕,危险xing反而更大。不如,让他们先到南边躲一阵子,等天气转好了,来年再把他们接回去。
天空里,降下来一只绿毛的鹦哥,轻轻落在了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手指上。鹦哥在女子耳边叮咛了不知道什么,女子听完鹦哥的话,嘴角弯了弯。
“大少奶奶?”念夏站在女子身边担心地问。
“让孟旗主过来一下。”
☆、【144】收拾叛徒
寒风猎猎,京师东门,被称为粮门,煤门等,由于下江南的运河流通此处,货船到达码头,粮、煤等货品装上马车以后,由东门入,东门因此又被叫做水门。要知道京师里达官贵族所用的水,都是从东门引入的河水供给。到了冬天,运河结冰,入城供给的水道一样结冰。
昨晚上,各城门在提督府的命令下大门紧闭,据说是连粪车都没有办法经过。在这个时候,谁又能想到有人通过结冰的水道,偷偷溜出了城门。
当然,在试图通过水道策划逃跑路线之前,护国公肯定是要带着人三番四次实地考察一下。因为护国公和谋士都认为,这样一条出其不意的逃跑路线,有了南门逃出的商队作引,有了西门秘道出逃的人做饵,不管怎么说,当皇帝注意到有人会从东门水道逃出去时,肯定是迟了。
确实如此,当护国公二少随身携带的地图不小心中了敌方的诡计,被敌人拿到手里,呈现给皇帝看。地图上清楚标志了东门水道的方位,引起皇帝注意。
东城的士兵赶到河水通过城墙的地方,经过一番谨慎的检查之后,到现在都不敢百分百确定昨晚有人从这里逃了。
万历爷把所得的地图重重地按打在了桌几上,对来复命的那几位钦差大臣道:“不用找了,人是从东门走了的。”
皇帝用的这个人,意味深长。
想那个八爷之前带着捡到的地图回到玉清宫告诉皇帝西门可能发生的一切时,皇帝听说老八口述的经过,却也没有直接爆出这样一句话。
万历爷这是一听,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关注的西门其实是个饵。护国公早想到了皇帝会猜到护国公府的秘道开在西门,gān脆把这个当成了饵,来护送自己最重要的人从东门逃脱。
也就是说,从东门跑出去的人,才是护国公认为最重要的人,皇帝最想抓住的那个人。
把皇帝最想抓住的逃犯放跑了,并且是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毫无察觉之下,作为京师护军负责京师所有安全护卫工作的大臣无疑是责任重大。
提督府提督傅仲平,虽然在昨晚没有在南门找到逃犯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这一刻。此时此刻跪在皇帝面前,他声音低沉:“皇上,是臣失责,请皇上降罪于臣。”
万历爷凌厉的眸子一眯:“你这是急于弃车保帅,还是如何?”
傅仲平愣了下。
万历爷轻轻地笑了声,接着温和的声音说:“朕这是在说自己,不是说你,起来吧。”
傅仲平不敢肯定皇帝这是在说谁,不管怎样,皇帝叫起来,自己还不敢不起来。起来时,发现早到的八爷到现在都跪在地砖上没有被皇帝叫起来呢。这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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