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的有力,宏壮,震呆全院子,整个护国公府都为之安静和震撼。
尤氏手里刚端起的茶盅洒出了一地茶渍。
不用多说,这样的啼哭声,一个女婴怎么可能有?一定是个男娃!
对于刚生了个女娃的李莹来说,更是犹如针刺在了屁股上,令她一瞬间从chuáng上跳了起来。
护国公的孩子,李敏的孩子,未来的护国公,不,貌似这个啼哭声,好像在提示着更汹涌的bào风雨即将来临似的。
李莹的心头凸凸凸跳,两眸努睁。
只听伴随这新生儿的啼哭,她隔壁的两个女婴,一块儿跟着哭了起来,好像是响应到了领导者的气息一样。
李莹随手就给绿柳一个耳刮子,骂:“让她们住嘴!哭什么哭?不知道是在人家府里吗?丢人现眼的!”
绿柳无辜地挨了这巴,知道她心qíng不好,赶紧找地方躲去。
奶娘们是很努力地哄着试图让两个小姐儿不哭。可是,只要那个远方传来的哭声不停,这两个小姐儿就像大合唱一样跟着对方哭。李莹的骂声就此不断。
好在,那个啼哭声,也不过是如龙飞冲天一样,震惊了世界以后,瞬间即化为了宁静。两个小姐儿就此才跟着停止了哭声。
尤氏的心仿佛提了半截,落下去,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孩子为什么不哭了?
过会儿,有人可能是奉了朱隶的命令出来,对产房外面的宣布:说是李敏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婴,护国公府的小世子,母子平安,孩子健康。
尤氏手里的茶盅握紧了,对方嬷嬷再使了个眼色。
方嬷嬷慎重地点点头。
要说王府里安排奶娘的事儿,由于她做在前面,所以,当尚姑姑帮李敏以防万一去找奶娘的时候,其实,她的人,已经都安cha在了尚姑姑找的人里面。
四五个奶娘坐在产房隔壁,可谓是虎视眈眈。
院子里,那些听见孩子啼哭声,又听见了产房里传出了好消息的朱理和徐家人等,当然是高兴地想马上放起了鞭pào庆贺。
在北燕,产子放pào的习俗是有的。朱理立马带着人,冲出王府外放pào去了,给大哥大嫂庆贺。
尤氏听见门外的鞭pào声时,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的,手指头捻着茶盅的盖子,很显然,像是心头那漂浮不定的心事。
方嬷嬷到门外打探去了,去看看究竟是哪个奶娘有幸给未来的护国公维第一口奶。
没有想到的是,这等了许久,几个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奶娘,接着却收到了这样的命令:回去休息!
孩子不用喂奶了吗?!
尤氏当即从椅子里跳了出来,怒气冲冲,这会儿有理由和儿媳妇当面对峙了,居然敢饿孩子?!
哪怕想和她这个婆婆做对,也绝对不能饿孩子的,这说到天下,理都在她尤氏手里呢。
结果,尚姑姑依旧拦在门前,对着她,笑眯眯地说:“王妃亲自在给世子喂奶。世子很喜欢王妃亲自喂奶。”
李敏这个现代的大夫,要比古代人更明白,第一口母rǔ的重要xing。第一口母rǔ,是确立母子之间融洽关系的第一步。这口母rǔ,她说什么,都不可能让给一个陌生人。那等于把自己的孩子扔进其她女人的怀抱里。她李敏能这么傻吗?
尤氏哪里懂得这些,只听尚姑姑这话说完以后,脑袋轰的一片空白。
怎么?这个儿媳妇居然践踏起自己来了?
莫非是知道了以前方嬷嬷做过朱隶奶娘的事儿?
方嬷嬷嗓子都急出了一层火苗,gān巴巴地跟在尤氏身后,张开口刚要说话。尤氏突然转头,一记飙冷的眸光落到她头上,方嬷嬷当即整个身体都给冻住了。
其实,方嬷嬷压根也没有想到过,原来李敏早做好了主意自己给孩子喂奶,因此,对于她之前提议找奶娘的事儿,才如此不上心。
现在,再有尤氏这一记如此明显的眼神儿,方嬷嬷又不是吃素的,瞬间飙出了浑身冷汗。感觉,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导致这一切发生?
自己的如意算盘,尤氏的如意算盘,都因此而胎死腹中了?
屋里,其实在李敏提出自己喂奶的时候,那胡氏吓了一大跳之际,已经冲李敏跪了下来,苦苦哀求李敏不需要作践自己。
胡氏已经认了李敏为自己真正的主子,那肯定是不让李敏犯下任何错被外人笑话的。
李敏不得已,只得和屋里的古代人做起了科普。为什么孩子出生以后,必须让母亲喂第一口奶。第一,这有利于初产妇通rǔ。其二,母rǔ喂养,对孩子好,对母亲也好。所以,肯定是要亲自喂养,不能借他人之手的。
胡氏等人糊里糊涂听着,一时间当然难以消化李敏所说的这些知识。
一切的转机,当然都是因为她李敏嫁了这样一个具有开明眼界的枭雄。
朱隶倒是像以往一样,一拍即决定:她自己喂!
屋外的尤氏和方嬷嬷等,在听说是朱隶亲自拍板做下的决定以后,再次给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朱隶鼓励自己老婆作践自己?
不止如此,好像孩子不抱到其他院子里给人照顾了,既然李敏是自然顺产,身体的产后恢复会相对较快,所以,孩子就此在李敏身旁给养着了。
尤氏在产房外面始终徘徊着,不可能轻易离去。她什么牌子都没有出呢?
连自己孙子,未来的护国公府主子都没有见到,竟然,要这样逃之夭夭了吗?
院子里,她邀请来的宗族里那些老辈们,俨然跟着她,不,是比她要更着急。
赵氏小声问自己老公:“你说事到如今,该如何下手了?”
朱承敏总觉得,好像之前自己他们和尤氏谋划的所有计划,都被朱隶给一眼看穿了的样子。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的变化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王爷据说很宠王妃,可是,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为何,王爷会允许王妃自己喂养孩子,这岂不是,让王妃在天下难堪吗?”
“是,是。”朱天宇作为男人,一样无法理解朱隶的行为。
在此之前,他也刚为人父不久。袁氏在此之前,一样给他生下了个儿子。但是,袁氏不会自己喂养小孩。哪怕他bī着袁氏做,袁氏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如果真疼爱老婆,不该这样做的。
一群人在惶惶之中,不由望到了角落里的徐家人。
徐家人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大户人家,家里的孩子,当然没有找过奶娘了,都是自己孩子的娘亲自喂人奶大的。要徐家人说的话,他们会说,朱隶这个决定,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很接地气的民意。
要是这消息传到外面去,或许王公贵族有所不齿,可是古代里许多贫民百姓,会认为自己的王爷,和自己很贴近吧。
徐家人并不反对,而且面带笑意。
尤氏和朱承敏等,有理由认为,或许朱隶和李敏这么做,都是徐家人怂恿的。
屋里面,刚生产完的产妇和新生的婴儿,都是不能经风的,怕受寒。因此不会挪地儿。
李敏就此在chuáng上躺着。同时,吩咐底下人,把准备好给小孩子睡的木chuáng拉出来,让孩子单独睡。
胡氏等人听她这个决定,感觉又有些奇怪。想着李敏之前不是说要亲自喂奶,为的和孩子亲近,本来应该是和孩子睡在一起的。
李大夫才不会做这种蠢事。大人和孩子一块睡。大人不小心睡着了,压着了孩子。孩子那样脆弱,呼吸被堵的话,不会儿,就得窒息身亡了。到时候,yù哭都无泪。
李老在旁边,一直在传教于孙女婿有关当爹的科普知识。
朱隶虚心求教状,好像恨不得把李老说的每个字都刻在心里头。
李老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孙女婿很喜欢孩子,不由眉头一挑,私下问起了孙女。
对于自己老公这个癖好,李敏之前在太白寺已经见识过了,不得和祖父叹气着说:“喜欢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是,我很担心他成为孩奴?”
啥?
李老一下子没有能反应过来。
那头,朱隶把孩子亲自放到了小chuáng上以后,是搬了张凳子,坐在小chuáng边,打算看守一夜的状态。
是人都难以想象,那个让东胡人闻风丧胆的夜叉,此刻落在孩子的目光里,充满的都是可以溺死人的温柔。
李老浑身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拉起被头,李敏转个身。有个这样当爹的丈夫也不错,最少,孩子晚上哭闹的时候,jiāo给当爹的,她可以整晚睡个好觉了。
感觉,自己那学了自己大脾气的儿子,却是极其喜欢他的。
如此紧张的一夜过去了。
曙光破开了黑夜,斩开了云层,落在护国公府的青瓦上,像是泛滥着无数的金光。
尤氏双眼蒙上了黑眼圈,熬了一夜,儿子没有从屋里出来,也没有打算让她见孙子的样子。
事实上,除了产房里的人,谁也都没有见到产后的李敏和小世子。
各种各样的言论,就此从护国公府里传了出来,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说,这个小世子,大概是丑得不能见人,因此连带他亲娘,都不敢见人了。
李敏产后睡饱一觉醒来后,听说紫叶惟妙惟肖对她讲述这民间传来的趣闻时,一口口水差点吐在了儿子那张美艳过人的脸蛋上。
紫叶笑嘻嘻地继续往下说:“当然了,王妃的小世子,本来就是玉树临风,倾国倾城的容颜。”
李敏正想着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起,连写小说常用的成语都背得滚瓜烂熟了起来。她这个当娘的听着都腻歪。
倒是她这个儿子,像极了她小时候的她,或是像了她猫爹高贞那个自恋。听着紫叶说丑也好,说美也好,都是处事不惊的,小脸蛋无波无澜,什么表qíng都没有,活脱脱像戴了个玉质面具。
紫叶说:“谣言根本经不起风chuī糙动,小世子如此美貌,为含羞闭月,王爷和王妃哪里舍得让小世子的美艳如此轻易在打世人面前露面。”
这意思大概就是说,她和她老公,准备把儿子当成金屋藏娇了。
李敏扶了下脑袋,伸出手指尖,突然在儿子太淡定的脸蛋上轻柔地捏一下。
紫叶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大跳,跪了下来说:“奴婢该死,口无忌惮,请王妃严惩!”
李敏的目光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被她捏了一下的儿子,居然闻风不动的,最多皱了下小眉头,又显然是不屑地哼一下,撇过脸去。
这脾气,简直比她当年更盛气无疑了。
“起来吧。”李敏叹气,把手里喝完汤的空碗,递到紫叶手里,说,“有件事,本妃一直是想问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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