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我手指刚刚要离开他发丝的时候,俊夕黑玉一样的眸子忽然望向我,忽地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一瞬间,一阵qiáng烈的电流撞击了我的心。
我跟他都愣在这里,他就这样紧握着我的手腕,俊美的脸庞一点点倾近。
气氛一下子古怪起来,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青糙香……
就在这时,响亮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李俊夕看了看手机屏幕,微微一怔,沉默地接起。
我隐约听见电话那端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你别动,我马上过来。”说完,李俊夕挂断电话,倏地站起来,转身朝树林外走去。
走了两步,他顿住脚步,背对着我,微微侧过头问道:“你自己先回去……行吗?”虽然这个问句由他口中道来声调平淡得像陈述句,可是……他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略微迟疑了一下。也许是潜意识里不想让他走吧。
李俊夕的身影顿了顿,随后快步往我们来的方向走去。
我捧着满怀的书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地发了一会儿呆……
一阵凉风袭来,我才恍然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转身继续去拾散落的书。
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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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已经消失在天边。
我的方向感一向很差,转来转去好不容易走出树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郊区不比市里,没有满城光亮的霓虹灯,微弱的天光已经不足以照亮前方的路。终于走到来时的地点,可是摄影社团的巴士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望着四下摇晃的树影,心中有些毛毛的。
天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附近连个电话都没有,我可怎么回去啊……
没办法,我只好沿着公路往回走。
天晚了,风有点凉,我紧了紧衣领,加快脚步朝市区的方向走去。
哎,走一宿倒是小事,千万不要遇见坏人才好。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前面就出现三个歪歪扭扭的身影,一点一点向我靠近……
天啊,好的不灵坏的灵,那也不用这么灵吧!
我低着头快步往马路对面走去。没想到一抬头这三个人居然也跟着我过到马路这边来了。
我心中一阵害怕,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越走越慢,可还是走到了他们跟前。
“哟,这不是圣金高中的制服吗?看来这小妞还是金枝玉叶呢!”中间那个长头发的男生流里流气地说,捏着下巴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我,又chuī了声口哨。
“你看,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咱都能遇上,说明你跟咱们哥几个有缘啊,走吧,一起玩玩去!”旁边的高个男生一个箭步跨到我身边,轻佻地摸了摸我的下巴,吊着嗓子说。
我吓得倒退几步,心中一片混乱,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哼,咱们可要吃上天鹅ròu了!别怕,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第三个男生yīn森森地笑着,脸长长的,让我联想到牛头马面。
“别,别乱来!”我用颤抖的声音喊,鼓足了全身勇气,可还是底气不足。
“哟,不要嘛,我好怕呀!”高个男生做了个很夸张的害怕动作,嗲声嗲气地说。
“怕什么,哥哥我会好好对你的!”长着马脸的男生朝他挤挤眼睛,故作深qíng地说。话音一落,三个人笑成一团,一边吊儿郎当地朝我bī近。
我惊恐地看着他们,转身想跑,却被脚后的石头绊了一下,早先骑自行车时扭伤的脚踝钻心地疼起来,跌坐在地上,我忽然绝望起来……
马脸男生俯下身来拽我,一张本来就很丑的长脸因为距离接近而变得狰狞起来,我下意识地抓起脚边的石头,狠命地朝他头上砸去……
手背上忽然热热的,鲜红的颜色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血,好多的血……
“妈的!臭娘们,你他妈不想活了!”领头的长发男生恶狠狠地骂道,伸手甩了我一个耳光,我只觉眼冒金星,头也晕晕的,可是落在他们手里我就死定了!
求生的yù望让我忍着剧痛站起身来,转身想跑,头发却被人从后面狠狠揪住。我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回头照那个人的手就是一口。他吃痛,胳膊一挥,一把将我甩开。我重重地向马路中间跌去,只觉得一阵撕裂的痛楚传来,怎么都爬不起来。
我躺在地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这下真的完了……
我闭上眼睛,任由冰凉的泪水涔涔流下来,心中彻彻底底地绝望了……
“靠,这妞还是个烈xing子!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一个咬牙切齿的男声从我头顶飘来。
看来我今天要死在这儿了,我悲哀地想。
前方忽然传来急刹车的声音,明亮的车灯刺痛了我的眼睛,隐约看见有一辆跑车停在距离我半米远的地方,恍惚中,一个修长人影走了过来。
“呀,来了个管闲事的,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说完,说话的人砰的一声就倒了下去。
“你,你是圣金高中的……”说话的人好像非常惊恐。
然后是一阵打斗的声音……
我忽然一阵头晕,虚弱地闭上眼睛,耳边的声响渐行渐远,恍惚中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横抱起来……
我失去了知觉……
******
“李俊夕,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准仁,你冷静点!外面有很多记者!”
“我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这小子居然把颜洛雪害成了植物人!”
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我好像隐约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子和chuáng单,一片素净的白色。
闻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脑中忽然记起自己遭遇流氓的片段,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在医院。
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我翻身下chuáng,想去看个究竟。右脚有些疼,不过比那天已经好多了。
打开房门,我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走廊里站满了人,叶准仁像个bào怒的狮子一样,气呼呼地看着李俊夕,眼神里弥漫着一种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之后的悔意和愤怒。
李俊夕安静地站在他对面,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qíng,眼中的雾气空前浓重,眸子淡淡地凝在半空,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俊雅学长靠墙站着,冷眼看着这一切,英俊斯文的脸上若有所思,微低着头,眸子被金丝边眼镜遮挡住,我看不见他的眼神。
一脸惊慌地看着叶准仁的林菲儿忽然注意到站在门边的我,惊讶地喊出声来:“洛雪,你醒了!”
话音未落,整个走廊都安静下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望向我,包括李俊夕。
他的目光依旧是淡淡的,但不知为何,却刺痛了我。我在他幽黑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疼痛和歉疚,如果说我心底原本是有些埋怨他的,那么现在,那仅有的一丝埋怨也在那双温柔的黑眸注视下烟消云散了。
“洛雪,你醒了!”叶准仁忽然冲过来抱住我。
“哎呀……”我不禁小声呻吟,被他这么用力一抱,我的肩膀忽然疼起来,可能是那天扭伤了。
越过他的肩膀,我看见站在对面的林菲儿表qíng明显僵了一下,又顷刻恢复正常。
叶准仁听到我的惊呼,像是怕弄疼了我,急忙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低头看着我的脸,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怜惜,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
好疼!
我的脸又是一疼,麻麻的钝钝的那种疼。
“……疼吗?”叶准仁看着龇牙咧嘴的我,又把手缩回去,轻轻地问我。说实话,我从来没听过他用这么轻柔的语气说话。
“没事儿。”我朝他笑笑,若无其事地说。看到叶准仁这么关心我,我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切,还以为你变成植物人了呢!白担心一场!”叶准仁忽然有些羞涩,别过头,yù盖弥彰地说。
“你看我浑身上下一点绿色都没有,哪里像株植物啊!”我故意打趣着说,虽然这句笑话听起来很冷。
“切,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差点就真醒不过来了!快点回chuáng上躺着去!”叶准仁忍俊不禁地笑笑,一边恍过神来般把我朝病房里推去。
我被他推得转过身,一边恋恋不舍地望了李俊夕一眼。他好像一直在看我,漆黑的眸子时而迷离,时而清晰……
叶准仁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没好气地往外扔了一句:“都给我回家去!当然,洛雪救命恩人—俊雅学长除外!”前半句的语气bào烈无比,后半句却明显柔软下来。
他还真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只是,竟然是俊雅学长救了我……
“喂,你为什么对俊夕发脾气啊?”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倒也清静。我一边步履蹒跚地躺回病chuáng,一边好奇地问。
“还说呢!哼,一提起来我就火大!那家伙居然把你独自扔在那种鬼地方!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他!”叶准仁这座活火山又剧烈地燃烧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跟他一起去的?”我一惊,又是一阵好奇。
“全国人民都知道啊!自己看!”叶准仁一脸不慡地扔给我一沓报纸。
这条新闻占据了整整一个版面,长长标题触目惊心地写着:
李氏集团二公子见死不救,导致受伤女同学险遭调戏!圣金校风遭质疑!
我一愣,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再详细看下去,只见那篇报道写得有声有色声qíng并茂,大意是李氏集团二公子李俊夕将脚受伤的我丢在荒郊野外不管不顾,导致我遭遇险qíng……同时将圣金“友爱互助,笃行厚德”的校训狠狠挖苦了一通……
“这是怎么回事啊?记者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将报纸狠狠丢到地上,略带愤怒地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遇流氓这么小的事儿也能闹得这么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不过李俊夕把你独自丢下总是事实吧?”叶准仁挠挠脑袋,复又换上一副bào怒的神qíng。
“准仁,我问你,金鱼被渔夫抓到鱼缸里,它不怪渔夫,也不怪钓鱼的渔竿,反倒责怪海làng把它冲到鱼线旁边,你说,这说得通吗?”我放松了语气,循循善诱地说。
“洛雪,你是说,李俊夕是海làng?”看来叶准仁还挺聪明的,好好学习肯定能进年级前一百名。
“是啊。没有人知道我会在树林里迷路,没有人知道摄影组的巴士会开走,没有人知道我会遇上流氓。这都是巧合,怪不得他的!”我拽拽他的袖子,一脸诚恳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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