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歌越是看重的东西,她夺到手才越有快感!
心中想着,赵婕妤却是面上带笑,道:“皇后娘娘此言谬误,百善孝为先,裴四小姐对生母的拳拳之心,令人感动,堪为孝女表率。皇后娘娘也想太多了,妾身只是随口说说,并无索要七彩琉璃珠之意,让皇后娘娘这一说,倒像是妾身存心提起,想要qiáng夺裴四小姐的七彩琉璃珠似的,倒叫妾身好生没脸。裴四小姐千万别误会,我可这没有别的意思,都是皇后娘娘太过好心了!”
知道此时不宜侍qiáng凌夺裴元歌的七彩琉璃珠,赵婕妤倒不忘栽赃陷害皇后一把。
一番话说得十分漂亮,将自己摘得gāngān净净,把罪责全推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原本心旷神怡的心,瞬间被赵婕妤的这番话拉入谷底,虽然说她本身就没安什么好心,但被赵婕妤这样明目张胆地倒打一耙,尤其还当着众嫔妃的面,心中那股羞rǔ恼怒如烈焰般熊熊燃烧,眼眸不自觉地直盯着赵婕妤,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赵婕妤倒真是乖巧,看来是本宫多管闲事了!”
话语中,似乎透漏出一股磨牙的感觉。
“哪里,皇后娘娘的好心,妾身心领。”赵婕妤笑吟吟地道。
见皇后被赵婕妤激得几乎要发作,章文苑心中焦虑,暗暗责怪皇后太沉不住气,明明已经定下全盘计划要一举除掉裴元歌和赵婕妤,眼前这两个都是将死之人,跟他们计较什么?再说,此时此刻,绝不宜与赵婕妤起冲突,否则事发,皇后岂不是也有嫌疑?
她急忙道:“皇后娘娘关爱嫔妃,众所周知,不然前几天也不会将一斛珍贵的东珠分给大家,说起来不怕大家笑话,妾身倒还真没见过那样通透浑圆的东珠呢,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打造成首饰戴上试试。说起来,御制监好像新出的首饰花样极好…”
这话既讨好了皇后,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又转到了御制监的首饰图样上去。
说到首饰衣裳装扮,女子们少有不感兴趣的,章文苑很快就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头,众人围绕着首饰花样,衣裙款式讨论者,气氛倒是越来越祥和。说了许久,众人都觉得有些口gān舌燥,赵婕妤眼见着时候差不多,对身后的贴身大宫女腊梅使个眼色,也取过手边的官窑粉彩绘八仙过海白瓷盖碗,浅浅地啜了一口,忽然间猛地吐了出来,忙舀手绢掩住嘴,不住地gān呕着,神色颇为难受。
腊梅照顾着她,边福身道:“太后娘娘恕罪,婕妤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最近妊娠反应严重。”
太后微微地眯起眼,慢慢道:“哦?赵婕妤的妊娠反应如此严重,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连茶水都不能够入喉了吗?”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婕妤的妊娠反应本就严重,太医又说婕妤体热虚燥,以至于脾胃虚弱,因此害喜的症状更加严重了,这些天总是吃不下东西,也睡不安稳。只是婕妤不愿惊动旁人,因为一直瞒着,也不许奴婢们提起。但奴婢见婕妤的qíng况越来越严重,实在不忍心……”腊梅神色担忧地道,声音中渐渐带了哽咽。
听到“体热虚燥”四个字,裴元歌就知道赵婕妤在打什么主意。
看起来,赵婕妤今天是铁了心要从她这里抢走七彩琉璃珠,既羞rǔ了她裴元歌,又能在众人面前炫耀,证明她赵婕妤有多么得宠……本来还以为这赵婕妤懂得见好就收,没想到居然变本加厉,明取不成,便来暗夺,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心狠,非要拆穿赵婕妤不可了!
裴元歌想着,悄声对太后吐出两个字:“太医。”
声音虽轻,太后却还是听到了,暗赞裴元歌心思转得快,慈和地道:“这还了得?婕妤怀有身孕,身体何等贵重,那能够这样耽误?来人,快去请路太医过来,好好给婕妤诊治诊治,莫要误了皇子!”这路太医是她的心腹,只要请他给赵婕妤诊脉,是真是假也就清清楚楚了!
听到请的是路太医,而不是指给自己的李太医,赵婕妤心中微沉。
不过,这些天来她用这种手段用得炉火纯青,早就想好了各种应对的方法,赵婕妤便gān呕边道:“多谢太后娘娘费心,不过皇上指了李太医给妾身,因为妾身妊娠症状严重,所以李太医一直随护在妾身身边,如今就在殿外等候,又熟悉妾身的脉案,还是请李太医来为臣妾诊治吧!”
说着,不等太后应声,已经吩咐道:“腊雪,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李太医进来!”
太后正要出演拦阻,却被裴元歌微微扯了扯衣袖,惑然低头望去,却见裴元歌对她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悄声附耳道:“太后娘娘,就算请来路太医也没用,赵婕妤一口咬定自己胃不舒服,有妊娠反应,这是怀孕的应有症状,难道路太医还能qiáng指她是假装的不成?既然赵婕妤要请李太医,那就让李太医进来诊治吧!”
听裴元歌的意思,似乎另有谋算,太后素知她机敏聪慧,索xing冷眼旁观。
李太医早在外面就被腊雪jiāo代了,进来后,装模作样地为赵婕妤诊断了一番,最后还是重复了腊梅的话,说了什么体热虚燥之类的话语,又说赵婕妤怀有身孕,不宜用寒xing汤药,因此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佩戴七彩琉璃珠,凝神静气,慢慢地熏染调养,对孕妇和胎儿都有利。
听了这话,在场嫔妃顿时都明白过来,合着这赵婕妤还是冲裴元歌的七彩琉璃珠来的。
只不过比起皇后的出言索取,赵婕妤这用的是旁敲侧击的办法,故意做出妊娠反应难受的模样,又借太医之口说出只能用七彩琉璃珠调养,舀皇嗣来压裴元歌,就等着裴元歌自己乖乖地将七彩琉璃珠双手奉上!
裴元歌神色沉静,清澈明亮的眼眸望向李太医,诚恳地道:“李太医,除了七彩琉璃珠,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够调养赵婕妤的体热虚燥之症吗?”
李太医看了看赵婕妤的眼神,点头道:“别无他法。”
众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裴元歌,李太医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绝,裴元歌若再不奉上七彩琉璃珠,未免太不识趣了。而且以赵婕妤不肯罢休的xing子,定然会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七彩琉璃珠,若裴元歌执意不给,谁知道赵婕妤又会生出什么是非赖在裴元歌头上,到时候恐怕是奉上了七彩琉璃珠也不得安生。
在座的妃嫔这些天都吃过赵婕妤的暗亏,眼见着她又把同样的招数用在了裴元歌身上,都是拭目以待。
在她们心里,既希望赵婕妤能够夺走裴元歌的七彩琉璃珠,给这个还没入宫就声势浩大的裴四小姐一个下马威;但另一方面想到赵婕妤最近的嚣张,给她们吃的派头,又暗自渴望这个有太后皇上撑腰,又传闻冰雪聪慧的裴四小姐能够给赵婕妤一点教训,让她也碰碰钉子,看她以后还能嚣张不能?
众目睽睽之下,裴元歌似乎也在权衡沉思,下意识地端起茶盅,轻轻地啜了一口。
宽大丝滑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了皓白如玉的手臂,柔婉滑腻的手腕上,系着一条鲜艳的红绳,下端缀着一颗浑圆的琉璃珠,清透莹润,冰肌明珠,原本都是极美的事物,不需要任何多余的点缀,相映粲然生辉,美丽得惊心动魄,顿时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赵婕妤眼前一亮,原本只是想借七彩琉璃珠压裴元歌一头,但现在见到这颗珠子如此美丽,觊觎之心更盛。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裴元歌忙将衣袖放下,遮掩住珠子,显得十分懊恼。
“这颗珠子真是漂亮呢!”皇后不怀好意地称赞道,“瞧这珠子,跟裴四小姐这手臂配着,当真连本宫都忍不住心生怜爱之心,若是给皇上见到,还不知道怎么喜欢呢!也难怪裴四小姐不肯割爱了,宁可看着赵婕妤妹妹这般痛楚难受……”最后一句意味深长,显然是在说裴元歌想借此吸引皇上,而并非之前所说的是亡母遗物,不愿割舍,故意让赵婕妤难受。
这话未免说得太过不庄重,太后微微地皱起眉头。
“皇后娘娘刚刚对赵婕妤的好意,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又这般关切体恤赵婕妤,当真是后宫的表率,令小女十分钦佩!”裴元歌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下意识地抚摸着手腕上坠着的珠子,似乎颇为犹豫难决,“其实……这颗珠子小女倒并非不能割爱,只是担心对赵婕妤的体热虚燥之症并无效用,反而不美!”
“有用没用,总要试了才知道。”皇后步步紧bī,裴元歌越喜爱这七彩琉璃珠,被赵婕妤夺走后就会越恨,就越有利于她接下来的计划。因此,皇后连裴元歌的讥讽都装作没听到,咄咄bī人地道。
裴元歌将眸光投向赵婕妤,赵婕妤立刻又gān呕起来,神qíng十分难受,柔声道:“裴四小姐,我知道这颗珠子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只是我这时候实在难受,不如这样,你先讲珠子借给我,等我生产完了,平安诞下皇子,再原物奉还,如何?若是如此,我终身感谢你的恩德。”
毕竟这是裴元歌生母的遗物,qiáng行夺走毕竟名声不好听,若是说暂时借来救急就好多了。
至于将来会不会再还……呵呵,离她生产还有四五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出些意外,让裴元歌意识到,舀颗珠子来换取她赵婕妤的欢心,是件多么划算的事qíng,自然会乖乖地不再提起归还的事qíng。到时候,她就能名正言顺地拥有这颗美丽而又有奇效的战利品——七彩琉璃珠了!
赵婕妤讲话说到这份上,连裴元歌都找不到可以拒绝地理由,叹了口气,从手腕解下红绳,放在托盘中,示意宫女送到赵婕妤面前。
这幕qíng形,看得众人又是解气又是烦恼忧虑。
因为太后和皇帝的那番话,也因为裴元歌入宫后太后和皇帝对她的特别,让许多妃嫔都对裴元歌怀恨在心,总会不时地想要找她的麻烦,但她背后有太后,本人又冰雪聪慧,机敏善变,谁也没能从她那里讨得好去,就连皇后那次想找她的麻烦,都被皇上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现在,连裴元歌都对赵婕妤没办法,只能将亡母的遗物奉上,难道说这后宫从今往后,真的就是赵婕妤的天下了吗?
以赵婕妤骄横刁蛮的xing子,只怕以后她们都有得苦头吃了……
太后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看这裴元歌,在她的印象里,裴元歌不是这么容易就吃闷亏的人,怎么会轻易地就将七彩琉璃珠奉给了赵婕妤?难道说,这番举动中还隐藏着什么后招?太后想着,心中越发好奇起来,不知道裴元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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