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叶问卿真为自己的急智叫好。
就知道会这样!
裴元歌心中暗骂,似羞怯又似避嫌地往温逸兰身后靠了靠,飞快地看了眼李明昊,凝眉思索了会儿,作恍然状,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昨天找我家大姐姐说话的李大人,因为当时匆匆一面,小女一时间倒没认出来,还请李大人多包涵。”声音温和沉静,从容不迫,并无半点的遮掩和惊慌。
昨天众目睽睽之下,李明昊找裴元舞搭讪,众所周知。
而裴元歌当时就在裴元舞旁边,这就合理地解释到了李明昊的那句“又见面了”。
再加上裴元歌的这番神态举止,明显与李明昊不熟,甚至连他的模样都没记清楚,自然更不可能与李明昊有什么关系,不动声色地扭转了叶问卿不怀好意的导向,言行举止挑不出半点的差错。
李明昊自然也听得出来她话语中的疏离和撇清,饶富意味地笑了。
聪明人大部分好奇心都会很重,遇到别人不能解的难题定然会感兴趣。
乞愿节当晚,李明昊对裴元歌说的这句话,用在他自己身上最合适不过。他似乎天生就喜欢挑战和冒险,越是不可能的事qíng,他越喜欢去做,尤其是他感兴趣的事qíng。
最初想找出裴元歌,不过是因为那场真假李树杰的事件,牵扯到他,更有人冒充他的未婚妻,让他想要将此人抓出来;但在乞愿节当晚的经过,却又让他改变主意,反而对裴元歌这个人感兴趣起来,这其中裴元歌的美貌令他惊讶,固然占了多数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她的聪慧和隐忍,以及那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淡漠,所以他拦住裴元歌,表明身份;随后宇泓墨出现,表现出的占有yù,以及胜过他的身手和武功,更让他兴趣倍增。
事后打听了裴元歌的事qíng,越发引李明昊入胜。
深居裴府十三年,默默无闻,一朝闻名京城,就成为太后的臂膀;被太后刻意孤立,在后宫中树立无数,却能够游刃有余,反而除掉了赵婕妤和皇后两尊大神;明明就是太后为皇帝准备的人,却又跟九皇子关系暧昧;最有意思的是,这是第一个让他李明昊感兴趣的女孩,却偏偏对他淡漠疏离,丝毫也不感兴趣……这个女孩的一切,都像是笼罩在迷雾之中,若即若离,令人看不清楚。
越是如此,李明昊就越想看清楚。
尤其,昨天大庭广众之下,被裴元歌栽赃陷害一把,硬生生将他跟裴元舞扯上关系,闹得不可开jiāo,李明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之下,更觉得这个女孩太有趣了!看着她现在天衣无fèng的娇怯柔弱,宛如风中花朵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谁能把她跟乞愿节当晚,那个冷漠沉静,宛如利剑藏鞘,连他都不敢小觑的模样联系起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xing格,偏偏在她的身上变幻自如,难怪昨天猝不及防之下,连他都被yīn了一把。
真是太有趣了!
与靖州女子的开放大胆不同,也迥异于京城女子的矫揉造作,这个女孩,有着鹰隼的敏锐,猎豹的冷静,狐狸的狡诈,野láng的隐忍……却偏偏又如此优雅端庄,美貌如花,这本身就让李明昊很感兴趣。何况,她旁边还有一位容貌绝美,军功赫赫的九皇子。似乎每多了解裴元歌一份,就更加深李明昊想要掠夺裴元歌芳心的yù望。
越是不可能,越是困难的事qíng,他越喜欢!
“说到裴大小姐,我倒是想起来了,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她?”昨天裴元舞一袭冰蓝衣裳,耀眼夺目,抢足了风头,早令叶问卿心下不忿,不过,现在再提起这话题,却是冲裴元歌去的。叶问卿冷笑着看了眼裴元歌,下定决定定要让她当众丢脸,缓缓道,“裴四小姐跟裴大小姐姐妹qíng深,想必知道裴大小姐的行踪,不如为我们引见引见。”
事到如今,有九哥哥和李明昊在,想给裴元歌按上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罪名已经不可能了。
倒是她昨晚听说的那件事,眼下正好抖落出来,让裴元歌丢脸。
昨晚裴元舞事发时,宇泓墨还未到围场,这件事又隐秘,他并不知qíng,但眼下听到叶问卿提起裴元舞,下意识就觉得这事有异,悠悠含笑,转过话题道:“刚才不是还言辞凿凿地说裴四小姐仗势欺人吗?还说有看管马匹的官员为证,口口声声要裴四小姐给个说法?怎么这会儿我和李大人出来作证了,就转开话题了?啧啧啧,问卿表妹,自己占着理时得理不饶人,见势不妙就想转开话题,这可不是好习惯哦!”
这话显然是在挤兑,尤其这挤兑的话语出自宇泓墨的口,又在维护裴元歌这般美貌女子,叶问卿心中的嫉妒和痛恨就像毒蛇一般,紧紧地咬着唇,委屈地道:“九哥哥!”
刻意拉长了声音,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楚楚可怜地看着宇泓墨,希望他能够调转刀锋。
李明昊也听说了叶问卿和宇泓墨的纠葛,见状火上浇油道:“九殿下这就不对了,好说歹说,叶小姐也是你的表妹,但看在亲戚份上,你也不该维护她,不该让她这般尴尬;何况叶小姐还对九殿下一往qíng深,你这样未免太无qíng了吧!”
显然是想趁这个机会,利用叶问卿,挑起裴元歌和宇泓墨之间的矛盾,让宇泓墨焦头烂额。
这话完全说到了叶问卿的心坎,她嘴一撇,泪盈于眶,几乎要哭了出来。
“本殿下记得,李大人似乎是进了翰林院,不是御史台吧?本殿下要如何行事,何时轮到李大人你来指手画脚?”宇泓墨凤眼微扬,依旧笑意宛然,俊美不可方物,唇角微弯,“不过也幸好李大人进的不是御史台,否则,遇到事qíng都像你现在这样决断,偏袒亲戚,那御史台也就名存实亡了。不过,倒是有女儿家的官员福分不浅,遇事只要家中有个女儿对李大人一往qíng深,说不定就能免难,届时,李大人多qíng之名必定名扬京城,本殿下先在这里恭喜李大人了。”
说着,忽然一拍额头,做恍然状:“哎呀,不能光顾着恭喜李大人,应该未雨绸缪,为将来多做准备才是。”
裴元歌神qíng好奇:“九殿下,要做什么准备?又要如何未雨绸缪?”
“裴四小姐连这也不明白?”宇泓墨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李大人现在正得父皇青眼,似锦前程指日可待,我得先去吩咐相熟的官员,别的事qíng倒也罢了,现如今最要紧的是先生个女儿出来,将来遇事好对李大人一往qíng深啊!亏得父皇和皇祖母都夸裴四小姐聪明,怎么连这都不明白?”
裴元歌忍笑,一本正经地道:“原来如此,九殿下高瞻远瞩,非小女所能及,佩服佩服。不过,依小女看来,九殿下未免太过自私,既然有如此妙法,就该广而告之,令天下之人皆知道,只要李大人飞huáng腾达,生儿不如生女好,那就是女子的福分了。这样一来,九殿下的义举既能改善女子地位,又能造福无数家有女儿之人,可谓功德无量!”
正文 181章 打叶问卿
两人一搭一唱,挤兑得李明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偏偏这话又是顺着他原来的话语下来,竟是半点也不能发作。李明昊又是咬牙又是笑,双目灼灼,看了看宇泓墨,又转头去看裴元歌,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下,只是那双眼睛越发明亮起来。
赵月燕在旁边皮笑ròu不笑地道:“裴四小姐跟九殿下倒是夫唱妇随,默契得很!”
才说着,又做出一副恍然醒悟的模样,忙捂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叶问卿,忙陪笑道:“瞧小女这张嘴,什么夫唱妇随,那是夫妻间才能用的词,九殿下和裴四小姐男未婚,女未嫁的,哪能这样说?小女一时口误,还请九殿下和裴四小姐见谅才是。”
这番说辞越抹越黑,又处处把裴元歌和宇泓墨绑在一起,叶问卿早听得脸都青了。
裴元歌言笑嫣然,望着赵月燕,唇角弯弯:“赵小姐有所不知,我一心指望着九殿下带挈我这场功德,好求得来世能够平安顺泰,衣食无忧,不必言辞刻薄做小人姿态,焉能不尽心逢迎?”她说得半是正经半是玩笑,让人难以分辨真假,偏偏那句“小人姿态”却又似有所指,叫赵月燕听得既刺心又无可奈何。
宇泓墨则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赵月燕,黑曜石般的眼眸潋滟生辉,每一个凝眸转眼都令人心醉:“怎么?赵小姐嫌本殿下冷落了你,也想来凑凑趣么?”
他话语说得轻松,却似乎在暗指赵月燕对他有觊觎之心,顿时又引得叶问卿对赵月燕冷眼相对。
“九殿下还真是维护裴四——”
赵月燕心中暗骂叶问卿糙包,别人给个棒槌她就当真,却忘了先前她也是这样挑拨叶问卿去对付裴元歌的。不过,赵月燕也深知叶问卿的xingqíng,裴元歌有太后撑腰倒也罢了,她却没这靠山,若真被叶问卿记恨上了,往后的日子定然不好过,因此犹自想要祸水东引,让叶问卿去疑心宇泓墨和裴元歌的关系。
没想到这次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泓墨打断。
“赵月燕,本殿下要如何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指点点了?”宇泓墨眼眸微眯,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锐芒,唇角却依旧微微弯着,笑意似乎更深更温柔,但真正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九殿下这是恼了,这时候越是笑得温柔魅惑,就代表着他怒气越重,有人越要倒霉。
这时候叶问卿却冷声问道:“裴四小姐,为何不敢回答我方才的问话?裴大小姐如今在哪里呢?”
听到叶问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裴元歌身上,赵月燕终于松了口气。
“大姐姐身体不适,因此昨晚得到太后娘娘的准许后,先回府休养了。”无论裴元歌有多不喜欢裴元舞,却也知道,这时候非得维护住裴元舞的颜面,否则事qíng闹开了,裴元舞固然颜面扫地,身为裴府女儿,一损俱损,她裴元歌也好不到哪里去。裴元歌妙眸凝视着叶问卿,心中已经开始思索,浅浅笑道,“没想到叶小姐居然如此关注我家大姐姐,我回去后告诉大姐姐,她一定很开心。”
“裴四小姐倒真会粉饰太平。”见她这般模样,叶问卿更增怒气,想到昨晚听说的事qíng,才稍稍稳了稳qíng绪,秀美的脸上浮现起志得意满的笑意,悠悠然道,“我却听说,昨天裴大小姐私自进入皇上营帐,给皇上送补品。这倒也罢了,结果补品里居然加了仙茅和ròu豆蔻等药材,这等补品真让人大开眼界。”
闻言,宇泓墨哪还能不明白叶问卿的用意,心中暗怒。
正要开口,那边却已经传来裴元歌的话语。只见她年幼稚嫩却又清丽脱俗的脸上一片茫然,好奇地问道:“仙茅和ròu豆蔻等药材,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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