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赫远轻轻一瞥:“随意。”
“那个,我……呃,其实觉得您还是自己来挑选比较好,嘿嘿。”娃娃为自己的卑躬屈膝、趋炎附势极度鄙视,还是不敢说饭卡。
“不用了,我相信我们华昊员工的才智都很高,盛菜这么简单的事不会弄不好。”郎赫远慢条斯理的说,“当然,如果你连菜都盛不好,本职工作我同样会怀疑你的胜任度。”
“……”!?#¥%……—娃娃在心底骂了一万遍,然后一脸郁卒的走到选菜区。
利落的挑了三道菜,一道粉蒸ròu,一道红烧ròu,一道糖苏ròu,边用力夹菜,边再心底咒骂,让你欺压员工,资本家,希望胆固醇高死你!
然后又打半斤米饭,叠叠层层,晃晃悠悠的端到菜桌旁边,朝蹩着眉头思考的郎赫远善良媚笑:“郎总,您的菜。”
郎赫远的视线抬起,就看见她端着的盘盘碗碗,以及林琅抑制不住,必须用手遮掩才能憋住的笑。
“郎总,我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这些都是咱们餐厅最贵的菜,希望您喜欢。”娃娃对上帅大叔qiáng烈的视线,小心脏又开始没骨气的怦怦乱跳了。
有点小后悔,有点小愧疚,还有点小羞涩。
“不错。”面瘫的郎赫远点点头,示意她坐下,因为她出去时郎赫远坐在她的位置上,看着自己还没吃完的东西,她只能任命的靠着大叔坐下来,无比接近的距离导致男xing气息紊乱她的脑子,把手中的盘子推到他的面前,然后武力镇压自己乱扑腾的小心脏,拽过已经冷掉的虾仁腰果,郁闷的慢慢挖起吃。
“菜太多了。”她旁边有人说。
“我故意的。”娃娃想也不想的回答,然后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才不得不僵硬的扭头对郎赫远报以微笑:“郎总,您日理万机太辛苦了,您是我们华昊的指路明灯,多吃点是必须的。”
娃娃觉得自己好想一头撞死在盘子里,宽面条泪,怎么嘴就这么管不住呢?
郎赫远扬眉,睨了她因为羞愤憋红的脸颊,顿了一下,而后把糖苏ròu和粉蒸ròu放到她的面前:“指路明灯不喜欢华昊员工làng费。”
“呃……”娃娃呆在ròu山前,嘴巴张的很大。
记得小时候,某老师的语文课她睡着了,那节课的内容她一直没有回忆起来,此qíng此景,她终于顺利记起,消失在茫茫课业里的语文课内容,依稀间似乎讲了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俗语。
娃娃酷爱吃ròu,爱吃各种各样的ròu,曾在幼儿园时期为了盘底剩下的两块ròu和囡囡发展到用削铅笔小刀互砍的地步。粗线条的莫愁妈妈不仅没有像其他妈妈那样对孩子们人身安全感到万分担忧,反而是对着刀光剑影中的姐妹俩抬起眼皮豪qíng万丈的大吼一声:“别闹了,否则明天都不给ròu吃!”
娃娃侠女和囡囡侠客两个人顿时互相对视一秒,立即冲回去扑在莫愁妈妈脚下,用最谄媚的笑容证明自己明天绝对有资格吃ròu。
娃娃最爱唱的那首歌是这样滴:“ròu是电,ròu是光,ròu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ròu,youaremysuperstar,ròu主宰,ròu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爱ròu,youaremysuperstar!”
可面对自己面前的ròu山,她第一次觉得ròu是砒霜,ròu是鼠qiáng灵,ròu是敌杀死。不吃?拜托,买ròu刷的可是她的饭卡,làng费绝对有罪!吃?前面二两米饭三盘菜下去,肚子基本上处于饱和状态,如果不想成为医务室明日笑柄之星就必须拒绝眼前在社会主义国家里妄图用ròu撑死人的酷刑。
她低头想了想,勉qiáng收罗了腹内所有恳切言辞,并把双眼努力做出星星眼状“呃”了一声,身边两个为公事谈的热火朝天的帅大叔闻声顿时停住jiāo谈,目光齐刷刷的扫过来,等待她接下来的发言。
娃娃警告自己,这种时候说话一定要简约有力,就像论文答辩一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想当年她甩了一句,“都在论文里呢,请老师自己看。”多么铿锵有力,多么大气磅礴,除了guī仙人,所有老师的眼镜就因此这么一句话毁于一旦。
所以必须要让郎总在几个词之内就明白,她即使不吃这些ròu也会为公司赴汤蹈火贡献自己最后一点血,一点jīng,不对,是最后一点jīng力,誓将于华昊以及华昊的绯闻八卦共存亡的勇气。
琳琅看她脸憋的红彤彤的,好心问道:“你怎么了?”
不说是不行了,箭已在弦不能不发,于是她厚着脸皮,很慷慨激昂的说:“那,那我就真吃了阿?”
两位帅大叔同时愣了一下,而后林琅噗嗤一声乐个前仰后合,在接触到郎赫远冰冷的警告目光后才正襟危坐的朝娃娃慈蔼的笑道:“吃吧。”
娃娃悲愤的看看郎赫远,希望他能明白,其实自己原来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惨兮兮的求救信号和帅大叔大脑显然不是一个赫兹频率的,郎赫远回头瞥了她皱在一起粉嫩的小脸,停了几秒钟,也说“吃吧。”
这一声就是宣布她死刑的判决,苦命的娃娃只好认命把糖苏ròu拽到自己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夹一筷子ròu塞嘴里,喝一口水,而后对郎大老板微微一笑。
显然这种企图唤醒资本家对童工的怜悯举动是无效的,郎赫远始终和林琅在研究发展大计,连一厘目光都没分给她。好不容易糖苏ròu吃完了,没等抬头喘口气,另一盘粉蒸ròu分秒不差的送到她面前。
她发誓,这个资本家吸血鬼一定在偷看她很久了!
郎赫远无视她义愤填膺的表qíng,淡淡问:“怎么?”
娃娃咬牙qiáng忍打嗝的yù望努力摇摇头,郎赫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不想吃了?”
娃娃顿时热泪盈眶。虽然资本家是吸血鬼,但如果这盘菜可以不用吃,她一定会在家供个长生牌位给郎大叔,并坚持早晚三炷香,初一十五上供果。
刚想大呼郎总英明,就听见郎赫远懒洋洋的说:“可是我看不得làng费,你还是勉为其难的吃了吧。”
刚刚差点飙出的眼泪顿时收回去,压抑许久的嗝声终于迸发出来,只见娃娃一边打嗝,一边用眼神控诉资本家对童工的nüè待,力道之qiáng,声音之大,让屏风外吃饭的员工纷纷将目光迅速窥探过来。
郎赫远见她这么辛苦,把水杯递上去,娃娃很有骨气的抑扬顿挫打着嗝把头别开,他缓缓站起,走到另一边,把水杯抵在她的唇边,“喝水压下去,就不打了。”
大家尽可想象此刻娃娃眼中是怎样的景象:背对阳光的优雅帅大叔,躬身端着一杯水,修长的手指握在透明玻璃杯上显得异常有力,分外养眼,再加上嘴唇感觉那一丝冰冷凉意贴过来……
如果此刻心跳还能保持120次/分,那一定是心脏瘫痪!
为了心脏不超速行驶,娃娃不得不避开朗赫远qiáng大的气场,忙不迭的结果水杯咕咚咕咚咽下去。
郎赫远收回手,回到自己座位,示意呆对面若木jī的林琅继续。
水咽下去,嗝打的更厉害了,娃娃只好掐着自己的脖子吃粉蒸ròu。
吃一片,嗝一下,吃两片,嗝一双,眼看祖国花骨朵般的杨娃娃马上变成可怜巴巴的苦菜花,身边突然有声音状似不经意的说:“今天粉蒸ròu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屁。”娃娃虽然嗝了一下,但还是努力把这个字发的很标准。
“哦?”郎赫远瞥她,等待她接下来为这个屁字的蹩脚解释。他似乎已经摸出这个小女生的说话规律了,凡是一句由心而发说出的话,肯定会跟上一堆不着四六的注释。
娃娃一惊,迅速回想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脑子山路十八湾后才勉qiáng颠簸(你问为什么颠簸,废话,都嗝成那样了,能不颠簸么?)的解释:“那个,嗝,我说的是,嗝,屁,嗝,不是很好吃,嗝,的样子,嗝,而是非常,嗝,好吃,嗝,完毕!”
对面林琅的筷子都摔在地上骨ròu分离,笑得几尽自绝。
娃娃决定从本周3P名单里剔出这个没有同qíng心的大叔,一定,以及必须的。
郎赫远大叔倒是分外耐心,等她连同嗝和话一起结束后,把那盘粉蒸ròu拿到自己面前,开始吃。
娃娃睁大双眼。虽然这样就可以不用nüè待自己可怜的胃,但郎总吃她吃剩下的……,上面也许还有她的口水……
于是娃娃大义凛然的吼了一声:“郎总,嗝!”
“嗯?”眼看他那筷粉蒸ròu马上就进嘴了,娃娃不得不加大声音增qiáng威力:“嗝,您这是变相和我接吻!!!嗝,嗝!”
郎赫远和林琅几乎同一时间回头,视线更是齐刷刷砸在娃娃身上,同样的话听在他们两人的耳朵里尚且风格迥异,更何况这话是听在数百员工耳朵里呢?
只见整个餐厅从人声鼎沸到鸦雀无声也不过就用了三十秒而已。
几百双视线同时向水池方向前进,如有因为坐在墙角旮旯视线不能顺利到达者,都纷纷站起破除重重阻碍坚持向那里投去探究的目光。
娃娃圆溜溜的大眼睛从左转到右,从右转到左,突然被人关注的感觉,说实话,并不好,所以她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其实,……,嗝。”
郎赫远把ròu放入嘴中,而后才漫不经心的说:“林琅,你接着说。”
那位姓林的总监明显已经被郎赫远居然在听清楚娃娃说什么的qíng况下还把ròu给吃了的诡异举动吓坏了,闻言忍不住被自己扣水呛了一下:“郎总,我,说到哪里了?”
郎赫远抬头:“我也不知道。”
“呃,那郎总的意思?”林琅确实不太清楚郎赫远的目的,到底要他说什么。
郎赫远十分之面无表qíng,压低声音说:“难道你希望所有的员工都支愣着耳朵听间接接吻的事?”
“那个郎总,嗝,其实我想说的不是,嗝,而是……”娃娃为自己无意中惹下的祸羞愧不已,她偷偷拽了拽郎赫远的袖口:“郎总,嗝,你要相信我。”
她的小动作使得郎赫远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了她几秒钟,然后慢慢开口:“我相信你。”
娃娃想了半天才说:“那,你别吃,嗝,那个ròu了吧?那上面有我口,嗝,水!”
郎赫远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夹起一块粉蒸ròu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入嘴中,看傻眼了娃娃小朋友,只见他的慢慢品味,而后轻轻咽下,随着郎赫远消化系统循环中每个动作分解,娃娃都会把自己幻想成那片可怜而又无辜的粉蒸ròuròu,被他撕咬,咀嚼。
咕噜,咕噜,她连续吞了好几口口水。
郎赫远侧头,咬牙低声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和你间接接吻。”
咕噜,咕噜,她又连续吞了好几口口水。
然后,那个刚刚吃了带着娃娃口水粉蒸ròu的郎总,突然冷冷的问:“你不打嗝了?”
呃?
好像是哦。
娃娃发现自己不打嗝了异常兴奋,她胡乱挥舞着手臂雀跃欢呼,“郎总,你太奥特曼了,以前都是我妈用不给我吃饭来吓唬我,你居然用接吻,而且还成功了!”
由于没有打嗝声的参杂,这次的声音悠远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