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这个笑话多么地冷。房间里静默三秒,倒是那个蓝头发的色白脸láng先笑出声来。于是,不知是笑他还是笑我,屋子里发出一阵阵低低的笑声。我抬起头,只见紫玉公子一双乌玉黑眸含笑看我,我心中忽然一阵剧跳,脑中登时浮现四个字,一笑倾城。
轩辕寒峰莞尔,金瞳微眯片刻,笑意款款,道,“从前倒没发现,雪丫头还真是……口才了得。”
这句话也不知是褒是贬,我赶紧回归正题,从腰间掏出一包火药,说,“禀宗主,我在梅园擅用硫磺,是为了制作这个东西。”
整个房里除了色白脸láng,没人知道这个小布包的威力,只见众人目光都好奇地盯向那个炸药包,我不由觉得好笑。……本来我按照化学书的教诲制作火药是出于两个很单纯的目的,一,我在古代不会武功,一旦被欺负了可以用火药防身。二,我在古代太无聊了,不得不搞点科学试验。
可是现在,我只好“借花献佛”了。我垂首道,“禀宗主,三日之后就是宗主寿辰,轩辕雪和锁烟本想将这火药当成寿礼进献给宗族,以备昆仑防御之用。可是现今不得已,只好提前献上。请宗主恕罪。”
说着,我引燃腰间的另外一小簇火药,丢到大殿门口,轻爆出一簇橘色火花,片刻间已将门槛炸飞。
大殿里除了色白脸láng,都为之一震。轩辕寒峰金瞳闪过一丝震撼,端详我片刻,浅笑道,“你有心了。只是这‘火药’的方子,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早已想好了答案,沉稳回答,“我最近病卧在塌,闲来无事便读了许多古书。各种说法拼拼凑凑,再试验几次,就碰巧撞上了。硫磺是其中一种原料,所以大师姐才会在梅园搜出硫磺粉末。”
轩辕寒峰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我见成功过关,心中不由暗暗放松。蓦一抬头,却正对上紫玉公子那双潋滟凤目,只见他乌玉瞳仁深深看向我,又看一眼锁烟,轻抚折扇缓缓开口,道,“雪姑娘如此巧妙心思,真不愧是轩辕前辈的爱女。”
听他赞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脸一红。偷眼瞥过去,再一次在心中感叹。
这男人真是美得像神仙一样啊……
四。{一阵微风袭来,香雪般的花瓣四下飘散,落在他乌黑如墨玉的发上,让人忽然有种替他拂去它们的冲动。我脸一红,摇摇头道,“不疼。”}
自从那天我在昆仑主殿公开发布火药,轩辕寒峰对我青眼有加之后,不少以前对我不屑一顾的人开始积极地向我靠拢。为首的就是那个蓝发白脸láng——蓝沉宇。
明日就是宗主寿辰,当我正在梅园里准备第二份寿礼的时候,只见眼前蓝光一闪,蓝沉宇同学已经“咻”一下出现在我眼前。我眨眨眼睛看他,火影忍者吧您……
蓝沉宇看一眼我桌上的画轴,三秒钟后大声赞道,“你画的荷花可真好看啊!”我无奈地瞥他一眼,说,“这是莲花,谢谢。”
“雪丫头,给我写几个字吧。”蓝同学完全无视我的讽刺,把一张红色礼帖放到我面前,说,“就写,饮雾楼蓝沉宇上。”
我为了快点打发他走,二话不说拿起笔来写好了,说,“一个字十两银子,先记账。你可以走了。”蓝沉宇正一脸郁闷的要说什么,眼神忽然飘向我身后,拉长了一张脸,说,“紫潋玉,你来这儿gān吗?”
我回头,只见紫玉公子缓缓走进梅园,羽扇一折,浅笑答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么?”蓝沉宇得意洋洋地把礼帖举高,说,“雪丫头已经帮我写了,礼贴不能用同样的字迹,你请回吧。”
紫玉公子无奈一笑,说,“在下不才,可也不像是不会写字的人吧。”
我不由也跟着笑了,蓝沉宇却仿佛被刺到了痛处,俊脸一红,忽然抽出腰间蓝剑,舞个剑花杀了过去。
我一惊,心想这紫玉公子才华横溢,却不会武功,要是被蓝沉宇刺伤在梅园,再被添油加醋的八卦出去,我不但会被宗主惩罚,而且极有可能会被双方的少女粉丝团bào打泼硫酸……
还未来得及多想,我已经转身挡在紫潋玉身前,蓝沉宇来不及收势,手上蓝光一闪,倏忽间已经砍掉我的流苏耳环,脖颈上微微一疼,我拿手一抹,居然有血!
蓝沉宇眼中有惊愕,片刻间又有一种愤怒,他忽然指着我身后说,“轩辕雪,你居然为了他来挡我的剑?你居然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我晕,你这是什么逻辑啊,可是没等我开口,蓝沉宇已经转身大步走掉,幽蓝身影瞬间消失在满园绯色的梅花里。
梅园中一时间只剩下我跟紫潋玉。他缓缓走进我,抽出怀中的锦帕覆在我脖颈上的伤口,动作轻柔,指尖冰凉,他问我,“疼么?”
一阵微风袭来,香雪般的花瓣四下飘散,落在他乌黑如墨玉的发上,让人忽然有种替他拂去它们的冲动。我脸一红,摇摇头道,“不疼。”
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假。平白被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划个口子,怎么可能不疼呢?轩辕雪啊,你还真是色迷心窍了?
紫玉公子扬唇一笑,双手绕过我的脖颈,将锦帕在另一端打了个结。他的袖子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有一种柔软的触感,龙涎香的味道冲入鼻息。我qiáng自镇定,说,“多谢公子了。”
他的目光一斜,落在我未完成的画卷上,轻轻读着上面的诗句,“水陆糙木之花,可爱者甚繁。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jú,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这是我改版后的周敦儒先生的《爱莲说》,打算在旁边再画一朵莲花给宗主当寿礼的。紫潋玉念罢,眼中顿现惊艳,抬头看我一眼,目光一簇幽深,说,“雪姑娘,以你之才,何以一直委屈在这梅园里?”
“我有一双绿瞳,自然被当作异类。孤独的滋味不好受,如今我能有这一方安身立命之所,其实也算知足了。”我淡淡的说。其实这话是真心的,殚jīng竭虑的算计过之后,我深深怀念在现代的家和校园生活。
紫玉公子极美凤目中闪过一丝怜惜,还有一丝感同身受的苦楚,仿佛他也亲身经历过这种感觉,却将它深深藏在了心底……
我想起紫玉公子的身世——他原本该是蜀山一门的少主,却被叔父篡了宗主之位。那时他才七岁,却能带着三千门客投奔昆仑。纵使紫潋玉三岁成诗,五岁成文,惊才绝艳,名满天下,可是终究身在异地,同我一样懂得孤独的苦楚。
四目相对间,我看他的眼神有些怜惜有些震颤,对上那双乌玉瞳仁,我一时竟移不开视线……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锁烟动听的声音,她笑着迎过来,眼中带着一丝惊喜,说,“原来紫玉公子也在。”
我心下颇为安稳,心想还好我有锁烟,她让我不是孤身一人。
锁烟对上我的目光,又看向紫潋玉,露出一丝甜美清浅的笑容。
五。{领头那个黑衣人拱手道,“只要宗主将剩下两盒黑晶冰魄jiāo出来,我等必恭敬退去。以免血溅昆仑。”}
宗主大寿,整个昆仑仙乐飘飘,喜气洋洋。
我献上那副莲花图之后,果然得到轩辕寒峰的微笑和赞许,不知不觉间,我在昆仑的地位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轩辕寒峰在欣赏完饮雾楼的剑阵和破云楼的字画之后,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问我,说,“雪儿,你可愿意到破云楼来?”
锁烟脸上一喜,我愣了一下,急忙点头,躬身行礼道,“谢宗主。”
轩辕晴和她的母亲——宗主夫人却在一瞬间yīn狠地看了我一眼。因为此刻我已经或多或少地摇撼了她的长女地位。一众长着金瞳的兄弟姐妹也都面露不屑,到底还是不愿接受我这个庶出的孽种吧。这时,轩辕晴的胞妹轩辕晚刚表演完一支歌舞,底下掌声雷动,连轩辕寒峰也点着头说好。宗主夫人瞥我一眼,声音柔和,道,“雪丫头最近越发伶俐了,不但为饮雾楼进献火药,还为破云楼献上墨宝。不过女儿家,终究是琴艺舞技比较重要,现在不妨再给大家弹奏一曲,助个兴吧。”
锁烟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她曾经说我过去是五音不全的,如今宗主夫人下令我总不能拒绝,可是一上台就只能是出丑。锁烟不由求助地望向紫玉公子,想是因为他箫声独步天下,希望他能出手相助吧。
果然,紫玉公子会意起身,拱手道,“紫玉也带了‘玉风’来,愿为宗主进一曲贺寿。”
我一愣,他这也算豁出去帮我,毕竟紫玉公子的箫声是很难听得到的。在场众人纷纷面露喜色,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雪儿愿与紫玉公子合奏一曲,恭祝父亲万寿无疆。”我拱手道,心里哼哼,看来我娘为了让我高考加分而bī我学的才艺还是很有用的。
一边从身侧奏乐的乐器台上拿起一把玉笛,看一眼紫潋玉绝美如天人的脸庞,想起骄傲如他,居然为我当众献艺。一时有些感动,又有些感触。我忽然想起《大明宫词》中,除去昆仑奴的面具,太平公主第一次见到薛绍时的惊艳,不知为何,那么多的乐曲中间,我就奏出了剧中那首《长相守》。
琴音流转,呜咽多qíng,我chuī着chuī着,自己也陷入一种唯美绵长的意境里,半晌,紫玉公子的箫声和上我的笛声,两种声音jiāo相辉映,以彼之长补己之短,契合无间……月光如白霜,写着寿字的大红灯笼绽放红光,可是如今,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抹幽雅的紫光遮盖住了……
我看向紫潋玉的眼睛,那双眸子在琴声婉转中清透如琉璃,仿佛自瞳仁深处绽放一簇深邃紫光,他那样沉静地看着我,仿佛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
一曲终结。很长时间的静默之后,掌声雷动。宗主点头赏赐了我们,目光却仿佛穿过月光,落在了遥远的彼端。
我不由想,在他年轻的时候,也该是真心爱过的吧……
我忽然又想起钟子期和俞伯牙的故事。高山流水遇知音,那么紫玉,他是否也会把我当成他的知音……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巨大的白影一闪,大鹏展翅一般掠过半空,倏忽间已经立于人群正中。那老者白发苍苍,须眉垂地,眼如古井深潭,声音里并无恨意,他说,“二弟,我来了。”声音不大,却传诵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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