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叮嘱了一堆的忌讳,以及皇帝提到什么该如何接话……
裴元歌知道,这些忌讳和答话,只怕都跟先前那位景芫有关,看起来她猜得没错,皇帝刚才是跟太后摊牌了,才会将太后惊到如此地步……想着,裴元歌不觉微微皱起眉,忽然抬头道:“太后娘娘,小女觉得这样不太好。皇上是很jīng明的人,如果小女突然间言辞处处契合皇上的心思,只怕皇上反而会怀疑事qíng不对,小女觉得,只要做到两三成就够了,多了反而引人怀疑。”
太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她是qíng急之下失了分寸,才犯这样的错误。
的确,皇帝才刚向她摊牌,转眼间裴元歌就在景芫最爱的荷花池前与皇帝偶尔,言谈处处都带着景芫的痕迹,以皇帝的jīng明,自然能看得出这是她在刻意安排,反而会起反效果……相反的,如果说裴元歌做出不知qíng的样子,皇帝可能更容易接受。本就有着与景芫相似的容貌,若再在言谈举止中偶尔有能够勾起皇帝回忆,这只会引着皇帝对眼前的女子更生好奇,更想要探究她究竟有多少与景芫相似的地方……
裴元歌果然是个聪明伶俐……而且在这件事qíng上,也的确很为她花费心思!
现在太后最需要的,就是裴元歌的这份伶俐!
“好孩子,是哀家昏头了,还是你冷静聪明。该说的话哀家都告诉你,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把握分寸了,去吧!”太后柔声道,“元歌丫头,你放心,只要你对哀家忠心不变,哀家绝不会忘记你的好处!”
“那小女就先多谢太后娘娘!”裴元歌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等到裴元歌离开,太后以手撑头,面容忽然间像是老了十几岁,许久才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看着眼前愤愤不平的叶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闭上眼,再睁开时却是jīng光四she,声音仍然微微沙哑,却十分沉着冷静,又恢复了原本端庄睿智的模样:“你们是不是觉得哀家老糊涂了?居然把一个外人看得比你们这些亲人还重要?老实告诉你们,现在元歌丫头不止唯一能够帮哀家的人,甚至也是唯一能够帮叶氏的人!嫂嫂,你再仔细想想裴元歌的模样,想想她到底像谁?”
听到太后居然叫她嫂嫂,叶国公夫人微怔,原本的怒气慢慢平息下来,低眉沉思许久,还是疑惑地摇摇头:“妾身实在不记得了。”
“近三十年前,身染天花而死……在玉臻前面的太子妃景芫!”太后提醒道。
叶国公夫人回想着,忽然面色大骇。她是太后的嫂嫂,自然是见过当初的太子妃景芫的,不过景芫死得早,她见的次数不多,并没有放在心上,因此早就忘记了。现在被太后提起,顿时慢慢回想起来,一时间只觉得毛骨悚然:“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皇上他还记得那个女人?他知道了当年的事qíng?知道……”
说到后来,牙齿微微打颤,再也说不下去。
将天花散布到整个东大街,让人误以为那里也是瘟疫区,这样隐秘而庞大的行动,岂是太后这个深宫之中的皇后所能私下完成的?这件事自然是有叶氏cha手的!而当时景芫占据了太子妃的位置,又再次怀了身孕,太医都说是个男胎,如果真让她生下儿子,以当时太子对她的宠爱,将来必然会继承皇位……他们叶氏辛苦许久,可不是为了给人作嫁衣裳的,自然巴不得景芫死掉。
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是将来的皇帝,他们当然不能让太子知道他所爱的女子是死在他们手上,所以要动手就得做得隐秘。正巧当时京城爆发瘟疫,太子又离开京城,太后便提出这个瞒天过海之计,而且布置得极为缜密,任谁都以为景芫是福薄,染上了天花而死,他们甚至借此除掉了许多对手……
这么隐秘的事qíng,怎么会被皇帝知道?
“是啊,你也觉得可怕吧!他一直都记得景芫那个贱人,而且一直都知道当年的事qíng真相。可是,他却能一直瞒着,在哀家面前做出一副孝顺恭和的模样,娶了玉臻……一直到现在!差不多整整三十年,他一直都在哀家面前作息,也在你么面前做戏,想想都觉得可怕!”太后缓缓地道,“而最可怕的是,现在他跟哀家摊牌了!”
“太后娘娘,这可怎么办是好啊?”叶国公夫人顿时慌得六神无主。
世子夫人在旁边听得有些糊涂,她倒是也隐约记得,皇帝在皇后之前,曾经有过一位太子妃,而且十分恩爱,却根本记不得那个太子妃的长相,毕竟,那个太子妃很短名,而且事qíng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但现在看起来,皇帝现在是要跟她们算总账了。
怪不得太后会如此拉拢看重裴元歌,想必就是为了今天!
“太后娘娘,妾身明白太后娘娘的深谋远虑。可是,事到如今,妾身却觉得,并不能把希望全然放在裴元歌身上。毕竟,无论她与前太子妃的容貌多么相似,但她是太后的人,这点本身就会招惹皇上的忌讳,未必会因为她就不追究当年的事qíng!”世子夫人坦然道。
现在叶氏已经到了危难关头,她们和太后必须捐弃前嫌,携手共同对抗皇帝才是。
正文 217章叶氏覆灭,设局
“回太后娘娘的话,正如娘娘所吩咐的,已经安排棘阳州报急。现在李明昊已经是一等侍卫,又深得皇上宠信,如果向皇上请旨领兵出征,皇上定然会允许。等到打了几场胜仗之后,凯旋回京,想在京城或者地方领个驻军统领应该不难。”世子夫人虽然对太后有所怨怼,但对太后的政治决断却还是信服的,不敢隐瞒。
因为头上悬了皇帝这么一柄宝剑,顿时让叶氏和太后团结起来。
“那就好。”太后原本以为,皇帝对她十分敬重,对叶氏十分维护,叶氏虽然没有兵权,却也只是一种缺憾。但现在知道皇帝跟她并不一条心,甚至一直都在记恨她和叶氏,兵权这个短板顿时更加显眼紧迫了。“虽然说皇帝要对叶氏动手,但景芫的事qíng毕竟过去了几十年,证据早就湮灭,皇帝也不能拿这个定哀家和叶氏的罪名,反而容易被诟病说不孝,以及忘恩负义。所以,皇帝要对付叶氏,也只能从明面的罪行上说,就像兆敏的案子。这样一来,就有了咱们能够cao作的余地……”
太后缓缓分析着,微微陷入沉思。
听太后这样说,叶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的qíng绪稍稍镇静,的确,近三十年前的事qíng,皇帝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叶氏毕竟声势浩大,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和罪行,就算是皇帝想要动叶氏也要三思……
“太后娘娘,妾身觉得,堂老爷的案子不能就这样让裴诸城定案,不然的话,皇上只怕以为叶氏当真是拔了利刃的老虎,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越发会助长了皇上想要铲除叶氏为前太子妃报仇的心思!”世子夫人莫海芋道,“这星星之火,绝不能让皇上燃烧起来,应该要在萌芽中就扼杀,让皇上认清楚现实才行。”
“哀家也是这样想的……”太后点点头,“兆敏的案子绝不能让皇上顺心。”
叶国公夫人道:“太后娘娘,主审之人是裴诸城,能不能让裴四小姐牵线,让世子去和裴尚书谈一谈?”
“只怕是不行,裴诸城的xingqíng,太后娘娘和母亲只怕也是知道的,不是能够威bī利诱的人,而且为人也很稳重,即使是皇上授意他这样做,但既然他敢公然把这桩案子闹开,就必然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若是由他主审,只怕堂老爷是在劫难逃。”莫海芋摇摇头,“最好能够换个主审官。”
叶国公夫人疑惑道:“既然皇上钦点了他,又有心要对付叶氏,怎么会换主审官呢?”
“那倒也未必。”莫海芋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如果说裴尚书突然病重或者受伤,甚至因故身亡,就算皇上想要不换主审官,只怕也不可能吧!”
“不行!”太后断然道,“裴诸城主审兆敏的案子,如果他在这时候出了事端,谁都会想到是我们叶氏做的手脚。即使将来皇上察觉到叶氏的声势浩大,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但他毕竟是皇上,我们总不能跟他对着gān,到时候元歌就是最好的台阶。裴诸城毕竟是元歌的父亲,如果她怀疑到我们身上,在紧要关头捣乱,那可不是好事,毕竟,她长着那么一张神似景芫的脸!”
因为皇后的事qíng,莫海芋总对裴元歌深存恨意,原本想要借此杀掉裴诸城,没想到却被太后拒绝。
虽然说日后还有机会,但是看着裴元歌现在如此风光,莫海芋就觉得心有不甘,想了想,又道:“太后娘娘言之有理,只是若裴诸城是主审官,堂老爷只怕凶多吉少。”沉思了会儿,又道,“既然不能暗中动手,不如明着来。裴诸城本就跟御史台是死仇,如果能够把握好这点,便能够顺利地捋掉他主审的权限,也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叶氏身上,太后以为如何?”
如果说是御史台的话,倒也顺理成章……
为官之人,谁还能够没点把柄?裴诸城任职镇边大将几十年,天高皇帝远,又迟迟没有拿到爵位,心中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成算?如果能够抓到确实的证据,将裴诸城拿下大狱,他就无法再主审叶兆敏的案子。而且,这样一来,裴元歌必定要依仗她和叶氏搭救裴诸城,自然会更加尽心尽力。
这样一来,倒是一举两得。
太后盘算着,正要继续说话,忽然张嬷嬷匆匆地从外面进来,神色有些慌乱。
对众人行礼过后,张嬷嬷才焦虑地道:“太后娘娘,叶国公夫人,世子夫人,不好了!奴婢刚得到消息,说皇上离开萱晖宫后,便到御书房与众臣商议荆国之事,李明昊李侍卫请旨领兵出战,眼看着皇上就要同意,结果九殿下却突然掺和进来,也自请出征。而且从兵部尚书到武将都一力推举九殿下,说他与荆国作战经验丰富,又屡战屡胜,比李侍卫更适合出征。最后,皇上钦点了九殿下领兵奔赴秦阳关!”
听到这个消息,殿内的三人都如闻晴天霹雳。
莫海芋心中苦涩,原本让李明昊在秋猎上挑衅众人,是想要他力压群雄。同时,李明昊这样得罪众武将,也必然会被众武将孤立,如果他想建功立业,升官加爵,就更加只能够依靠叶氏。没想到偷jī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能够到达预期的目的,还导致现在李明昊孤立无援,才会众武将群口一词推荐宇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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