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乍看到小叔,只觉得突然间,小叔好像又长高长大了不少。当然,她知道,这样短时间内,小叔突然拔高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说,小叔瞬间,好像从青涩的少年,变的更加稳重成熟了。
呼延毒一口气拔出了自己肩上cha中的箭头,忽的一双狠毒的眼睛she向朱理:“是何人?”
朱理常年在京师,并不身处北燕,不像自己兄长,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上战场和东胡人厮杀过了。
东胡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美如冠玉的神箭手美少年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
乌揭单于锐利的蓝眸,掠过刚才喊声的兰燕,回答同伴的声音清冷道:“是护国公的弟弟吧。”
“护国公有兄弟吗?”呼延毒踉踉跄跄站起来,很是吃惊地说。
“有。可能以前,是都被大明的皇帝给困在京师里当人质了吧。”乌揭单于说。
李敏和朱理眼里顿时都闪过一道锋芒,无疑,这个东胡人,很了解大明皇帝的心思和大明王都的qíng况。
“护国公的弟弟来了,护国公呢?”被一箭刺激到的呼延毒,发疯地吼着。
四面,犹如cháo水涌过来的黑骑兵,像四面冰冷的铁墙,把圈子里的所有东胡人死死困住了。
李敏的脖子上忽然感到一紧,俨然,东胡人到这会儿真的是怕了。怕护国公真的一来,他们cha翅难飞。
“二汗。本妃劝你,在王爷亲自出面之前,放了本妃为好。这对于你没有任何益处,你心里很清楚。你们可汗是说把本妃抓回去,没有说要把本妃杀死吧。你不可能杀了本妃。杀了本妃,对于你们可汗一样没有任何好处。”
乌揭单于低头,俯视到她那张无波无澜的面孔,忍不住心头浮现起一丝恐慌与恼怒。想到至今为止,她面对任何危机,哪怕身陷危险之中,都是临危不惧,仿佛脸上戴了一张谁都突破不了的面具一样。
真心是,一个令人深深畏惧的女子。
“隶王妃好像还是不清楚自身的处境。鄙人可以带着隶王妃走,只要鄙人手里有隶王妃在,你们王爷,也束手无策,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李敏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你为何笑?隶王妃?”乌揭单于怒道。
“本妃笑,和三爷一样,三爷刚才笑你们的短视愚昧,你们到至今,都还不知道三爷的用心良苦是不是?”
耳听这话,是把朱璃一块讽刺上了。玉面王的面孔顿时很不好看。
滋啦,是拉弓的声响。白马上的朱理,拉开了手中的玉弓,眯紧的那双冰冷的黑眸子,jīng准地瞄着中间绑架自己大嫂的东胡人。
乌揭单于警觉地一个转身,把人质放在自己身体前面做护盾。
一刹那,北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雪粒。与此同时,兰长老发出一声急声的警告:“二汗!”
前面有箭,后面突然扑来的是刀锋的杀气。乌揭单于惊觉前面美少年的神箭是诱饵时,急转回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李敏感觉自己身边忽如一道飓风刮过,自己身子不稳,向前扑倒。兰燕离她最近,从雪地里飞了起来,接住她。李敏刚稳住身,吸口气,回头,只见乌揭单于与一个身影瞬间纠缠在了一块。
乌揭单于身穿的蓝袍,与不明来路的黑袍,在雪地里不断地翻滚。
东胡人一片惊慌失措。呼延毒往自己流血的肩头上某个xué位上一点,暂时止了血,提起刀点地yù飞去。朱理见状,刚要从马上下来。林间飞掠过来的一道青影,在他肩头上一点,朱理顿时不敢动。
像清风一样掠过雪风之间的青衣男子,手执那犹如蛇一样弹松自如的银色软剑,落在了呼延毒面前。
“师傅!”兰燕喊。
“看着王妃。”许飞云说,与雪一样毫无表qíng的瞳孔,藐视着眼前的东胡人。
兰长老一看形势不对,自己方两员大将都被人困住。自己刚要抽身去救乌揭单于,对面冷冷一道声音说:“怎么,要走?本王可舍不得你走。”
“三爷——”眼看自己的手指,不止是不能放开剑锋了,是被对方凝聚在剑锋上的气拉扯住了,兰长老猛吸口气说,“三爷,不如此刻和我们可汗合作,擒拿护国公夫人,对于三爷对于皇上,对于我们可汗,都是利益一致的——”
“哼。”朱璃冷冽地一声冰笑,“本王何时何刻,与你们东胡为伍了!我们皇上,从来没有说过要与你们可汗同等同座。”
眼看一场混战即将拉开。“大少奶奶。”兰燕扶着李敏。
李敏几乎站不住,手心贴着小腹,一声一声,调整自己的呼吸。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流淌下来,沾湿了刘海,湿漉漉的一片。
不行,她站不了了。
兰燕感觉自己的手顿然一重,惊呼时,李敏猝然倒在了雪地里。
那突然砰的一声,飞溅起来的雪片,让本来杀的炙手可热的战场,啥时冷了下来。一切声音,仿佛都被冻住了,空气僵硬的,好像刮着人的脸。
所有人的目光,各式各样的视线,落在那个倒在雪地里,被雪片正一片片覆盖的女子。雪花,好像羽毛一样,盖在女子质朴的袍布上,那样的冷,冷到仿佛揪住了人的心头。
乌揭单于闻声抓过头,当看到女子倒地的一幕,愣了一下时,胸口猛的遭到一击重击,猝不及防,直飞三尺远,后背重重地摔落在树gān上,剧烈的撞击让他胸膛浮起,口一张,呕出一束血花。
“二汗!”兰长老和呼延毒一看,同时放开了与眼前的敌人继续纠缠,直飞乌揭单于身边。
朱璃站在那里,好像突然间变成了一只冰柱,手里握着的雪剑,一寸一寸从他手掌间落下去。
他怎能忘了呢?
她是孕妇。不说是怀着孩子的身体,单凭她是个女子这样单薄的身子,而且以前在尚书府受到王氏等人的欺rǔ,本来身子就不怎么好,冰天雪地里,熬了这么多天,被人追了又追,抓了又抓。身体,心灵都饱受折磨。
能挺到这里,是她的极限了。哪怕是男儿,也不一定能一路熬到这里。
他要过去,过去——
“三爷!”
背后忽然伸出来的一双丝,死死地抱住他腰,不让他动。李莹牙齿间一字一字咬着道:“三爷,你不要忘了。当初,你可是在她和我面前发过誓言的,你选择了我,而不是她,三爷!莫非,三爷是不怕在这个天下面前,丢这个脸吗?骄傲的三爷,你能丢得起这个脸吗?她是护国公夫人了。”
她是其他男人的女人了。
心口那口恶气在胸间涌动着,朱璃的五只手指在胸口要抓的样子。
李莹藏在他身后的目光,恶毒地she向前面。
飞奔而来的男子,从雪地里扶起了昏倒的女子,手指拂开女子脸上湿漉漉的刘海,轻声喊:“敏儿,敏儿,是我——”
女子闭着眼,没有回应。
周边只剩下风声,此刻的安静,静的好像天地间都为之失色。
朱理从马上下来以后,在雪地里一路跑到了自己大哥大嫂旁边,眼睛直丁丁地看着大哥怀里那张像雪一样苍白的面孔。自己嘴里吐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朱理没有揉眼睛,跪了下来,沙哑的声音说:“大哥。”
对面,他兄长的呼吸声那样的沉重,好像压榨所有人的心脏。
朱理突然害怕了起来,心头从来没有过的一阵恐慌。他大哥的手指像是深深地要掐入到她大嫂的身体里,可他大嫂一点声音的反应都没有。
兰燕已经出不了声了,眼睛也像死了一样直she着哪个地方。
许飞云眯下眼,随手一甩,手中的软剑犹如银蛇一般收回成了普通的剑长,左手把银剑负于身后,右手,他轻轻地按在了朱隶的肩头:“王爷。”
之后,后半句,许飞云忽然哽在了喉咙口上,怎么说,说找大夫。可是,李敏本身就是大夫。可能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突然间意识到失去她有多么可怕。
“大哥,你听我说。”朱理咽了一口口水,说,“大嫂,大嫂她可能只是昏过去了。”
“我知道。”
一句话,让所有人一愣。
在场的东胡人,忽然一个个,身体抖了抖。
“二汗,我们得走——”兰长老搀扶起乌揭单于,额头上冒着一大串热汗说。
呼延毒捂着肩部重现流出来的血,对乌揭单于点了下头。
乌揭单于低头,可以看见胸口自己呕出的那口污血,手心摸到胸前,不用说,里面的五脏肯定受损严重。护国公那一脚,是踹了十足的力气。如此一切,可以说明,那个传说中的夜叉,恐怕是要复活了。
“快走!”兰长老低声喊道。
他们后面,北风越chuī越烈,每一阵风,都犹如刀子一般。
身处北风中心的男子,把雪地里的女子抱了起来,伏低的脸,贴着女子的额头,轻轻地说:“敏儿。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回去,回我们的家,回北燕。至于那些,之前对你不好的人,一个,都不会——”
紧随男子这话,东胡人像疯了一样,死命地向前奔跑。朱璃和马维,看着这个场景竟是觉得不可思议,并且目瞪口呆。
“主子。”马维感觉到了迎面扑来的一阵煞气,刀子竖在了身子前面,抵挡在了朱璃面前。
朱璃转头,在来不及看一眼的刹那,猛然,一道飓风带着煞气向他脸上袭来。马维帮他挡,都挡不住,主仆俩一块向后被这道飓风推着。
李莹发出连声的尖叫:“三爷,三爷!护国公,你倘若敢伤我三爷,我把她杀了——”话没完,李莹被那道风刮了出去。
朱璃一手抵住马维背部,在看到李莹飞出去的时候,脚尖踮地,冲上半空接住人,紧接,两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马维根本没有力气回头护主,同时被这道飓风甩了出去,直飞十几丈远。
许飞云后退两步,拿袖子掩住口,急道:“王爷!”
从飓风里奔跑出来的黑马像是飞奔来的死神,朱隶一跃而起,把人抱到了马背上。
朱理见状,着急地跑回到自己的白马前,翻身上马,策马急追:“大哥,等等我——”
兰燕不知道怎么办,眼看场面一团混乱,喊:“师傅——”
许飞云也是急,一面是奉了朱隶命令去追东胡人的部队,眼看,在朱隶下达的死令下,对这伙东胡人,恐怕是一个活口都不会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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