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姑姑一见到她回来,比李敏更敏感,立马察觉到李敏出来以后,王爷府里怕是都要变天了。因此,抓住了李嬷嬷先替主子来一顿审问。
李嬷嬷知道尚姑姑是李敏眼前的红人,尤其是念夏不在以后,基本上,李敏房里都是尚姑姑说了算的。有意讨好尚姑姑的李嬷嬷,肯定是一五一十地和尚姑姑说:“别提了,少奶奶不在王府里以后,府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哪个不是拿夫人马首是瞻了。”
“所有人吗?”尚姑姑不信尤氏有这么厉害,短短半个月时间,能把李敏身边的人全收买了。再说了,府里的动静,朱隶难道不知道。
“有些话,我都不敢和主子说的了。”李嬷嬷别有深意地指出,“王爷对夫人是存了些戒心,可是,方嬷嬷在王爷心里的地位,夫人如今是懂的了。”
尚姑姑一听这话,貌似尤氏和方嬷嬷有了重新联手的嫌疑,不得要打手叫糟,她预想里最坏的qíng况好像出现了。
“方嬷嬷不是傻的吧?不讨好少奶奶去讨好夫人了?难道不知道未来王爷府是谁说了算?”尚姑姑保留了一点余地说。
李嬷嬷摇摇头:“方嬷嬷现在哪里需要去讨好谁?你看上回少奶奶回去以后,她有讨好少奶奶吗?至于未来王爷府是谁说了算,现在,貌似夫人都和方嬷嬷一样想明白了,肯定是未来小世子了。”
主意都打到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身上去了。可能都知道了,朱隶绝对不会娶其他女人,在这种qíng况下,想掌握王爷府的主动权,最好是掌控到孩子头上,这点想法却是合乎逻辑,合qíng合理的。
李敏眯下眼,想起敬贤皇太后不也一样,一门心思想把自己孙子当傀儡。正因为敬贤皇太后再也劝不了高贞另娶女人一样。
“方嬷嬷没有讨好夫人。如今是夫人讨好起方嬷嬷了。”李嬷嬷口gān舌燥地说着,口气里的那点忍不住的妒忌几乎溢于言表,“夫人,把自己手头上那几个铺子都jiāo给方嬷嬷了,想孙婆子跟了夫人那么久,为了夫人做了那么多事,不也才从夫人手里得到一个庄子。”
尚姑姑眼睛锐利地扫了李嬷嬷一下,给她头顶那股兴奋劲儿浇一盆冷水:“夫人那几个庄子铺子也就那样了,都是以前怀圣公留给夫人的。夫人经营这么多年,都是那样。倒是,当少奶奶那个大药庄建起来以后,天下第一。”
李嬷嬷连忙笑着附和:“那是,少奶奶年轻有为,哪是气数快尽了的老人可以相比的。但是——”
“但是?”
“貌似,少奶奶也知道吧。对于小世子未来如何照顾的问题,王爷貌似都jiāo给方嬷嬷先做准备了。所以,夫人知道这事qíng以后,才不得不落力地讨好起了方嬷嬷。现在,少奶奶临盆的日子一天一天近,少奶奶自己想像现在这样事事可以亲力亲为,八成难了,少奶奶的身子听说也不是很好。到那个时候,少奶奶躺在榻上不能动时,能说话的,不都是方嬷嬷和夫人吗?王爷恐怕也只能听她们两个的话,毕竟她们俩生过孩子。”
固然李嬷嬷这些话像是都偏着说尤氏和方嬷嬷的优势,可是,说的还真都是一针见血了。尚姑姑心里暗自焦急着,想着是不是该提前和高贞说一声这事。但是,可能高贞对此都早有所料了,高贞能做的,恐怕也有限。
女儿嫁出去以后等于是人家夫家的人了。如果夫家没有对自己女儿做出明显违背道义的事,高贞有何权利对人家的家庭指手画脚的。哪怕是岳丈,都没有这个权利去管女婿家的内务。
况且,高卑与北燕,那的的确确是两个国家。即使结盟了,内心里是否真对彼此没有任何芥蒂心,恐怕不是百分百消失殆尽了。为了北燕的自尊,护国公不可能让高卑国的岳丈,来cha手自己府里的家事,绝不可能。
尚姑姑只怕,到那个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毕竟她也是个高卑人,如果节骨眼上出了什么问题,李敏到时候一病做不了声,随时随地,她都可能变成现成的靶子遭人攻击。这也是她之前执意过想请辞回老家颐养天年的原因。
两个老嬷嬷在说话时,两个小丫鬟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听着。chūn梅的表qíng瞬间都如冰雪一样凝结住了。紫叶貌似还听不太明白她们这些话,倒是顾着拉chūn梅的手问:“姐姐,我都看见了,看见你和孟旗主手牵手,怎样,是不是好事近了?我二哥和我说,孟旗主找过王爷偷偷说过话了。”
chūn梅突然甩开她热忱伸来的手,说:“我没这个心思。”
“哎?”
chūn梅是想,倘若她回去以后,回头嫁人了,嫁给孟浩明去了,那李敏怎么办。她怎么可以单独放要生产的李敏一个人孤军奋战。她这条命早就属于李敏的了。
紫叶瞅着四处没人,表qíng稍显严肃,给chūn梅透露一个重要消息:“姐姐,不是我说什么来着?听说,那个喜鹊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想给孟旗主当妻,基本是不可能的了。王爷不会允的。可是,听说孟旗主家里来信,说是给孟旗主下了最后通牒了,要孟旗主尽早完婚。因为老家最后一个老人,想亲眼看到孟旗主完成人生大事再闭上眼。那老人据闻年纪大,是病到快不行了。孟旗主老家人的意思,是要孟旗主在今年年底前完成人生大计。”
百善孝为先。孟浩明家里的老人,自己父母死的早,因此,或许这个所谓老家的老人,对其早年的抚养是恩重如山,对孟浩明的意义相当于再生父母一样隆重。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孟浩明真断不能拒绝家里这个请求。
紫叶从胡二哥那里得到的消息很显然,如果chūn梅拒绝,孟浩明很有可能为了孝敬老人,另娶一个良家妇女为妻。再美的爱qíng,也抵不上孝义。
喜鹊没有这个机会而已,可是,贪恋孟浩明的女人岂是会少,孟浩明那样的条件,根本不会愁没有女人可以挑。紫叶尚有一句话没来得及和chūn梅说的是,魏府里的那个小姐魏香香,说是送到某个地方去躲皇帝的眼线了。可魏家总得赶紧找个不怕皇帝的男人,把女儿娶回去杜绝后患。
魏府,听说孟浩明的事qíng以后,已经开始打起了这个主意。好像是说,让孟浩明娶平妻。即,先娶了魏府小姐,然后,把chūn梅再抬进去,两个女人名分地位相同。
如果chūn梅不嫁,那就更好了。魏府可以直接把女儿送过去。
如今,朱隶身边的谋士,都为魏香香这个事烦着。如果,孟浩明真能破解这个局面,倒也不错。
魏香香,孟浩明应该上次在王爷府的冬至宴上见过的。魏香香长的又不差,有北燕数一数二的魏府在背后撑腰。怎么就不好了?比喜鹊、chūn梅都不知道好多少倍。
孟浩明如果是个jīng明的男人,只要想到自己未来升官发财的路子,都应该知道娶了魏香香,百利无一害。到底,男人都应该是以事业心为重。
紫叶没有说出来的话,躺在里面的李敏听完,却都是听懂了。
以前,她只觉得自己这个丫鬟长相讨喜,与孟浩明qíng投意合,所以,给撮合着。现在,看这个qíng况,却似乎是自己都有些天真和幻想了。
倘若孟浩明是个有家底有家世为背靠的,大可不必借女人娘家来撑腰。可是,孟浩明不是。这注定了,孟浩明如果娶了chūn梅,很难说如果未来仕途上有些什么艰难阻碍,可能需要另借他人的机会。
女人的心,海底针。男人的心,是海底的石头。
李敏都可以感觉到一股寒气直飙心底里去了。
咳嗽的声音,从纱帐里面传了出来。外面的婆子丫鬟听见以后,收声的收声,收拾表qíng,进来询问主子:“少奶奶,您醒了?”
“什么时辰来着?”
出门在外没有打更,只有一块西洋怀表,这块怀表平常在chūn梅兜里放着。chūn梅拿出来,给李敏看。
是晚上七八点。
是吃饭的时间了。外面真有人喊着开饭啰。
尚姑姑现在是管李敏厨房的人了,赶紧带着李嬷嬷等,出去外面给女主子张罗晚饭。
李敏瞧自己这里,只剩下chūn梅一个人了,低声问:“孟旗主今晚和你说了什么?”
都把李敏当亲人看了,chūn梅坦白地说:“说回去后请王爷王妃做主,要抬轿子娶我回去。”
李敏眼睛一扫,看见了她袖管里藏着的那个银镯子,肯定是孟浩明送的。因为这个丫头她知道,根本平常舍不得戴这些贵重的东西,主子赐的值钱的,都被换成银票寄回老家接济去了。
“你喜欢他吗?”
chūn梅老实地点头:“很多人都喜欢他。”
孟浩明是少有的那种做人做的好,男女老少对其都口碑皆佳的那种。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李敏想,这人是比八爷更八面玲珑,深懂如何cao控舆qíng。
这是这个男人的天分,否则,单靠这个男人贫瘠的出身,要升到现今这个身份地步不容易。
不能说孟浩明是坏。只能说,人家是个实际的男人。
男人远比女人来的实际,这点,李敏却是很早在现代有所体会的了。所以,穿来那会儿,被朱璃抛弃,她觉得不痛不痒。
“以前——”李敏轻声说起,“本妃的事儿,你应该都听说过了。如果说三爷当年,不爱本妃,爱着三小姐,所以对本妃未嫁先休,倒不如说,三爷知道,娶了本妃的话,毫无用处。三小姐背后,有夫人疼爱着,有大姐疼爱着,都是有利可图。本妃当年为一个病秧子,娶了本妃,三爷能图什么呢?”
chūn梅听着她这话一愣,接着脸色都沉了下来,说:“王妃的话,奴婢都记在心里。”
“本妃和你说几句实际的。他是王爷的人。王爷要替他着想。你是本妃的人,本妃要替你着想。固然,或许你会怨恨我的话,很难听。本妃说的这些话,你听着是对你有利,你就听进去。你听着觉得没利,大可把本妃的话当成耳边风。”
“奴婢都知道,少奶奶是为奴婢好。”
“那本妃就直话直说了。刚才,紫叶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本来,我是觉得,你们俩在一块儿挺好的,男qíng女愿,可是,结了婚以后,和结婚前是两码事儿。你只要想想,到至今,夫人对王爷是不是纳妾的事儿都不依不挠,人qíng世故即使如此,怕是谁也逃不过这个劫数。”
chūn梅都知道,朱隶不纳妾,都是因为李敏有这个本事让老公不可能纳妾。她chūn梅呢?她chūn梅能保证孟浩明不再娶其她女子吗?回想起来,他可不像朱隶,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娶了她以后绝对不纳妾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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